第 51 章[捉虫,修错字]
送走了崔煜崔恒, 梁远洲关上门,却见蹲墙角悄悄吃饭的姜湘仍是头也不擡,吃得香喷喷。
他笑了一下, 慢悠悠过去,发现崔家送上来的那碗炖鸡已经没了一半。
仅有的一根鸡腿被啃得光秃秃,嗦得干干净净扔到边上……
梁远洲气笑了,揪她耳朵, “小没良心的, 吃独食啊你, 眼里有没有你男人了?不给我留一半?”
姜湘才扒了一口肉汤泡米饭, 含糊不清咕哝道:“这不是给你留一半了,还有不少鸡肉鸡块呢。”
“鸡腿呢。”他质问。
“不是, 就只有一根鸡腿啊,这也要留一半?”语气极度震惊。
“也要留一半。”梁远洲警告性地点了点她脑袋, 慢条斯理道, “我说过, 我要你也对我好,得学会心疼你男人,吃什么都记得给我留一半!知道吗?”
姜湘:“…………”
姜湘翻翻白眼,就没见过他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
她把嘴里的米饭吞咽下去,当着他的面,活灵活现yue了一声, “要我把吃下去的鸡腿肉给你吐一半出来吗梁远洲同志。”
回应她的,是梁远洲又一次气笑了轻轻抽她后脑勺的一巴掌。
姜湘哼哼, 不想惯着他老是抽自己后脑勺, 抽多了人脑袋会变笨的。
她恶从胆边生,放下碗筷, 索性也去抽了梁远洲后脑勺一巴掌,力道不小心还挺重。
咣的一声闷响。
梁远洲懵了。
姜湘也懵了,头一回抽人脑袋,业务不太熟练,下手似乎有点重。
她假装咳了咳,掩饰住自己的心虚,理直气壮气势汹汹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抽我脑袋,我也抽你脑袋,大家扯平了。”
“湘湘……”
“又咋啦?”姜湘急着继续干饭。
“你是真的不怕我了,胆儿这么肥?”他摸上她后颈。
“哼哼哼。”姜湘有恃无恐,想重新把一边的碗筷端起来,继续干饭。
然而这个想法终究落空了。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男人捞了过去,梁远洲仗着个高腿长,力气大,抱起她轻轻松松。
他把人抱到床上,军大衣扣子解开,露出里面纯棉柔软的布拉吉长裙,裙上浅粉色碎花随处可见,仿佛她和他置身花海。
梁远洲禁不住沈迷其中,俯身吻了下去。
姜湘穿着布拉吉长裙是贪图漂亮,臭美,如今却成了他实实在在的便利。
裙子能挡住什么,裙子什么都挡不住。
她一双又直又白的大长腿瞬间被他看了去,姜湘吓得不轻,拼命往下拽裙子,一边拽一边躲他亲吻,“小梁同志,婚前性行为是不可取的,请你下去保持适当的距离!”
梁远洲冷冷地呵了一声,“还记得喊我小梁同志,你是一点也不害怕啊。”
姜湘当然不怕了,不信他真能不管不顾胡来!
不相信的后果就是惨遭现实教育。男人抓着她脚踝,低下头去,小腿,膝盖,大腿内侧,留下了数不清的咬痕。
姜湘爬起来时,眼睛都哭红了,把裙摆拽下去,抱着两条腿不肯擡起头来。
梁远洲闭了闭眼,抱她进怀里,低哑着嗓子道:“湘湘,别生气,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第一眼看见她穿漂亮的布拉吉长裙,露出白生生的,纤细的脚踝。
上辈子他见到的不止这些,他一直都知道她有多漂亮,有多吸引男人的眼光。
“湘湘。”他亲吻她侧脸。
姜湘还委屈掉泪呢,哪能让他这么轻易过去,狗男人这次占她便宜占大发了。
她就没吃过这种亏。
梁远洲低声哄道:“湘湘,别生气,公平起见,我的给你摸好不好。”
记得以前她就很喜欢摸他腹肌。
“?”
不是,摸,摸什么?
