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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钟粹宫

娴妃以绣帕掩鼻快步走出钟粹门,面上略显嫌弃。

她正准备回宫,心念一动,忽的回首看了一眼钟粹门的匾额。

“主子?”,翡翠扶着她,小心问询。

娴妃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描金彩绘的匾额,勾唇一笑,转身袅娜朝着承乾宫方向走去。

他们汉人不是总爱说人走茶凉么,那么,这自乾隆元年起便最得皇上关注宠爱的钟粹宫,还能接着保持这样的荣耀多久呢?

钟粹宫后殿。

娴妃走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便在后殿响起。

寄霜心疼地扶着贵妃,小心为她顺气。

寄雪连连端了温水来:“主子,您先饮些水。”

贵妃在二婢的服侍下喝了些水,艰难地压下咳意,胸口依旧起伏不定。

她脱力地倚在身后的迎枕上,死死捏着衾被,声音虚浮地开口:“你们说,娴妃所言是真的么?”

寄霜与寄雪当即跪下,寄霜恨声道:“娴妃其心可诛!”

明知主子病重,却还要来告诉主子这样的事,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想让主子怒急攻心加重病体,其心可诛!

但是,若娴妃不说,主子或许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半分察觉不了皇后的伪善……

“先起来。”,贵妃朝着二人招手。

寄霜寄雪便顺从站起。

贵妃苍白而虚弱的面上一哂:“看来你们已然相信她所言。”

寄霜擡眸看着贵妃,微微拧眉:“奴婢愚见,娴妃应当没理由编出这样的幌子污蔑皇后,这次宫中明查暗访,动静这样大,牵扯出什么来也未必没有可能,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

寄雪也应声附和:“是啊主子,入宫近十年,娴妃若真有心,怕也不会等到现在。”

贵妃却怔怔地仰头看着头顶绣以八吉祥如意纹的帐顶:“可是,皇后……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她微微阖眸,声音有些怔忪:“我与她同一年入王府,同她相处近二十年,我自认也不是一个蠢人,她当真能伪装至此,二十年来来一丝破绽都没有吗?”

皇后是一个无比大度无比宽容的女子,二十年来来从未苛待过嫔妃甚至下人,皇后一向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她亦是一向对这样贤德仁善的皇后尊崇且敬佩,这些难道真的都是皇后装出来的么。

寄霜寄雪亦是迟疑,她们是高府家下女子,与主子一同入王府,亦是熟识皇后十七年,自认也算了解皇后。

下一秒,寄霜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咬唇:“可是您与娴妃确实一直……”,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贵妃一滞,不由便咳起来,扯得心口一阵阵发疼。

寄霜连连扶住她,为她顺气。

贵妃缓过来,苍白虚弱的脸上浮现一丝讽笑:“是啊,纯妃与嘉妃各有一子,皇后甚至诞下了两个儿子……唯独本宫与娴妃,入宫多年一直无子。”,她不自觉悲痛地抚上小腹。

“主子……”,寄霜寄雪亦是哀切而心疼地看着她。

寄雪迟疑道:“如此看来,娴妃所言怕确是属实。”

沈默片刻,贵妃一哂:“娴妃固然不计前嫌来告知我此事,但她也绝非表面看着这般好心,她的话未必能全信。”

寄雪赞同地颔首。

“那,我们应当如何是好?”,寄霜拧眉问道。

贵妃看着帐顶,似是轻叹一声:“与皇后相识十七年,我相信她的人品。”

“主子!”,寄霜不赞同地看着贵妃。

贵妃面色微微挽起一笑,偏头看向二人:“但此事既然被娴妃发现,我也不可能靠着这所谓的信任便轻轻揭过,先去查吧。”,她轻叹一声:“正好趁着宫中翻腾的这段时日去将这些腌臜事查清楚了,也让我们真正地好好地了解了解皇后到底是怎样的人。”

“只望皇后别让我失望……”,她苍白的脸上甚至有一丝淡笑。

寄霜寄雪连连应道:“是。”

“主子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查清楚,还主子一个公道!”,寄霜坚定道。

寄雪亦是坚定附和。

贵妃轻轻颔首。

她想起什么,忽的看向窗外:“听说宫中又多了位宠妃?”

