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雾里.
新年的钟声响起时, 夜里有阵强风吹过,扫去旧年的一切不如意,带来了新生。
“这里还疼吗?”温热的毛巾, 小心翼翼地擦拭过伤口周边的皮肤。
那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有温热的水滴流过, 细长的脖颈处, 凸起的那一块不禁上下滚动一番,带着抑制, 私欲。
“不疼。”闻之言的伤口还没彻底恢覆, 医生说洗澡时那一处尽量不要碰到水。闻之言似是不在意这些, 好几次都将水弄在那处, 被温妤知道后, 决定亲自帮他擦拭。
离心脏极近的那处,曾经有锋利的刀口刺进, 鲜红色的血液流出时温妤的呼吸都快要停止。
“下次你自己洗澡的时候注意点, 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带着温热的毛巾抽离开, 闻之言手一拉便将松垮的浴袍重新穿上。
毛巾被放回盆子里,温妤细细想了想,这伤是由她而生, 于是说道:“或者叫我帮你也行。”
闻之言没应,天知道刚才她略显冰凉的指尖一下一下划过他胸膛的肌肤时,他的身体有多么的燥动, 握成拳头的双手是最大的克制。却还是无法忽略掉因为她向前倾的动作而扫过闻之言肌肤的发丝。
一下一下, 犹如羽毛般拂过, 痒痒的,勾起他心里的那份热。
“还有, 你要记得尽量不要那么操劳,不论有没有这伤口, 都应该多注意点身体才对。”
闻之言工作起来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这件事情温妤是一直都知道的,之前温妤不好说什么,但现在他大病初愈,着实应该好好休息。公司里有其他高层,有员工有助理,他大可以不那么劳累把事情交接下去。
“老婆说的都对。”
空气中短暂的凝滞,是温妤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木讷,以及男人嘴角上洋溢的笑容。
温妤的小名是小鱼,身边熟悉亲近的人都这么唤她,闻之言也就跟着这么叫。而老婆老公这样的称呼,他们之间从未出现过。不是不能说,而是温妤一直觉得和太熟悉的人说出这般官方的称呼总会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但方才闻之言唤的那声老婆,低沈中带着些许磁性,以及尾音他的雀动,一点没有温妤想象中的尴尬与不自在,转而倒是她红了耳廓,眼神乱窜,不敢与他炙热的目光相遇。
“怎么了?”
温妤清咳两声,擡眼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连续扑闪了几下,阴影之下是她明亮清澈的眸子。
“没什么,就是有点热。”
闻之言见她脸颊上一片绯红,倒也信了她话,主动调节屋内的供暖空调,把温度降低了些。
“之前商场门口那个人,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当初闻之言被刀刺后,肇事者当场就被抓获带回了警局。出事的人物是闻家的少爷,况且人群众多的商圈里面光明正大的犯事得不到解决怕是会引起社会的不安,因此警局上上下下高度重视这起案件。
闻之言身份特殊,此事上了社会新闻不过三分钟就被有关部门要求下架,消息被封锁住,那些被目击者上传的视频,相片也都被相继下架。
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然无法从大众媒体那里得知案件的发展进程。
想害闻之言的人不在少数,商业的竞争对手,被打压过的仇家等等,但偏偏这次,他们是朝着温妤来的。
“已经死了。”
闻之言平淡的语气让温妤顿时起了身冷汗,眼睛瞪的大大的,惊讶就快蹦出眼眸子。
“别害怕。”闻之言笑了笑,心想她是想错了,于是耐心解释道:“那个人是癌症晚期患者,那天被送进警局之后就突然晕倒送进了医院,医生说已经到了无法救治的地步,没过多久就离世了。”
有时候人的生命就是那么的脆弱,温妤不禁叹了口气:“那有问出来他为什么行凶吗?”
温妤自认为从未把谁得罪到要自己性命的地步,她看清过那人的面容,脑海里完全没有印象。
“难不成是无差别攻击?”
生命走到尽头的人,或许早会放这一世的挂念,将所有的愁与恨都怪罪于这个残忍的世界,怪罪于不让他继续存活的老天爷。于是在街上看见那些还有大把时间,大把生命可以挥霍的人,心生歹念,起了不该有的想法。
“具体的警方还在查,人已经死了,猜测那么多也是无功。”说着,闻之言一手将温妤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的脑袋恰好能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特有的清香,温妤的脸隔着那层柔软的浴袍靠在他身上,在他的劝说中逐渐安心下来。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没有看起来那样的简单,有时候你看到的答案,或许只是幕后的人想让你看见的。那么真相,又在何方?
五指轻柔地拂过她的发丝,闻之言抿着唇,那双温妤看不见的眼睛里逐渐变得冷冽。
事情远远比他描述的要覆杂许多,但为了不让温妤担心,他只好想办法不让她知道太多。
那个人的确死了没错,但不是因为病症而死,而是在去医院的路上悄悄服用了毒药。查遍所有的关系网,警方都无法找出他和温妤的交集点,连共同认识的人都没有一个。
闻之言早就想过事情没那么简单,或许那个人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温妤,而是他闻之言。那他为什么刀尖冲着温妤呢?
