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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等宁欢病好后,太后也看不下去她这般伤痛颓唐的模样,干脆地传了她到寿康宫,强制她出来走动走动,说说话。

和太后随意聊了几句,宁欢缩在炕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

窗外天光正好,天空一碧如洗,湛蓝而明净,日头正好,灿烂的阳光透过青翠树叶间的罅隙落在青石板上,印出斑驳的影子,倒是难得的好天气。

可惜宁欢的心情实在难以像今日的天光这般明媚。

太后看着她,再也忍不住叹道:“宁儿,别再这样伤神了,要向前看啊。就如咱们常说的,皇后离世也是去了没有病痛的天堂,她去陪她的孩子们了啊……”

宁欢眨了眨眼,忍住眼中的酸涩。

她低声道:“可是,姐姐还是没了啊,我没法儿不去想,没法儿不难受……”

太后便道:“难过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也不能一味沈湎于伤痛之中,总要走出来,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宁欢抹去眼角的泪花,却还是依言点头道:“我知道。”显然是愿意接受太后的话的。

太后看着她,虽然兴致还是不高,但至少已经不是先前日日以泪洗面,苍白颓唐的模样了。

她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

走到宁欢身侧坐下,太后轻轻拍着她,道:“好,咱们慢慢放下,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啊。”

宁欢默默点头。

太后又将宁欢扶起来,哄道:“再用些甜点吧,你瞧这道酥酪多好看,你会喜欢的。”

宁欢顺着望去,无奈道:“简姨,我吃不了这么多。”

太后无所谓道:“没事,尝一两口便好,你尝尝合不合口味,不喜欢的话正好提意见让小厨房的师傅改善改善。”

宁欢知道太后担忧了自己许久,便没有再推拒,浅浅挖了一勺来尝。

她抿了抿,道:“不甜。”

太后:“你啊,也太嗜甜了,吃这么多糖作甚。”

宁欢搅了搅碗中软绵绵的酥酪,似是自嘲似是说笑道:“或许我这辈子就是吃不了苦。”

太后反而认同地颔首:“有我在,你的确吃不了苦。”

宁欢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她慢慢靠在太后肩头,有些内疚道:“让您担心了。”

太后揽着她,道:“知道让我担心便好好调整过来,别让我一把年纪了还在操心。”她佯装怨怪道。

宁欢眨了眨眼,低声道:“我知道,您给我些时间,我也需要时间……”

太后应道:“好,咱们慢慢来,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可不能再一昧沈湎于悲痛中,这样于你的身心都无益啊。”

宁欢轻轻点头。

怕她伤心,太后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又换了个话头:“皇帝最近的行事作风倒是难得的狠厉果决,你没受影响吧?”

孝贤皇后崩逝后,皇帝往日的温和作风再也不在。

这段时日以来,因为孝贤皇后丧仪的事,皇帝不知迁怒重罚了多少官员。在孝贤皇后的丧仪上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或是错处,便会引来皇帝的勃然大怒。借此,他不知薅掉了多少大大小小官员的乌纱帽,朝中势力说是大换血也毫不为过。

如今无论朝野内外还是后宫内外皆是战战兢兢丶如履薄冰,生怕被皇帝的怒火所殃及,丢了官帽事小,抄家丢命事大啊。

但太后想,皇帝的火要是真敢发到宁欢身上,她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宁欢道:“我没有,他没在我面前发火。”

她忽然看向窗外,看着外面明黄的琉璃瓦和朱红的宫墙,她的声音有些轻淡:“这就是帝王之心吧。”

什么对孝贤皇后不敬,宁欢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这次发落的许多官员都是雍正为他留下的前朝老臣,甚至重臣。皇帝早就看这些倚老卖老,不太听话的臣子不顺眼了,如今有了倚仗,以对大行皇后不敬为由发落这些人,哪怕再暴怒再狠绝,朝中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非但不敢反对,还得称颂称颂他对大行皇后的情深义重,果然是个绝佳的时机。

这次之后,朝堂上必然会换上许多忠心于他的听话臣子,他的帝权必定会更加稳固吧,宁欢似笑非笑地想。

太后也很清楚皇帝近段时日的杀伐盛怒最终是为了什么,此刻,她便只是叹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他不仅是你的丈夫,更是一个帝王,一个真正的帝王。”

宁欢轻声道:“我知道,但我也相信他。”

本来她也有些仿徨,皇帝在外人面前对皇后的崩逝表现得多么痛惜啊,可是如此,他仍然记得借皇后的崩逝大做文章,巩固帝权,甚至还能让天下对他的举动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不得不说,他的确有一颗冷硬的帝王之心,冷静坚硬得令人惊惶。