寄霜寄雪霎时明白贵妃说的是谁。

寄霜便柔声道:“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罢了,就是皇上一时新鲜多宠爱她几分,成不了气候,主子不必担忧。”

贵妃反倒笑了,轻声问:“真的吗?”

寄霜点头:“自然是真的。”

贵妃却轻轻摇头:“你们不知道皇上是怎样的人,他鲜少有这样特殊优待一个人的时候,皇上是素来是一个端正公允的人,若他某一日真的待某个人有特别的地方,那他必定是对这个人上了心。”

寄霜微微拧眉:“可是近来,皇上待那位魏贵人也没什么特别的。”

似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寄霜的面色缓下来,柔声笑道:“所以主子不必担心。”

贵妃闻言,不自觉轻轻抚上心口,轻叹一声:“可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偏头看向窗外明净的天,颇有些哀愁道:“你们说,皇上他……待我有几分感情?”

寄霜连忙道:“皇上心里自然是有您的,这么多年皇上待您的好,待您的宠爱这紫禁城中谁人不知?他甚至亲自为您调理身子,研制药方。”,她笑起来:“这宫中没有谁能比您更得皇上宠爱了。”

说到最后,寄霜的声音却莫名虚了些许,她竟也不禁想起皇上待这位新晋魏贵人的盛宠,以区区贵人的身份便能居一宫主位,甚至还是独居在永寿宫那样的地方,还有先前那段时日皇上对她的专房之宠……

寄霜越想,心中竟越发不确定。

贵妃却是不知她的想法,听了寄霜的话,她似笑似叹:“宠爱?宠爱宠爱终究是宠在前啊,爱又能有几分呢?”

她病了的这一年,皇上会来看她,但这也并不影响他宠爱其他嫔妃,特别是近来皇上来看她,她明显地感受到皇上近来的心情异常愉悦,虽然他掩藏得很好。但倾慕并陪伴皇上十一年,她怎会看不出皇上的这些变化,而且愈是细微的变化她反倒愈是敏锐。

但她更知道,那愉悦……并不是因为她。

再联想到近来新封的魏贵人,想到宫中盛传的魏贵人多么得皇上殊荣宠爱,更想到昔年她见魏贵人的那寥寥数面——那个明媚昳丽,妍姿无双的少女,她心中便隐隐察觉到什么。

皇上,待魏贵人必然是不同的,甚至是从未有过的不同。

试问这样的皇上,待自己真的有爱吗,就算有,又能有几分呢……

寄霜闻言,唇瓣翕动几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只能柔声劝道:“主子您尚在病中,最忌讳忧思过重,您先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主子。”,寄雪也道:“等您身子好了,皇上最上心的必定也是您,这宫中谁能越过您去呢?”

贵妃一哂,不置可否。

原也是她贪心,更是她傻,怎敢去祈求那天方夜谭的帝王之爱呢。

她也知道寄霜寄雪是想宽慰自己,也不想让她们担忧,便柔声道:“我有些乏了,想歇一会儿。”

寄霜寄雪连忙上前动作细致轻柔地伺候她睡下。

宫中形势变化风起云涌,就这么人心惶惶地查了不知多久,各宫终于将所有参与偷窃的宫人全部揪出来,而后尽数送去慎刑司处置,最后的结果便是皇帝严旨处置了牵头的几人,又杖毙了不少宫人,这一次宫中失窃的风波才慢慢平息下来。

唯一不受宫中这件大事影响的大约只有宁欢了,但那段调查的时日宁欢也乖乖待在养心殿与永寿宫中,也不去打扰皇后给她添乱,是以过去这么久,等这件事终于过去,宁欢也才有心情出来走动一二。

她在御花园中又恰巧碰见陈贵人,二人便结伴同行。

“妹妹可是去钟粹宫了?”,陈贵人笑问。

宁欢也笑道:“姐姐懂我。”

陈贵人掩唇笑道:“妹妹与柔惠妹妹最是要好,怕不止是我更是阖宫皆知。”

“不,他们知道得不全。”,宁欢看着陈贵人,眸中划过一丝神秘的狡黠。

“哦?”,陈贵人略有些疑惑。

宁欢看着陈贵人盈盈笑起来:“还有姐姐呢,我同姐姐也最是要好。”

闻言,陈贵人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婉然的眉眼间蕴满了笑意,无奈又柔软:“妹妹还是这样会哄人。”