想到某处,姜湘瞬间在他怀里坐不住了,爬到床上去,面红耳赤,羞愤欲死,气得要抽他一巴掌。
当然,这巴掌仍然没抽下去。
梁远洲眼疾手快扣住她手腕,眉头皱起,义正辞言道:“说几遍了,不许打脸。”
“呸呸呸。”姜湘气得要死,“臭流氓,谁要摸你的那里啊!滚蛋!”
梁远洲眨了眨眼,语气很是无辜,“湘湘,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给你摸腹肌。”
“。”
“当然了,”他眼神飘忽,厚颜无耻道,“你要是想摸其他地方也可以。”
话音刚落,姜湘一脚把他踹下了床。
“…………”梁远洲滚到地上便低低笑了一声,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越笑越大声。
笑声刺耳,吵得姜湘烦躁,她抿了抿唇,下了床,又把人踢出门去。
“有多远滚多远,姑奶奶要睡觉了。”
“湘湘,我还没吃饭呢,回大杂院也没饭吃。”他扒着门企图装可怜。
姜湘迟疑一瞬,啪的一声关上门,给他留了一句,“你等着。”
片刻过后,门再度打开。
门缝里递出一个温热的搪瓷饭盒,姜湘别扭的声音从门后传来,“米饭和炖鸡都在里面了,你滚回去吃吧!”
“哦。”梁远洲接过饭盒,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姜湘本想直接冷酷关门,见他那么高兴,笑来笑去的,不由有些纳闷,“你到底笑什么?”
梁远洲一只脚抵住门,探头进去,在她耳边低声说:“因为我今晚没忍住对你做的有点过分,但你,好像也不是很生气。”
“湘t湘,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了,你不讨厌我那样对你。”
姜湘脸颊蹭蹭冒红,一个字也没说,把他欠揍的脑袋推出去,再把他抵着门的那只脚踢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关门。
门外的梁远洲又开始闷笑,抵着门缝,低声说:“湘湘,那我走了,明天你不上班,好好睡一觉,到了中午我过来找你。”
“滚吧。”姜湘骂骂咧咧。
又过许久,门外似乎没了动静。
姜湘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开门,站在门前楼梯口向下张望。
梁远洲竟然还没走远,像是也在等着她开门出来。
两人之间好像有着难言的默契。
今夜没有明亮的月光,天上亮着几颗星。
在漆黑模糊的夜幕之下,他骑着自行车停在篱笆门外,冲着她遥遥招手,“湘湘,你回去锁好门。”
姜湘站在楼上,久久地望着他,不知怎么,她的心脏忽然便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一刻,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她好像也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心动。
*
转天早上,姜湘一大早便起了床。
今天轮到她休息,不用上班,当然要早早起床忙活她自己的事情了。
简单快速地洗漱过后,她把炉膛里堆积了不少的灰烬扒拉出来,用小铲子铲到门外去。
开始熬粥,材料有限,只能熬一锅小米粥了。
昨天晚上蒸好的米饭还没吃完,剩了半碗。
香香糯糯的小米粥熬好以后,姜湘把剩下的米饭也倒进去,一块热了热,就当大米掺小米粥了。
单单喝粥有些寡淡。
想了想,姜湘舀了一碗小米粥,去收拾穿上衣服,裹着军大衣,准备去楼下崔家交换一碟萝卜泡菜。
门一开,凛冽的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天气似乎更冷了。
姜湘跺了跺脚,端着小米粥,小心翼翼下楼。
“咚咚。”她轻轻敲门。
门很快打开,是个七八岁左右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深蓝色劳动布裁作的棉袄棉裤,袖子和裤腿都有一圈后来补上去的截搭布。
是崔家最小的三蛋。
姜湘认得他,当即把手里的小米粥给他看了看,“三蛋,姨姨给你送小米粥,你妈妈在吗?”
三蛋眼睛都亮了,扭头大喊:“妈!”
