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爱.
左忝的记忆里, 他和闻之言还在国际高中就读的时候,两人便是年级的风云人物。
尤其是闻之言,那一张清冷俊朗的脸, 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同校的姑娘。
相比于闻之言的拒绝和高冷, 左忝倒是游刃有馀一些, 和那些人打成一片,在中间享受着无数的倾慕。
闻之言身边自然会这些追求者, 哪个家族的千金今天送他巧克力, 哪家的千金明天又约他去海边度假。
闻家自然不允许闻之言过早沈沦于这些, 左忝也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手段, 和学校交谈过几次后, 当真就没有人再去打扰闻之言。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那个人叫江念初, 背后依靠的江家是闻家多年的合作夥伴。
印象中的江念初, 温文尔雅, 算得上是美若天仙。
和那些上赶着想认识闻之言的人不同,江念初自小和闻之言认识,这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因为家族交好, 所以两家人很是希望这两人多亲近一些。奈何江念初怎么暗示怎么靠近,闻之言就像是座冰山一样,别说化了, 挪都不带挪动一点。
“后来呢?”温* 妤忍不住发问。
没有工作的时候, 左忝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手指挪到空中准备附和接下来要说的话,结果一擡眼就看见朝两人走来的闻之言。
“聊什么?”他端着水果盘过来, 将其放在温妤的跟前。
“没,没什么。”左忝立马收回了手, 装作不经意地搭在自己脑后,又连忙补充道:“我和嫂子开玩笑呢。”
闻之言脸上的严肃不减,对着左忝说道:“不许对她开玩笑。”
说罢,便坐在温妤的身边,长指捏住银制水果叉的一端,尖端插进那清洗干净地草莓肉里,里边的汁水也随着裂口流出了些。
看着闻之言熟练地将叉子上的草莓递到温妤的嘴边,左忝忍不住啧了下,不甘示弱地也连着吃了好几块。
闻之言这家夥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见色忘友这一套?
左忝撇撇嘴,遥想自己潇洒的那些年,闻之言一个电话就能让他抛下身边的名媛,果然,成年男人之间的友谊不是对等的。
“诶,江念晴给我发了条微信。”左忝特意停顿了下,原本两口解决掉一个草莓,到了话边,开始小口小口地抿,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话应该怎样说出口:“她说她快结婚,大家又好久没聚了,所以…”
“不去。”闻之言想都没想,拒绝的干脆。
左忝一向知道自己并没有能说动闻之言的那个本领,提起这件事也是受了江念晴的委托,毕竟闻之言这家夥,不想联络的人连个微信都不会留给对方。
话题就此止住,草莓酸甜的滋味在口腔之中蔓延,酸涩的滋味占少数,几乎被水果的那股香甜全部掩盖。
“得了,当一天电灯泡了。”左忝不知道收到了谁发来的消息,手机屏幕暗下去之时嘴角不自觉扬起笑,随后连忙站起身,格外在意形象地扯了扯衣角:“后天出发,你俩别忘了。”
瞧见左忝突然想开似的转身要走,闻之言没忍住问:“又发生什么了?”
左忝一副喜怒无常的模样,昨晚喝醉了酒在闻之言面前先是一顿情感抒发,后半夜扯着闻之言的衣角鬼哭狼号的说再也不相信爱情。
紧接着闻之言听见昨晚那个在他耳边真真切切说过不会再喜欢任何人的左忝略显得意地开口:
“她发了条朋友圈。”
“她和她未婚夫吵架了。”
————
去海边需要带上的行李,温妤完全不需要操心。
挑选出几件喜欢的衣裳,剩下的打包活路就交给别人。
闻之言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温妤一个人在家无聊,有时候会在他休息的时间打个电话。
天天都会见面的两人,这样的电话不过是为了最简单的询问,例如‘你吃饭了吗?’‘还在忙吗?’‘晚上想吃什么?’等等。
温妤觉得自己的这些问题重覆又无意义,可是不知怎的,就是想打通电话给他,听听他的声音。
而对于闻之言来说,温妤一天三个电话,每一通都像是牵动他心跳的细线,划过屏幕接听时都带着不可察觉的雀跃和兴奋。偶尔碰巧那么一两次赶上开会手机静音,走出会议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回去。
那些温妤都快厌烦的问题,他每一次都无比耐心且认真地回答。
对于别人来说重覆的日常,却是他每一次的雀跃,期待,尤其是结尾温妤柔柔的那声:
“闻之言…”
“我有点想你了。”
温妤躺在床榻上,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忍不住将身上的床被向上拉扯,随后害羞地藏进被窝里。
通话安静的那几秒里,温妤听见那掩藏在血肉之中的心脏发出的咚咚声。
“嗯。”温妤听见对面清冷的一声,紧接着是他故意压下的声音道:“我也想你了。”
虽然近期没有继续写本子,但温妤逐渐喜欢上了写些诗歌和散文。
大学期间温妤就关注了微信上一个诗歌分享的公众号,公众号每日发放的诗歌都是各行各业各种年龄层次的人投稿而出,有情感抒发,有生活中的琐碎小事。
近期想起来重新搜索时,发现公众号依旧在运行,于是温妤萌生起投稿的念头。
二楼阳台里有个小书桌,出太阳的时候在那里写作,身上暖洋洋的不说,放眼望去的美景更是让人心生愉悦。
诗歌写到结尾,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嗡嗡作响。
温妤的手指从笔记本的键盘上挪开,将备注为‘林野’的电话接起。
上次换了手机和电话卡,温妤只好给常联系的人一个个发去新的电话号码,顺便将对方的号码存进通讯录。
“喂,小野,怎么了?”温妤的声音带着些雀跃,柔顺的长发顺着脊背低垂,粗长的亚麻色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变为金色,散发着光。