宁欢嗔道:“姐姐们总爱说我会哄人,我分明说的都是实话,下次再这样说,我可不依。”

陈贵人面上的笑意愈发浓郁,失笑道:“好,是姐姐不好,妹妹莫怪。”

宁欢不由弯起唇角,又道:“姐姐才没有不好。”

陈贵人忍不住笑了,心下微软。

“今日的天气真是好。”,宁欢看着清朗烂漫的蓝天阳光,笑道。

陈贵人笑叹道:“是啊,终于雨过天晴了。”

一语双关,二人相视一笑。

“说来此次之事,最让人羡慕的当属妹妹了。”,陈贵人笑道。

“先前还同柔惠姐姐说呢,若是我宫中也闹出这些事,我怕才是要焦头烂额了,我可真是怕极了这些事。”,宁欢煞有介事地摇头。

陈贵人不禁失笑,宁欢啊,哪怕是晋封了也不曾变过,还是如此。

她的目光不由落在宁欢身上兔毛滚边的海棠粉斗篷上,虽不是什么艳丽张扬的颜色,但用料与绣工无一不精无一不华美,无论是颜色还是绣纹还都是宁欢最爱的海棠,她想,宁欢必定是个被娇养着的姑娘。

看着身畔丽质潋滟的少女明眸含笑纯稚明媚的模样,她也不自觉弯起唇角,只愿这纯稚活泼的姑娘能一直这般明丽地笑着。

与陈贵人一路走一路闲聊,宁欢不觉又看见前面挺拔耸立的青松,她轻轻一哂。

陈贵人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见到那青松积雪却依旧挺拔的模样,她便笑着看向宁欢:“亭亭凌霜雪……”

宁欢弯唇一笑:“岂为微飙折。”

陈贵人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浓了,正欲说什么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冽温雅的声音。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那声音温雅含笑,闻之如沐春风。

宁欢与陈贵人回身,便见皇帝身披玄色披风,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眉眼含笑地看着她们。

二人又连忙行礼:“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的手微微动了动,忍住想要扶起宁欢的冲动,温声笑道:“不必多礼,快起来罢。”

“谢皇上。”,宁欢与陈贵人从善如流地起身。

皇帝自然地走过去握住宁欢的手,察觉到小手的暖意才放松地捏了捏她,他又将特意带来的手炉塞到她手中,换走了她手上那个稍凉的。

“没冻着吧?”,他还是不大放心地问道。

“谢皇上关心,没有。”,宁欢有些不自然地回答了,又暗暗掐了皇帝的手一把,便想挣脱他的大手,然而皇帝握着她的大手反而握得愈发紧了。

她下意识便看向陈贵人,只见陈贵人莞尔一笑,眉眼间还有些促狭的笑意。

宁欢心下微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陈贵人笑了笑。

皇帝这才笑了。手中握着温软细嫩的小手,他心情愈发的好,便笑问:“方才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宁欢便看向陈贵人,朝着她眨眨眼。

陈贵人失笑,温言开口:“嫔妾与宁欢妹妹方才见着这几颗傲雪挺拔的青松,便聊了几句。”

皇帝颔首:“太华生长松,亭亭凌霜雪。天与百尺高,岂为微飙折?两位爱妃方才可是吟的这首诗?”1

陈贵人笑道:“是,嫔妾们掐头去尾玩笑之言,皇上见笑了。”

皇帝眉眼间含着温雅的笑意:“何出此言。”,他又看向宁欢,轻笑道:“你陈姐姐最通诗书,多同她学学,熏陶熏陶也好。”

宁欢也不恼,她盈盈笑起来:“不必您说,我也最喜欢同陈姐姐这样满腹诗书的才女相处。”,她又看着陈贵人狡黠地眨眨眼。

陈贵人看着宁欢看向皇上时眸中盈着的笑意,先是一怔,而后听见宁欢的话,又是哑然。

陈贵人面色柔软的笑了:“皇上与妹妹谬赞,嫔妾不过闲时读了几本书,万万担不得皇上和妹妹如此夸赞。”

皇帝笑而不语。

宁欢却嫣然嗔笑道:“姐姐不必自谦。”,她眸中划过一丝黠色:“总归只要咱们知道你的才情便好。”

陈贵人不禁失笑,面色温柔。

皇帝看向宁欢,轻笑:“你若喜欢青松,便在永寿宫中种上几棵如何?”