但是看着皇帝每日为了她花费的精力和时间,无论在其他人面前多么冷厉凉薄,在她面前却总是温柔耐心的模样,宁欢那一点儿微不可见的仿徨也消散了。

且不说她相信他待自己的好,再不济,也还有太后,还有那封圣旨,她怕什么,宁欢微微垂眸。

虽然皇帝这段时日在外的表现着实令人心惊,但想着昨日还亲自来寿康宫恳求自己开解宁欢的皇帝,太后倒也相信,他待宁欢的心意的确从未变过。

就算变了又如何,自己作为太后还护不了一个宁欢不成,太后心中轻哼一声。

她面上却安抚宁欢道:“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但他若是他待你不好,你只管来找我,我收拾他。”

宁欢微微弯了弯唇角:“好。”

“你也别怕,这些倒都与你无关。”太后又补充道。

“随他要做什么吧,我懒得管。”宁欢淡声道。

太后便笑了。

忽的想起什么,太后又有些头大地道:“其实你也的确该振作起来了,你瞧瞧如今,不止是前朝乱,这后宫也闹腾得不得了,你难不成就这么看着娴贵妃一家独大不成?”

先前朝堂上便有请立皇太子的声音,而今孝贤皇后崩逝,凭借生母追封皇贵妃的哀荣,大阿哥永璜更是自诩半个嫡长子,既嫡既长,朝中借机请立大阿哥为太子的声音愈盛。而三阿哥永璋也已长成,岂会令大阿哥一家独大。所以朝中一直在争论这两位阿哥中,立谁为太子之事。

且不说皇帝从来就没有丝毫立太子之意,就说如今皇后崩逝,皇帝正是大刀阔斧清扫朝野之时,朝堂上却还敢提这样的事,可想而知皇帝会是如何盛怒。

五月初八,于景山观德殿册谥孝贤皇后时,皇长子永璜丶皇三子永璋皆丧未能尽礼,皇帝大怒,罚师傅丶谙达等俸有差,谕禁廷臣请立皇太子,并责皇长子丶皇三子于嫡母大行皇后大事无哀慕之诚,惟满心野望,不忠不孝,断不可为皇太子人选。

这般严厉无情的话一出,不止是当事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当时整个观德殿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大阿哥和三阿哥如何苦苦哀求皇阿玛恕罪不说,三阿哥的生母纯贵妃更是声泪俱下地不断叩首求皇上宽恕。

可惜最后磕得额头都流血了皇帝也无动于衷,皇帝甚至让人将纯贵妃母子及大阿哥带下去,让他们莫要扰了孝贤皇后灵前安宁。

皇帝如此冷硬的心肠和果决无情的处置,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惶不已,众人更深刻地认识到皇上这段时日的手段到底有多么狠绝。

连仅剩的几个亲儿子都说罚就罚,甚至重罚到直接剥夺了继承大统的资格。至此,朝野上下,后宫上下对皇帝愈发敬畏,对孝贤皇后的丧仪也愈发谨慎恭谨,不敢有丝毫松懈。

纯贵妃回宫后便病倒了,但皇帝非但因此而对纯贵妃有所怜惜,反而继续斥责纯贵妃教子无方,并褫夺纯贵妃协理六宫之权。

至此,纯贵妃便病得愈发重了,听说近日连床都下不了了。

后宫震荡至此,如今最高兴的莫过于娴贵妃。

原本孝贤皇后崩逝后,便是纯贵妃与娴贵妃两位贵妃地位最高。纯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并且育有一子,而娴贵妃无子,且那协理六宫之权也仍是悬而未决的——皇帝只让娴贵妃协同纯贵妃等人为大行皇后治丧,并未下旨重赐协理六宫之权,所以怎么看,娴贵妃除了出身比纯贵妃高贵,哪一方面都比不上娴贵妃。

孝贤皇后梓宫奉安后,宫中便一直有隐隐以纯贵妃为尊之势,甚至还有不少暗传纯贵妃是下一任皇后的流言。

可想而知先前娴贵妃听见这些话有多气闷。

不过如今可好,那时的娴贵妃有多生气,这几日的娴贵妃就有多得意。

纯贵妃唯一的儿子废了,基本没有即位的可能,她本人也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甚至病得起不来床,指不定哪日也跟着孝贤皇后去了,实在不足为惧。

娴贵妃也因纯贵妃之故,终于重新被赐予协理六宫之权,如今的后宫可以说就是娴贵妃的地位最高权力最大。

至于如今唯一有子的嘉妃,娴贵妃反而觉得她不足为惧。

一是嘉妃祖上到底有朝鲜血统,附属小国的血脉怎配继承天.朝大统。再就是,就算有个儿子又如何,纯贵妃的三阿哥还不够证明有时候生个儿子还不如生个棒槌么。

娴贵妃想,有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还不算老,日后未必不能自己生一个,待自己生下皇阿哥,那时候更没有嘉妃什么事。

总之如今的后宫,出身比她好的位分没她高,位分比她高的更是没有,唯一一个同位分的出身也没她高。若是真要再度立后,不止娴贵妃自己想,宫中多数人也觉得下一任的皇后之位多半是娴贵妃的了。

