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慕枫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你听我说，不是你的错。你事先不知道会发生车祸，也不知道张叔叔会离开。如果你知道，一定会阻止。”
“这是意外，跟你没有关系，张叔叔一定也不希望你自责。”
泪水流满了叶长吟的脸庞。
她以为和以前一样，和张叔叔见面吃饭，没想到竟是永别。
慕枫任由她靠在怀里哭泣发泄，他把哭得浑身疲软的人抱到一边的椅子上，防止她站不稳摔倒。
“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已经被悲伤震惊意外充斥得麻木了，呆滞茫然的点了点头。
小刘风尘仆仆赶到医院，看到已经把眼睛哭肿的叶长吟，双腿颤抖着站不稳了，“吟吟，张总丶他真的……”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也不敢相信。
“是真的。”
“啊……”
小刘双腿一软，直接晕倒在地上。
“小刘！”
医护人员快递赶到，把他送入了抢救室。
次日。
叶长吟和慕枫启程去海城。
小刘醒后，她让他留下来处理后事。
张叔叔在老家海城的妹妹已经知道了，但张叔叔的妹妹腿脚不便，她要去把人接过来。
慕枫不放心她的状态，坚持要陪她一起到海城。
飞机上，慕枫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休息，“吟吟，交给我，等你醒了，我们就到了。”
“你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先休息一会儿，不然到了那边你的身体也撑不住。”
她泛红的眼睛呆呆望着他，茫然的点头，静静的靠在他的肩上。
昨天她在医院等小刘醒来，小刘的情绪不稳定，她一直到半夜才回家。
回家后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最后在医院见到张叔叔的画面。
她累得闭上疲惫的双眼。
张叔叔已经走了，她现在要坚强，把他的妹妹安顿好。
慕枫心疼的轻轻揽着她的肩膀。
时间久了，他的肩膀有些发酸，他就像感觉不到一样，一动不动，怕弄醒了她。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海城。
叶长吟和慕枫按照小刘给的地址去找人。
“吟吟，前面还有一段路才到，我背你过去。”慕枫在她面前蹲下身。
二月中旬的天气虽然没有一月份冷，寒风依然叫嚣得骇人，直直往人的脸上吹。
她摇摇头，“我没事，我能走。”
他也辛苦了。
不管她的拒绝，慕枫霸道的把人弄到了自己的背上，“听话，前面路滑，很容易滑倒，抱紧我的脖子。”
他沈稳的声音像是有神奇的魔力一样，总是让她不自觉的照做。
她慢慢搂住他的脖子。
张阿姨住在市区的一个小区里，地面上被冰雪覆盖，车和人都不好走。
叶长吟紧紧搂着慕枫的脖子，眼睛里溢出晶莹的泪花。
他对她，真的太好了。
好到她想自私的待在他身边一辈子，好到想让他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走到小区门口，慕枫把人放下，发现她偷偷哭过了。
他温柔的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温声安慰，“别怕，你还有我，我会帮你处理好。”
她默默的牵紧他的手。
见到张军的妹妹时，叶长吟发现这位张阿姨同样把眼睛哭红了。
“是叶长吟吗？小刘跟我说过了，我们走吧。”
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坐在轮椅上，黑色的头发间有几缕明显的白发，保养得很好的皮肤因为熬夜眼袋下垂，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叶长吟点点头，“张阿姨，我来接您去鹿阳。”
“我来。”慕枫先一步扶着轮椅，把轮椅推进电梯里。
叶长吟走在慕枫身边，慕枫推着轮椅，沈默无言。
走到楼下时，一个人忽然从路边冲过来，张着嘴“咿咿呀呀”的说着些听不懂的话。
轮椅上的张阿姨忽然出声，“长吟，你带现金了吗，可以帮我先给她一点钱吗，我后面还给你。”
“我带了。”叶长吟从包里拿出一些钱。
一只苍老满是疤痕的手忽然抓住她的手，疯狂冲她点头，嘴里“咿咿”叫着。
看到这个人的脸，她瞳孔一震。
这个人的头发乱糟糟，全部卷在一起，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梳理了一样。
