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时九看了又看,林婉清低头,瞧见被烧了边角的小福袋。上面的串珠都还是完整的,檀木珠子都没损坏。
喻舟夜过了会儿,问道:“律师说,他量刑很重,不出意外,是死刑。证据确凿,涉案众多,要翻案几乎没有可能,最理想的情况,他会争取到无期,不过几率很渺茫。
“终审大概要在明年年底了,判决的时候,您要不要去看看?”
林婉清先是屏住呼吸,随即摇摇头:“你在公司忙,我最近心脏也好起来了。我来帮你多多照看小九。”
“好。”喻舟夜不再提及。
但是他们都明白,从此,喻家和林家,跟金砂州之间上辈子的恩怨,这辈子的恩怨,都两清了。
生活只是回归到了该有的轨迹上。
但是恢复情况良好的喻时九,却迟迟没有苏醒。
“小九,他就是性子看着野,心肠是很好的。”林婉清忽然道。
喻舟夜看向她,沉默听着。
“以前你父亲没走的时候,跟我说起他,也说他嫉恶如仇,黑白分明。虽然野性难驯,还爱闯祸,但归根结底,也是不甘心,沉不住气,其实这个孩子,心里面很干净的。”
林婉清擦掉眼角的泪水,柔声道:“你父亲曾经提过几次,如果有一天,小九能改一改脾气,再长大一点,懂了是非,学会怎么认清好坏了,愿意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喻家人,凡事三思而后行,到时候要亲口告诉他一切。他一定会是你最好的兄弟。”
林婉清柔美的一张脸上,尽是明晃晃的脆弱的心疼,回忆起往事,就像搁着时空在诉说他们父亲过去宽厚朴实的琐碎言语。
她说:“你父亲当初,把他抱回家,也是认定了他一定会帮到你的。小夜,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嗯。”喻舟夜的目光轻轻放在喻时九安睡的面庞上:“父亲没说错,他是我最好的弟弟。”
·
第二天,喻舟夜去看望了和喻时九合谋的李工,路上将他们曾经通讯用的手机完完整整地再次翻了一遍。
里面用来联络他人的喻时九,每条消息都十分简短准确。
也不像是会赖在他身边的小狗。
只言片语里面,都刻着很深沉的思虑。
他不知道喻时九在这些时间里,每次去联络部署,都是什么样的心情。
难怪他弟弟会说“有时候,我需要一点……让自己冷静的时间。”
他弟弟会说“喝酒实在是容易打扰我思考的方式,只能让大脑也跟着糊涂。我不能在这种时候糊涂,这样太浪费时间了,还会影响我的判断力,我得保持清醒。”
那会儿喻舟夜告诉他,“你才十七岁,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来解决。”
得到的是喻时九迅速的反击,用他继位那会儿,在酒局上差点胃出血来准确绕过去了。
他弟弟,比他想象的,心思要重太多了。
喻舟夜反复翻看他和李工,以及在北方部署的几个可靠的人,用来收发快递,寄存样品,影像,资料……的对话。
仅仅从这些简短的消息来看,他弟弟像是一个没有感情,且凶狠、精准,又果决的利器。
他弟弟,果然长成了一把寒光沉沉的刀。
每次看到喻时九超出他预期的成长,喻舟夜都稍有诧异,不过又因为他是喻时九,是他那个从小就在外扬名,野性难驯的弟弟,所以都做了顺理成章。
只是这一次,喻时九在他预料之中,长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刃,他面对的后果,却是这把锋利的刀,最先斩向的是他自己。
“喻总?”李工打开迎上两人,愣怔片刻,立刻让出门口,恭敬道:“您来了。”
房子很小,一走进去,就能看到客厅里铺满了彩色的海绵垫,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正趴在一个小桌板上面玩拼图。
倒是喻舟夜先道:“需要换鞋吗?”
“啊、不用,不用!”李工有些局促,引着他坐在沙发上:“我家也没有能换的鞋。”
喻舟夜见状,让立在门口的小孟也走进来。
“我一直想去滨海探望喻少的,但是这……走不开。”他话音刚落,里面的屋子里就传来一阵年迈的咳嗽声。
“他一切都好。”喻舟夜说。
李工到底是年过半百的人,又经历过大风大浪,大约是能看出来,这句都好,不过是他们所有人的期盼。
他愧疚道:“我也是没办法。喻总,他是喻家的少爷,您来兴师问罪,是应该的。我也有我的难处。”
喻舟夜却道:“是绿界环境来滨海做第三方检测的时候,你们合作的吗。”
“是。”李工说:“也很久了。中途几次,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