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大少爷一起没出过几次家门。日子久了,这件事早已经没人在意了。”
喻时九只冷冰冰道:“他死了?”
“他没死。”张伯知道他的倔强,如实道:“但是小少爷问这话,如果是想报仇,不管是替谁出头,还是您知道了这件事,心底有火,都不行。”
喻时九换了个说法:“我哥既然都跟了林婉清,老爷子就没给这个他养在外面的家室出口气?”
“林夫人对外,后来就是老爷的人了,所有人都跟小少爷之前想的一样,是老爷在陶夫人去世之前就养在外面的小三。
“大少爷长大了,都以为大少爷就是她和老爷生的。但旁人怎么说她,她心里知道,她都受了,一句话也不争,答应喻家不会说出去一个字,就从来没提过,只一心照顾好大少爷。”
张伯道:“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陈年旧事,老爷于情于义,都应该帮她出这口恶气。
“可是喻家这么多年以来,做的都是生意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得罪了那个人,就等于得罪了隔壁的金砂州,得罪了金砂州,那港口的贸易就不好做了。
“老爷也一直在等个机会,大少爷一天天长大,林夫人和他之间,不只是共同抚养了大少爷,还有一层对彼此患难出手的情义,有大少爷的生死恩情,他何尝不想一举把那个人推下马。只是时也命也,他没等到。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恩怨,到老爷这儿就了结了。”
“老爷子没做完的事,喻家的人还没死光,我哥是个干净人,不能脏了他的手。”
喻时九淡淡道:“我来做。”
张伯脸色发白,惊恐阻止:“哎哟,我的小少爷啊!您就踏踏实实地上您的学,别再给大少爷惹祸,就行了。”
他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今天这些话,您知道了,装在心里头,当做没听过就好。”
喻时九只是笑了笑,没人会相信他这个小疯子,可以把金砂州的人揪出来。
就像没有人会知道,他上辈子被当做人质,一把火烧了库房逃出来,烧得就是黄老二从金砂州盘过来的货。
黄老二的计划,喻时九不屑参与,对方想用自己这个在外无法无天,总会有喻舟夜兜底的最佳人质,去和喻舟夜谈港口走私的合作。
那时候,他跑了,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喻舟夜被拿捏,仅仅是因为他从来自由,不允许自己受制于人。
尤其还是让他恶心的人。
所以他死在那个夜晚。
金砂州,走私,不好得罪,港口交易。
这些连起来,喻时九已经有了眉目。
滨海隔壁的金砂州吗?
眼下这会儿,正是港口贸易最繁荣的时候。
谁会知道,后来走私重金属的人越来越多,把好好的港口染成一滩毒药呢?
张伯眼看他脸上的阴郁愈发深刻,全然不似平日的模样,一时像换了个人。
语重心长道:“林夫人命苦,喻家最初帮过她,她后来也是喻家的大恩人,就算为大少爷想想,您也别再刺激她,就已经是帮到大少爷了。林夫人她的心脏病经不得折腾,大少爷更是无辜的,这样下去,伤了你们兄弟感情啊。”
“嗯。”喻时九说:“张伯,放心吧。我说过,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张伯的重重顾虑被看穿,先是一愣,随即道;“哎,哎。那就好。那……”
“我想自己待会儿。”喻时九打断道。
一望无际的苍白的天空,直直从头顶压下来。
伴随冬日的寒风压在他的身上,把喻时九整个人都覆盖起来。
住院部的楼顶上只有他一个人。
眼前被来回飘荡鼓起来的白色床单占满视线,灵魂也被抽出来飘荡洗礼似的。
嗯。
所有人原来都是清清白白的,他恨的每一个人,都是无辜的。
他的憎恶,他的痛苦,他的挣扎,都是风可以吹散的东西。
更荒谬的是,连他自己的存在,都是无辜的。
可是,只有他活得这么痛快。
上辈子,痛快地惹是生非,四处树敌。
这辈子,痛快地得到喻舟夜一如既往的纵容和照顾。
逝去妻子,接连和自己唯一的儿子分离,好心把他捡回来,给了他一条命,溺爱他,却要受他憎恨的父亲。
受尽苦楚,忍辱负重,柔弱又坚强,独自抚养喻舟夜长大的林婉清。
从未感受过父爱,出生就丧母,没有朋友和家人,十七年活在一个小房子里不能出门的喻舟夜。
所有人都活在自己困苦里,每个人都被他唾弃,辱骂,唯独他活得为所欲为。
唯独他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无休无止地对他们一刀刀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