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茶楼,我坐在了靠墙的位置,赖乐精将水桶放好,坐到了我的对面,看到我一直盯着他,他又站了起来,似乎感觉不该跟我平起平坐,可我依然目光不改地盯着他,他再次坐下了。大概他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身体似升似降,没有定向。如今我总算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坐立难安。
上茶之后,我交代小二不要过来打扰,小二狐疑地看了我们两个一下,然后点头表示理解,绝不打扰,绝不偷窥,绝不偷听。囧,小二你这个蠢货,你想到哪里去了,难道我就这么没品,会在这种地方做那种事情?
赖乐精一边给我斟茶一边奉承道:“您跟别人品位就是不一样,您出手大方,还有饮茶的雅兴……”
不等他说完,我便问道:“你讲段子每次都是讲女王的事情吗,为什么要讲她呀?”
“她知名度高啊,咱们女儿国,人家可能不知道我赖乐精是谁,但是一定知道女大王是谁,讲她的故事,也可以顺便提高一下我的名气,我是不是很聪明?”赖乐精果然是长了张讲段子的嘴,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而且他简直就是自恋界的□丝!
“那你再讲个我听听。”其实此时我内心已经有了一丝怒意了,但是还想看看这家夥的嘴巴究竟能贱成什么样。这里又没别人,再被他编排一次也无所谓了。
赖乐精一看我这么欣赏他,立刻来了精神,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迫不及待地献艺,用他那特有的贱贱的声音讲道:“邻国国王来访,咱们女王不在,由管事神马东西负责招待。女王回来之后,问神马东西怎么伺候的邻国国王,管事说,能省则省,我给他画了一个饼让他吃。女王一听,暴跳如雷,怒斥道,你怎么那么浪费,给他画半个不就行了!”
赖乐精讲完,我还没笑,他自己就笑得捂肚子了。用得着这么夸张么?笑完之后,他才跟条讨骨头的狗似的,眼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赏他。
我赏,如此奇艺岂有不赏之理?我端起茶水,泼在了他的脸上,然后站起身,擡起脚来,用鞋底轻轻一推,桌子和凳子都被踢到了墙角上,就连赖乐精屁股下面的凳子也不翼而飞。就在他差点坐下时,我绕到他的后面,从背后踹了他一脚,直接将他踢跪在了地上。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赖乐精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我站到他的面前,踩住他的脑袋,使劲碾了几下,问道:“我吝啬不?”
“不不不,您很大方,您可是我遇到的最大方的主儿。女侠饶命,饶命啊!”赖乐精吓得身体抖抖索索,原来他竟然这么胆小,可是讲段子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放肆?我的脚继续用力,真想踩爆他的脑袋,看看他的脑浆是什么颜色。
赖乐精脑子还挺活的,他似乎感觉出我就是当今女王,或者说,至少我是和女王一夥的,于是赶紧改口道,“我刚刚讲的这个段子不好,再给您重新讲一个吧。咱们女儿国的大王那可是威风凛凛,天生丽质,聪明过人,话说某国的语言跟咱们国家不一样,但是咱们女王天生就懂得该国一句语言,您知道是哪句吗?”
“哈哈哈……”我冷笑一声,看这家夥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若是热闹了我,我继续收拾他。
“唉呀,您可真聪明,就是这句‘哈哈哈’,不用别人翻译,女王一听就懂,您说女王聪明不聪明?”赖乐精的声音有些颤抖,大概是怕我暴揍他吧。我把脚从他脑袋上拿开,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厉声呵斥道:“竟然糗大王来讲段子,你知不知罪,欠踹的蠢货!”
说完我一脚把他踢到在地上,赖乐精的身体还真是松软,这么不禁踹。我真不敢想象,自己究竟被他恶搞了多少次,在民间那些喜欢看热闹的人眼里,我的形象已经是多么的不堪。
我蹲下身来,捏住赖乐精的下巴,手指深深地陷入了他的皮肉中。我想,若是将他编排我的段子全部听了,此时我一定会捏碎他的脑袋。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我心里竟然泛出一丝快感,莫非,我真有潜能成为一个暴君,现在正是契合点?