宁欢霎时嗔圆了眼:“您说笑呢?永寿宫种了满宫的海棠,再种青松,得多……”,她默默咽下两字,又道:“多突兀。”

陈贵人闻言,反倒一怔,永寿宫竟种了满宫海棠?这是何时的事,她记得永寿宫从前是有海棠,但不过在庭院前有寥寥两颗罢了,绝不足以用满宫来形容。

她又听皇上似是无奈似是好笑道:“好,你不喜欢就算了。”

陈贵人悄然擡眸看向二人,果然看见宁欢那双眸中盈着的潋滟而闪耀的笑意,映得那本就美丽的桃花眸更是盈盈璀璨,仿佛落满星河。

她的心不由一沈。

皇帝又低眉看向宁欢,声音低柔地问道:“出来这么久,冷不冷?”

宁欢紧了紧身上的兔毛斗篷,下意识回道:“还好……咳,”,她意识到什么似的,重新道:“谢皇上关怀,嫔妾不冷。”

皇帝不由笑了,轻轻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尖。

宁欢连忙瞪他一眼,而后规规矩矩地微微垂眸,简直不敢看皇帝另一侧的陈贵人。

皇帝见她这般模样,面上的笑意愈发浓了。

他家娇娇儿真可爱。

陈贵人自皇帝那般温柔地出声询问宁欢时便有些楞神,皇上待宁欢似乎是出乎寻常的温柔和耐心。

还未等她想明白这一瞬的想法到底是错觉还是什么,李玉就苦巴巴地上前打断了三人:“皇上——”

若非无法,他也绝不想在皇上与小主子相处的时候打扰他们。

皇帝果然有些面色不愉,但他知道李玉素来有分寸,必有急事才会如此,到底放缓了声音:“何事?”

李玉俯首:“山东巡抚急奏。”

皇帝眸色一凝。

宁欢闻言,自也察觉到怕是有不好的事发生了,柔声道:“国事为重,您还是先回去罢。”

皇帝微微抿唇,握住了她的手:“可是今日……”

原本是要来陪他家姑娘看落日。

宁欢不由嗔道:“孰轻孰重?”

皇帝面上浮现一丝笑意,轻轻抚了抚她鬓边的发。

“那我……朕便先回去了。”,他看向二人。

虽然他的话音转换得极快,但陈贵人还是注意到了,她一时微讶。

但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陈贵人便温声附和:“宁欢妹妹说得是,国事为重,嫔妾们不敢打扰皇上。”

皇帝轻轻颔首,正欲离去,宁欢轻轻拉住他的袖角。

皇帝便看向她,眉眼温柔:“要同……朕一同回去吗?”

宁欢一滞,无奈地嗔他一眼,好笑道:“嫔妾还想同陈姐姐聊会儿。”

闻言,陈贵人一时哑然,却面色柔软地弯起唇角。

皇帝略有些失落地微微抿唇。

宁欢直看得好笑,到底柔声道:“您千万别着急发怒,有什么事慢慢来。”

皇帝一怔,看着她这般认真而温柔的模样,心中无可抑制地柔软得不行,他温柔地应了:“好。”

“你也别在外边儿待太久,当心着凉。”,他又不大放心地叮嘱道。

宁欢笑着颔首应是,屈膝行礼,目送他远去。

待皇帝走远后,陈贵人悄然看向宁欢,果然见她定定地一直看着那远去几乎看不见的背影,依旧满目的温柔与担忧,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盈盈如水。

陈贵人便不由想起这短短一段路,宁欢看向皇上的眼神,那样熟悉的美好而甜蜜的笑意,与昔日宁欢在木兰时流露的眼神如出一辙,她心下不由一沈。

待彻底看不见皇帝的背影,宁欢才回过神来。

“姐姐……”,宁欢有些迟疑地看着陈贵人。

陈贵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莞尔笑道:“妹妹与柔惠妹妹既然都唤我一声姐姐,我自然只为你们高兴。”

宁欢心下微暖,弯唇笑起来。

“上次在柔惠姐姐处说的小故事您还没说完呢,今日您可得告诉我结局。”,宁欢道。

陈贵人看着宁欢,哑然笑道:“原来妹妹留下来就是为了听故事。”