对面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连其馀的杂声也不曾传来。
两颊边的长发因为脑袋向前移动的动作而往脸上扫,温妤伸出手指勾了勾,将那几簇头发夹在耳后。
顾嫂准备的热茶在英式茶杯里飘出热气,黑红色的液体表面时不时随着那空中激起的轻风而起了些波澜。
没人回答,温妤的一只手又搭在了键盘上,刚准备继续打字,却在此时听见了电话里传出的男人的声音,而那道熟悉的声音却并不来自于林野:
“小鱼。”
“是我。”
温妤的手一顿,连带着身子也忍不住一怔。
身子被阳光照射着,十分温暖。可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像是一阵从冬日穿越过来的冷风,轻抚过心脏。
是周序。
“嗯。”惊讶是有,但温妤很快调整过来,默默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抿了口瓷杯里热腾的红茶。
白云是漂浮在浅蓝天空画板上的棉絮,无声无息地飘荡着,而那上方的暖阳穿透过虚幻的云,静静洒向大地。
“你…最近还好吗?”周序忍不住问道,彼时他站在高楼之上,站在办公楼的落地窗边,俯瞰着城市的一切,“闻之言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还在监视你吗?他…”
“没有。”温妤打断他的话,刚才嘴唇抿过红茶,嫣红的唇变的湿润,透着亮,“他没有那样了,他对我很好。”
“什么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说不定他现在的安分其实是一种伪装,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小鱼,闻之言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安全,他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连他的母亲都不待见他,能是什么好人,你…”
“周序。”从温妤喉间蹦出的话语冰冷又无情,白嫩的肌肤上秀眉不自觉地向中蹙起,扑闪的睫毛之下那明亮的眸子里充斥着不满,紧接着,她厉声说道:“闻之言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不是你说的疯子,你所说的那些都是情有可原。”
“即使他做过监视我的事情,可他已经改了,他..”
“小鱼,你不知道,他那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连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都被他打断了腿,现在被关在郊区的屋子里被当作是疯子对待。”
温妤楞了楞,短暂的时间里说不出话,周序的话确实震惊到她,可是处于伴侣之间最基本的相信,温妤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我了解闻之言,这些事情即使真的是他做的,那么也一定会有他的理由。”
“周序,如果你用小野的电话就是为了在我面前诋毁我的丈夫,那么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继续交流下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温妤的拇指已经悬在红色挂断键之上。
“抱歉,是我越界了。”周序认命一般叹了口气,眼里收下的这座城市的景象再多,在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中站的再高,曾经在楼底时,周序以为只要爬上最顶峰,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可现在他什么都得到了,却好像什么也都失去了。
“我要结婚了。”话落之后的停顿和落寞,是他努力掩藏的失落和脆弱。
“嗯,我知道。”这次从他嘴里亲口得知,温妤没显得有多惊讶,反倒大大方方说道:“新婚快乐。”
沈默几秒后,是周序的无奈:“小鱼,我并不快乐。”
人们常说,得到什么,就会相应失去一些东西。
从前的周序不信,可是时间会带给他证明。
他和江念晴本来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一次饭局上的偶遇,江念晴对他一见钟情。
当然,周序从不相信这些虚无的,来的极快的喜欢,千金大小姐的喜欢,不过是说说而已。
可是江念晴的进攻太过于猛烈,周序一时间竟有些招架不住。
大小姐就像是入了魔似的缠上他,如同狗皮膏药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周序不知道那晚到底是怎么了,他喝了江念晴给自己的一杯水,然后…
第二天他是在江念晴的床上醒来的。
江念晴是江家的二小姐,那个甚至前几年能和闻家不相上下的江家。
江念晴找上了江父,一顿哭闹之后,周序和江念晴的婚事就在周序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敲定。
江父自然要对未来的二女婿进行背调,虽然对他的家世和兴讯目前的地位有些不满,可是耐不住江念晴的喜欢和那一晚的发生。
在江家的书房里,周序原本准备好了一顿说辞来结束这场荒诞,可是…
江父扔在办公桌上的那堆合同,要是到了兴讯手里,那么接下来的路便会一路顺畅无阻。
学生时代最看不上瞧不起的利益至上,只是没想过,长大后的自己同样也会因为这些低头。
他在内心劝阻那个在动摇的自己,可是没有办法,他无法拒绝那些巨大的诱惑。
周序想起了温妤,想起她因为和自己而成就的她和闻之言的婚姻,不甘涌上心头,他动摇的彻底。
只是,这样幼稚低劣的方法,最后恶心到的,惩罚到的,只有他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