“草民知罪,知罪,求女王开恩,只要您饶了草民这条贱命,草民给您当牛做马丶当猪做狗都行。”赖乐精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门口,这种神态,表示他非常希望结束只有两个人在场的局面,热切盼望能有第三个人来为他解围,
果真,他如愿以偿了。只可惜来的不是茶楼老板,也不是店小二,而是我亲爱的管事神马东西。她手里还拎着块骨头,当然,这是熟的。本王现在还不想看到别人在我面前吃生肉,或者叼着刚刚剔掉肉的骨头。
“当牛做马大爷我听过,当猪做狗倒是第一次听说,当猪就是把你杀了做菜吗?”我想起了东北杀猪菜,再看看眼前这家夥,的确比我那几个宠妃稍微胖了一点点儿,但是也没至于肥得像个猪头,何况这家夥长得还不赖,真当成猪宰了,还真有点儿对不住这张脸。
“大王,那我还是不要当猪了,直接做狗吧。”赖乐精比之前更害怕了,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因为他看得出,拎着块骨头进来的人明显跟我是一夥儿的。
“做狗?好,那你先学两声狗叫给大爷我听听。”我下完命令之后,赖乐精竟然真的“汪汪汪”叫了几声,舌头伸在嘴巴外面,跟一只奔跑了几公里的狗似的,累坏了所以大喘气。我一把将他推开,“真是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尊严都没有,神马东西,用那根骨头堵住他的嘴巴,要是敢掉在地上,给我狠狠地抽他的狗脸。”
神马东西对我惟命是从,她立刻走过来,蹲下身,将那块骨头别在了赖乐精的嘴巴上。赖乐精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嘴巴里叼着骨头,果真是活灵活现,如同一只看门犬。
我命神马东西去买顶擡轿子,将赖乐精装了进去,当然,轿子里面还装着一只笼子,赖乐精就被关在这笼子里呢。赖乐精还真是不简单,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在市井帮女王提高知名度,如今总算得到报答了。
回宫的路上,擡轿子的人故意擡得颤颤悠悠,极不稳当。我心想,赖乐精你应该感谢我,我让你体验了一次晕车的感觉。中途,赖乐精要方便一下,他真是想得美,忍着,要是弄脏了笼子,他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我不时地过去掀开轿帘子,看赖乐精已经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然后我就想到了一个词,叫做浑然天成,他嘴巴里的骨头果真还含得好好的,莫非他果真是一条狗变的?他的脸色开始是红的,后来是紫的,再后来又变白了……赖乐精你可真高级,脸就跟调色盘似的。
中途几个轿夫有些累了,我便让赖乐精下来步行,轿夫们只擡着空轿子便罢了。赖乐精因为口里塞着骨头,很别扭,再加上刚才在笼子里蜷缩着,身体得不到舒展,走了没多远他便累了。不久后赖乐精便筋疲力尽,头垂着,迈步也非常艰难,我这才让他重新滚回笼子里狗蹲着。他低垂着脸,昏昏欲睡。
“女王,这个犯人待遇真好,累了可以在笼子里睡一会儿,饿了还可以咂一下骨头,女王您真是太仁慈了。”一个轿夫对赖乐精表示羡慕嫉妒恨,他显然不知道赖乐精是因为什么而被抓来的,我问他愿不愿意跟赖乐精角色互换,他赶忙摇头,他说他可不想出了轿子就被斩首。
一听到“斩首”二字,赖乐精立马清醒了,摇头晃脑地求饶。尽管他的手没有被绑着,但是却始终没有胆量把别在嘴巴上的骨头拿下来,果真是孺子可教。
我故意不理会他,现在才知道害怕,没觉得有些晚吗?常在河边走,哪能不遇见水鬼,你整天给我制造绯闻,没预料到段子里的女主角今日现身了吧!哼,你不是喜欢诽谤吗?这就是对你诽谤行为的最佳奖赏!
我并没有打算杀了赖乐精,屠宰行为不但不能让他感到屈辱悔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还帮他斩断了人生所有的烦恼,岂不是便宜了他?我要对他进行慢性折磨。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已经编排了我多年,我也要收拾他多年,让他对我服服帖帖,每日想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悔恨得以泪洗面。
女王不是那么好惹的,赖乐精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母狼不发威,你当我是哈士奇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