她的脸上刻着一条条长长的疤痕，整张脸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手上沾满了灰，黑黝黝的。
一眼看过去很吓人。
张阿姨的语气里满是悲伤，“别再来等我了，以后没有钱给你了。”
“长吟，我们走吧。”
慕枫把行动不便的张阿姨弄到了车上。
车子行驶在道路上，张阿姨出声解释，“刚刚那个人是个乞丐，我搬到这以后看见她经常在附近乞讨，给了她几次钱。”
“她每天都在楼下等我，我行动不方便，哥哥每次推我下来散心时，都会看见她。”
“没想到，现在哥哥已经不在了。”
叶长吟的心里很难受，“张阿姨，张叔叔的后事我们会帮忙处理好。”
“谢谢。”
当天晚上，一行人抵达海城。
张军的尸体一直停放在殡仪馆，等张阿姨过来了以后才火化。
张阿姨抱着骨灰盒，眼睛哭肿成了核桃，脸上满是悲伤和沧桑，像是突然老了几十岁一样。
“张阿姨，您真的不留下吗，你留在鹿阳，我可以方便照顾您。”叶长吟劝说道。
张叔叔生前对她这么好，现在他不在了，她於情於理都应该帮忙照顾张阿姨。
“叶长吟，谢谢你的好意。我从小在海城长大，当时要不是我坚持来鹿阳打拼，也不会害了哥哥。”
张阿姨平淡的声音里满是忧伤，“你跟你妈妈一样善良。”
“您认识我妈妈？”
“认识。很多年前，我从海城到鹿阳工作，我哥哥因为不放心我，就跟我一起到了鹿阳。”
“我被几个小混混盯上了，他们绑架了我，把我的腿打断。”
“我哥为了救我，失手杀死了人，坐了几年牢。”
“他出来后，因为有案底，找的每一份工作都被拒绝了。是你妈妈帮了他，让他当助理，给他重新开始的机会。”
张阿姨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紧紧握着叶长吟的手，“长吟，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哥他十几年来从没发生过任何意外，怎么会撞上大货车？”
“他一定是得罪了什么人，我求你帮我查清楚。”
“您为什么说不是意外？”叶长吟不解的问。
“过年的时候，我听到他经常打电话，好像是在找什么人，要调查什么。”
“他不肯告诉我，现在就莫名出了意外，所以我猜他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谁。”
叶长吟细细的眉头拧起，认真道，“张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
“您真的不考虑留下来吗，您一个人在海城，如果您需要帮助，我怕我没办法及时赶过去。”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坐在轮椅上多年，基本的生活操作都可以完成，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去。”
张阿姨把一台摔碎屏幕的手机递给她，声音悲凉的说，“这是我哥的手机，你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
“好。”
叶长吟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人送回了海城。
“老公，我好担心张阿姨一个人，她行动不便，万一需要帮忙怎么办？”她忧心忡忡的说。
慕枫搂着她的腰，把她带入怀里，轻声道，“我给张阿姨请了一个保姆，保姆下午就会过来照顾她。”
“不要担心这些，我说过会帮你处理好一切。”
她忍不住紧紧抱着他，软软的嗓音里满满的感动，“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不要你回报我什么，我是心甘情愿的，只要你开心就够了。
她禁不住心动，踮起脚尖凑到慕枫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谢谢。”
她悲伤难过的时候，他一直陪着她。
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默默把所有的都处理好了。
她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慕枫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牵着叶长吟的手慢慢走到小区楼下，上次遇到的乞丐又冲上来。
慕枫下意识把她护在怀里。
乞丐张着嘴“哇哇”的叫，嘴里说的什么完全听不清。
只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求你帮我到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