崔秀兰正在厨房忙活,闻言急忙出来,“姜湘,是你啊。”
姜湘笑笑,“嫂子,谢谢你们家昨晚送上来的炖鸡,很好吃的,我熬了小米粥,给你们家也送一碗。”
崔秀兰哪能收,姜湘忙道:“我还想换一碟泡菜,我那里只有粥,没咸菜……”
“那简单,”弄清楚姜湘的来意,崔秀兰当即回了厨房,给夹了满满一碟的萝卜泡菜。
“嫂子,真不好意思,我搬家搬得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回头开了春,我也去腌泡菜,腌好了就给你家还回来!”
说罢,姜湘眼疾手快,把手里的小米粥放桌上,然后拿了泡菜碟子就走。
她走得太快,崔秀兰都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了饭桌上留下来的粥。
三蛋左右看看,咬手指道:“妈,想喝小米粥。”
崔秀兰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去,把你大哥二哥喊下来,一块喝。”
“好嘞。”三蛋欢呼上楼。
楼上,姜湘就着萝卜泡菜吃过早饭,便带着军绿色挎包,带着粮本副食本出门了。
她想把自己的粮食关系转到解放路这边来,方便以后在附近买菜买粮。
过马路走几分钟,姜湘没忍住,进去了眼前的粮店副食品店转了转,发现没什么新鲜食材,便转身出了去。
“姜湘?”
“哎,”姜湘转头,是头发半白的蔡婆婆,也住在解放路。
姜家那花园洋房没卖前,她和蔡婆婆就是左邻右舍了。
“还真是你,”蔡婆婆目光诧异,上下打量着姜湘。
两年没见,姜湘模样长开了不少,脸蛋白白嫩嫩,还是和从前一样漂亮,看起来个头也长高了,整个人神采奕奕,朝气蓬勃。
看见她身上明显崭新的军大衣,蔡婆婆忍不住上手,摸了又摸,“你这丫头,不是下乡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湘抿唇笑笑,“蔡婆婆,我也是刚回长川市没多久,前两天才搬到解放路呢。”
“你们家那洋房已经卖了,你搬回来住哪里?”
“我在附近租了一间房——”
话还没说完,蔡婆婆拍大腿,“哎呀,崔家二楼隔出来的那间房,就是被你租去了?”
“是呀。”姜湘点点头。
“你怎么有钱租房呢。”
话刚说出口,似乎意识到语气不对劲,蔡婆婆急忙补救,“是那崔家的房子空了好些天,一直没人租,听说租金贵得很,一个月至少三块!”
好家夥,那简直就是抢钱。
换作之前,姜湘也会觉得崔家简直抢钱抢疯了!
不过在小洋房住了这两天,舒服又自在,她已经改了想法,真心实意觉得这租金花得很值了。
说起来,房租她只掏了一块钱,差的那两块是梁远洲拿粮食抵扣的。
至于以后的租金,她更不用发愁了,梁远洲和崔家做了一笔粮食交易,直接把她接下来一年半的租金全免了。
姜湘高兴地不得了呢。
当然,这个就不好对外说出去了。
姜湘拧了拧眉,卖惨道:“房租是有些贵,但没办法了,我姑姑把花园洋房卖了,我没地方住,只能租房子了。”
闻言,蔡婆婆叹口气,“你姑姑这事做的不大行,再着急用钱,也不能卖自家住的房子啊。”
姜湘不说话了,脸上笑盈盈的。
她心想姜慧除了卖房,确实没其他办法在短时间内凑够三百六十块了,人家急着用钱给姜华在印刷厂安排工作呢。
拿小黄鱼换的钱见不了光,只能拿光明正大的卖房钱了。
蔡婆婆话赶话,又道:“卖了房,她不是跟着男人搬去印刷厂家属院吗,这不,又想着回来租房呢。”
“听说姜华前几天回来解放路,四处打听,也不知最后租到了哪里,八成也在这附近。”
听到这些,姜湘是一句话都没再说了,意兴阑珊的,觉得晦气。
她对姜家的事一点都不好奇,管她们搬哪里住呢,最好永远别见面了。
“蔡婆婆,我有事要忙,先不说了啊,下次再和您叙旧。”姜湘试图道别。
谁知蔡婆婆装作没听见似的,拉着她的手,再度摸上了她的军大衣。
“小姜啊,你身上这件军大衣真好,厚实,保暖,这衣服不好买,你在哪里买的?贵不贵?花了多少钱?”