那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知道温妤对闻之言的重要性,或许想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
那些在商场上交过手的人,无人有这般的胆量去找人做这种事情,况且温妤一向被他保护的好,名字都没有透露给他们半分。
知道温妤的重要性,同时又想让闻之言生不如死的人只有一个。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轻轻的,闻之言在她的额上留下一个吻。
“那你也早点休息,不许再通宵了。”怕闻之言敷衍,温妤特意指着他说道。
“知道了。”
“老婆大人。”
————
岑爽和全远的婚礼就定在年后,地点就选在全家名下的五星级度假酒店。
全家公子的大喜之日,度假酒店被包了场,供所有的亲朋好友居住。原本岑爽想要的低奢婚礼,一不小心就被全远的母亲给安排的排场极大,甚至于婚礼前一天在酒店官方平台上更是大手一挥,发了几百张免单券。
酒店的后山边上好有个西式礼堂,外表壮观华丽,历史悠久,里面能同时容纳下几百号人。
礼堂被鲜花围绕着,长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甜点,而那些甜品上也都缺不了鲜花的点缀。
没有传统的接亲仪式,也没有一大早就要梳妆的规定,婚礼定于下午五点,仪式结束过后便是年轻人的狂欢。
“没想到最后啊,全远还真把岑爽给娶到了。”高中同学自然坐到了同一桌,作为见证这两人高中各种腻歪的见证人,如今见到那海报上亲密的两人由穿着校服变为穿着盛装,不由得感叹时光匆匆。
“全远高中的时候就是木讷了点,要不然早就把岑爽给追到咯。”追忆起从前,大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同学之中有人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说这两人在一起后,全远就跑去他们店里,大手一挥,把新款的首饰包了一半,压根不给其他名媛留下买限量款的机会。
“诶班长,你这么些年,就没什么动静?”
“是啊,连小鱼都结婚了。”话锋一转,就到了周序身上。
温妤无意间擡眼。望见正对面的周序,于是又略微心虚的把头低下。
今晚是不是表现的太过于刻意了?温妤在心里想。
周序是全远邀请来的,毕竟高中的时候他们也算是有很好的交情,周序来的时候温妤身边正好有个空位,意思明确的走过来想要落座。温妤当时迅速将自己随身带的包包放在一旁的空位上,然后只是扫了他一眼,便说道:“这里有人了。”
“这么多年了,还没遇见喜欢的啊?”
有人说这话时,有意当着周序的面看向了温妤。毕竟当初暗戳戳的,还是有人看出他俩的不对劲。不过如今温妤已经结了婚,便没人敢在把那些事说出来。
周序叹了口气,眼睛弯弯的,笑着说道:“有喜欢的。”
“只是我不被喜欢罢了。”
温妤的身子一顿,但很快恢覆过来,继续和身旁的女同学聊天。
婚礼仪式在下午五点二十分准时开始,五点二十,寓意着五二零,我爱你的意思。时间是全远特意选的,这人就是平常看着木讷甚至有些傻乎乎的,但是对于岑爽,他什么都会考虑到。
亦如岑爽看上的那双婚鞋,因为跟太高而不得不放弃。全远知道以后就特意找原设计师定制,做了双一模一样的但只有一点点跟的鞋,只为了满足她的心意。
岑爽是个导演,婚礼的先导片就由她亲自指导拍摄,途中出现了不少她在圈子里结识的艺人朋友。
短篇从青葱校园转换到婚礼现场,不少人为之动容。
“我最感动的,是你说的那句‘我一定娶你’。”
洁白的婚纱,把岑爽衬托的像仙女像天使,婚纱的尾部被人拖着,她一步步走进礼堂,踏上那厚重的地毯之下,放慢了脚步一步步走向背对她的全远。
婚礼总该说些什么,偏偏岑爽不是个爱当面抒情的人,思来想去,她忽然开始回忆。
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岑爽因为身体的缘故需要吃大激素的药,虽然身体逐渐好转可是她的身材开始走形。
青春期的女孩子最在乎的就是面子,所以当被当时有点好感的男生称呼为“胖猪”时,岑爽头也不回地跑了,跑到角落里放声大哭。
她赶走了前来安慰的人,包括闺蜜温妤。独独全远那小子脸皮厚,岑爽怎么骂他,怎么吼他,他都不走。
他趁她安静了下才终于开口: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没人喜欢你,那我以后就娶你。我一定娶你。”
即使当时因为这番话全远没少被岑爽骂有病,可岑爽笑了不是吗?全远眼里,她开心最重要了。
后来岑爽渐渐通过节食和运动恢覆了窈窕的身材,画着烟熏妆穿着小吊带在酒吧展示她火辣的身材时,数不清的男人为她倾倒。
全远才不敢告诉她,告诉她其实她胖一点的样子要更可爱些,他舍不得她那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