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时九顿了顿,朝林婉清笑了下:“是啊,林阿姨,你不用多想。我不会欺负我哥的。”
脑袋被轻轻一按,喻时九抬头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哥哥,他看到喻舟夜对林婉清安慰道:“我会看好他的,你放心。”
他们对话的中途,喻时九回到车里去帮喻舟夜拿充电器,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因为没落锁而滑开的门里,传来对话声。
喻舟夜似乎在和林婉清说什么,内容还不少,他们俩有来有回的。
喻时九站在病房外犹豫片刻,悄然把房门合起来一些,从电梯下楼,直接从住院部的后门出来。
然后步行出医院,不紧不慢地穿过一个路口,找到 24小时的便利店,从货架上取了包烟。
打火机举到面前时,他突然想起来,喻舟夜还不知道他会抽烟吧?
肯定不知道,这辈子他的时间没那么富裕。
在学校的时间是排满的,要学习,在家那几个月都守着喻舟夜康复,也要学习,另外还要摸透喻舟夜交给他保密资料。
没时间用来虚度和打发,更没心思让想要往上爬的自己来堕落。
可是现在他已经堕落了。
烟尾擦燃了一点,纸卷的边缘火光萤萤闪烁,深吸一口就可以着了。
喻时九松开拇指,打火机咔擦一声合上。
就这样一个人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从来时路,一步步再走回去。
他这么反常,林婉清说不定都被吓到了,肯定得问问喻舟夜。
他应该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独处,毕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闯下的祸,林婉清因为事态要承受他的诋毁,很辛苦,也很委屈。
不过他这些让林婉清吓到的改变,喻舟夜会给他一一粉饰,再为他说话,最后还会安抚好林婉清的情绪。
直到交给他一个每个人都完好的、完整的、没有争执和顾虑的,充满温暖的家。
喻舟夜真是一个好哥哥,好儿子。
喻时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凛冽的冷空气滑进呼吸道,嘴里只有淡淡的香烟的味道,没有尼古丁灌入肺里让他可以暂时麻痹。
他现在不是无所事事了,他随时都有事可以来做,但他想打算分出来一部分时间,专门用来安放他对于喻舟夜的这个“我们之间没别的”。
喻时九重活一世,从想要扳倒喻舟夜,报仇雪恨,到也许可以考虑和喻舟夜做一对不那么水火不容的兄弟,再到后来……
他想做一个合格的弟弟,因为喻舟夜是一个好哥哥。
而如今,活了两辈子都没撒过谎的他,要装作一个好弟弟,开端实在有些不适应。
就像刚刚,喻舟夜只是让林婉清放心,说一句他们之间没别的,他就能因为这个,想到自己遥不可及的星辰大海,然后在心里给自己一下。
因为痴心妄想的是他,下流无耻的也是他。
滨海的冬天,真冷啊。
是谁说的,滨海的冬天不会下雪,就不会冷。
他走在夜晚人迹寥寥的大街上,四周的空气比春秋要干燥一些,仍然避免不了天生的湿度。
水汽都被冻进了风里,贴在脸上被体温融化,那股寒意会渗透进皮肤里。
更冷了。
喻时九的身体穿着足以抵御寒冬的衣服,抓不住的风依然会从让衣领的缝隙里钻进去,冰凉地刮擦他的脖子。
像是在为凌迟做预备演练。
喻时九确定自己对喻舟夜心怀邪念的夜晚,甚至用这个在喻舟夜的浴室里暗自玷污他。
他明白这种亵渎,总有一天,会变成刀子,一举毁了他和喻舟夜的兄友弟恭。
从开始,就知道会走向毁灭的东西,把这个冬天变得更冷了。
喻时九总是在找一条对的路去走,走着走着,却走上了不归路。
也不知道喻舟夜会怎么安抚林婉清?
要为他说多少的好话,怎么变着花样来夸他,才让林婉清能安心,不要害怕,不要多虑。
喻时九想着就扬起唇角。
嘴里的烟被他咬的全是齿印,他一向不是会逃避的人,想拥有他哥,就会有所行动。
他只是要需要思考,人类要怎么在高空中独自走钢索,还不让自己掉下去呢?
他不能失去喻舟夜,更不能放弃拥有他。
哥哥又怎么了?
玩火,会很危险,可是只有这团火能让他暖和。
香烟终于被他咬断了,喻时九吐出来,隔着几米远精准扔进垃圾桶里。
——大不了就一把火把他烧死。
手机在裤兜里响,他接起来就是喻舟夜的声音。
“去哪了。”喻舟夜一向言简意赅。
“出去走了一圈,马上回住院部了。”喻时九说。
对方只停顿一秒,就全部了然:“在停车场等我。”
喻时九拖着调子喊了声“好——”,又立正似地叫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