“非也非也。”,宁欢脸不红心不跳,朝着陈贵人狡黠地眨眼,凑近她悄声道:“所谓先来后到,哪怕是皇上在我这儿也得遵守着。”

陈贵人哑然,再也忍不住掩唇笑起来:“妹妹没得促狭。”

宁欢扬唇一笑。

陈贵人心下柔软,柔声同宁欢讲着小故事的结尾。

“才子佳人,真心错付。”,听完结尾,宁欢唏嘘地感叹。

陈贵人笑叹一声:“可不是吗,人心易变的道理真是亘古不变。”

话音一落,陈贵人擡眸正好看见前面的青松。

她们又绕回这里了。

真心错付,人心易变……

陈贵人心念一动,忽的看向宁欢:“妹妹喜欢松柏?”

“唔。”,宁欢沈吟片刻:“我欣赏松柏傲然凌霜雪的品格,但我还是最喜欢海棠。”,她看着陈贵人笑眯眯道。

陈贵人似是笑叹道:“是啊,松柏傲然,高不可攀。”

她又看着宁欢,意味深长道:“妹妹可知,春夏时节,松柏周围总是会生长或是攀附着各种小花儿,甚至年覆一年四季更叠间,靠着松柏汲取养分的花儿们还换了一茬又一茬。”

“但你瞧此时,到了最后时节,无论春夏时松柏周围生着怎样的花,皆尽雕零,最后唯一不变的只有松柏,依旧只馀他傲立大雪之间。”

或许皇上此时待宁欢确实有些不同,但后宫三千,选秀年覆一年,这样的不同又能持续多久呢。这后宫沈寂如一潭死水,可悲的人已经够多了,她并不希望这个纯稚烂漫的少女也深陷泥沼变得不再鲜活。

宁欢一滞,不由定定地看着陈贵人。

陈贵人笑叹道:“任四季更叠花开花落,松柏却永远不会变,或许,生为松柏,孤傲伫立便是他的本色。”,说到最后,她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宁欢。

宁欢哑然地看着陈贵人,心知她是在以松柏作比,提醒自己莫要一腔真心错付那如松柏一般孤傲不可攀的帝王。

陈贵人在宫中原本也是独善其身的人,但她还是愿意来提醒自己,可见她待自己的一片心意。宁欢心下不由柔软。

她看着陈贵人,声音亦是柔和:“多谢陈姐姐提醒,我知道了。”

陈贵人见宁欢并无不高兴,心下松了口气之馀更是一软,她一直知道宁欢是不同的,所以她才会愿意提醒她,不是么。

听了宁欢的话陈贵人也稍稍松了口气,但见她这模样仍是不大放心,又道:“妹妹常说艺术源于生活,我亦深以为然,就如方才那个故事,那真心错付人心易变的道理着实足够警示世人。”

宁欢便笑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懂的,姐姐。”

陈贵人心下微舒,轻轻颔首。

宁欢又盈盈笑起来,颇有些神秘地看着陈贵人:“但是姐姐可听过一句话?眼见不一定为真。”

陈贵人一怔,便见宁欢又笑道:“一切还是用时间来证明罢。”

眼见不一定为真?

宁欢的意思是她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吗?陈贵人轻轻握紧了手中的手炉。

但不论如何,只要宁欢能清楚地知道痴恋帝王可怜而又可悲的道理便好,她便温声道:“妹妹素来灵慧通透,心中有数便好。”

宁欢笑着颔首,盈盈朝着她微微屈膝:“无论如何,今日还是多谢姐姐。”

陈贵人连忙侧身避过她的礼,又扶起她,嗔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如今你我同为贵人,你这一礼真是折煞我了。”

她心中却是一片柔软,心知自己今日的提醒是正确的。

宁欢却嗔笑道:“既然唤您一声姐姐,这一礼您如何当不得?”

陈贵人哑然失笑:“哪儿是这般算得。”

宁欢又笑道:“好了姐姐,咱们也不说这些虚的了,说点其他有意思的事儿吧。”

陈贵人笑着颔首:“妹妹说得是。”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放心,绝对绝对不会弃坑的!!我还等着女鹅宠冠六宫呢hhhhh,就是更新时间不太稳orz

1李白《赠韦侍御黄裳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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