“………”姜湘无语了好一阵,“蔡婆婆,这不是我花钱买来的,是我对象送我的,他家里有人在部队,发了军大衣就送我了。”
蔡婆婆禁不住咋舌,一件军大衣在军人服务社的卖价少说七八块,还要搭布票棉花票呢。
姜湘这对象未免太大方,手头这么松,一件军大衣说送就送了?
兴许是家里条件好?
蔡婆婆顿时泛起了嘀咕,她家大丫二丫还没嫁人呢。
大丫那妮子不争气,考上了供应站端上铁饭碗,长得也清秀,脑子却犯了糊涂,谈了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对象。
那对象也是解放路的,全家老小住在大地主家洋房外面的那排小平房里,他们家只占了其中一间房,想想都挤得慌。
二丫倒是没谈对象,但自己生的闺女自己清楚,二丫脸上有麻子,像了她爹,小时候不显,长大了密密麻麻,丑得很。
哪个条件好的男人能看得上她呦。
蔡婆婆越想越发愁,不过她暂时不想操心二丫,却是想给大丫找个条件好的男人。
于是拉着姜湘亲亲热热问:“小姜啊,你那对象,家里还有其他兄弟没?给婆婆介绍一下行不,我们家大丫还没嫁人呢,也是愁得很。”
听她这么说,姜湘一阵头大,梁远洲家里哪里还有什么兄弟啊。
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棍一个。
“蔡婆婆,我那对象家里就他一个!”
“堂兄弟表兄弟也成。”蔡婆婆不死心,堂兄弟表兄弟,兴许也差不到哪里去。
“也没有吧?”这话姜湘说得不太确定。
一听她这语气,蔡婆婆以为她不愿意介绍牵线,当即冷了脸,“小姜,咱们十几年的邻居,你还跟我防着?”
“真没有!”姜湘无奈,“我和我对象也是谈上了没多久,他有没有亲戚的我也没见过啊。”
“你们没谈多久?”蔡婆婆当即来了精神。
“没,还不到一个月呢。”
“那就好,那就好。”蔡婆婆顿时眉开颜笑。
姜湘一脸藏狐疑惑表情。t
怎么了,她和梁远洲谈恋爱不到一个月,有什么让她高兴的?
只见蔡婆婆放开了姜湘的手,急忙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事,先回了啊,小姜你忙着……”
说罢,她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飞快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姜湘一时半会摸不着头脑,驻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琢磨许久,隐隐约约有了一点猜测。
这,这该不是想撬她墙角吧?
想到这里,姜湘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哎呀,真稀奇。
梁远洲在新城路街道的名声烂到臭水沟里,谁成想来到解放路,靠着一件军大衣,竟然成了香馍馍了。
姜湘捂嘴偷笑,才不怕有人想撬她墙角呢。
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男人若是能被撬走,那便说明他不是良人,她还得拜谢对方不娶之恩呢。
姜湘丝毫没把蔡婆婆的事放在心上,心大的甩了甩麻花辫,继续赶路,直接奔去新城路街道。
没错,她就是想先斩后奏,趁着梁远洲还没找过来,先去新成路街道办把她的粮食关系转移了!
路上,姜湘东张西望,看见街边的邮电局,顿时想起了之前寄给红河湾大队李支书的书信和包裹。
发出去的电报当天下午就能收到,至于书信和包裹,算算时间,都一个多月了,肯定寄到了红河湾。
怎么不见李支书给她回信呢?
她寄的都是好东西啊,大前门香烟,一罐麦乳精,还有两大包红糖呢。
按理说,李支书收到了信,怎么着也该给她一个回信的。
姜湘有些纳闷。
殊不知,正被她念叨的李支书老头儿,出了事,倒在床上昏迷了好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