但总归有纯贵妃的前车之鉴,这种话不光宫人们不敢再乱传,连娴贵妃自己在承乾宫都不许宫人乱说。

只是宫人们对娴贵妃和承乾宫的敬重也是肉眼可见与日俱增。

话说回寿康宫这头。

听见太后的话,宁欢掀了掀眼皮,故意道:“我能做什么,她是贵妃,家世显赫,我只是一个令妃罢了,还没有孩子。”

太后睨了她一眼:“你明知道……”

明知道日后总会有,甚至这江山都会是你儿子的。

体会到太后的未尽之言,宁欢心中不合时宜地泛上几分甜意。

她有些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坐着,又忍不住叹道:“算了吧,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看着宁欢有些遗憾的模样,太后有些心疼。

他他拉氏下的药到底影响了宁欢啊。

她却没表现出来,只道:“早晚的事,你晚些生也好,安全些。”

宁欢微微弯唇,点了点头。

“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娴贵妃那人本就是个不好相与的,若是真让她坐大,怕是对你不好。”太后微微蹙眉道。

宁欢反而不太在意:“我怕什么,我好歹是妃位,也有协理六宫之权,就算她成了……”宁欢顿了顿。

她微微眯了眯眼,忽而问太后:“您说皇上会立她为后吗?”

太后的神色有些沈凝,而后看向宁欢:“问我不如直接去问皇帝。”

纵然她年长皇帝许多岁,有时候却也会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如她们所言,他是一个真实的帝王,纵使她们来自科技更发达的时代,也不能小觑一位君王的谋略和智慧。

给他同等的环境,他的成就或许还会远胜于她们。

宁欢若有所思,而后又漫不经心道:“总归有您和他护着我,纵使娴贵妃张扬,她也不敢真的奈我何。我也不是吃素的。”她看向太后,轻轻扯了扯唇角。

太后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那般说也只是为了旁敲侧击地让她振作起来罢了。

她便道:“你也要小心些,一日不成为皇后,有些事总归是不方便。”

宁欢觉得眼中又开始酸涩了,她眨了眨眼,努力忍下泪意,轻声道:“顺其自然吧。”

她又忍不住倒在太后肩头,软下声音道:“反正我有额娘护着。”

太后无奈地笑叹一声,却仍然应了:“好,额娘当然会护着你,哪怕你成了皇后,额娘也还会护着你。”

宁欢微微弯起唇角:“我知道额娘最好了。”

太后眉眼间带上几分温暖的笑意,温柔地轻抚着她。

*

启祥宫。

嘉妃将将从毓庆宫看过四阿哥回来。

将食盒中的点心放在小几上,秀恩忍不住笑道:“咱们四阿哥真是孝顺,吃到好吃的点心都不忘记挂着额娘,还要让主子带一份儿回来。”

嘉妃也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就是实诚。”

银恩悄然看了看四周,此刻便只有自己和秀恩在。

她还是没忍住地凑到嘉妃身边,低声笑道:“咱们四阿哥人品端重,如今又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奴才觉得四阿哥日后必定能……”

“银恩闭嘴!”秀恩低斥着打断她。

皇帝的话一下夺了两个皇阿哥继承大统的资格。说得难听些,如今宫中真正的皇阿哥便只剩下嘉妃的四阿哥。若真是大胆些,这位唯一得用的四阿哥怕就是下一任皇太子的人选。

不过想归想,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前车之鉴,此时的宫中也无人再敢说这样的话,嘉妃更是严防死守决不允许启祥宫的人妄言,为此,嘉妃甚至杖责了启祥宫不少宫人。

今日也就是正好去看了四阿哥,银恩才大着胆子再提这件事。

银恩受到斥责后,立马跪下请罪:“奴才失言,主子恕罪。”

嘉妃轻叹一声,却也没叫起。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贴身侍女太蠢,近身伺候的人太蠢可是会闯下大祸的。

她便语重心长地开口:“本宫知道你们也是为本宫好,可是银恩,今日宫中只有永珹这一个皇阿哥,但日后呢,皇上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选秀也会一茬接一茬地来,日后这宫里绝不会缺阿哥少公主,只是端看……”嘉妃顿了顿,有些苦涩道:“端看皇上愿不愿意给罢了。”

闻言,银恩也泄下气来,越发觉得自己冒失。

她再度叩首:“是奴才蠢笨,多谢主子教诲。”

这回嘉妃让她起来了。

嘉妃又道:“你们都是本宫最信任的人,但也得有自己的判断,万不可轻信外头的人云亦云,这宫里什么样儿的人都有,什么话都有说的,但谁又知道她们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闻言,秀恩与银恩认同地点头,而后齐齐行礼:“奴才明白,谢主子教诲。”

嘉妃捏起一块点心,轻声道:“永珹若真有那个命,那是我和永珹的福气,若是没有……”

她摇了摇头,叹道:“也不该去强求,都是命。咱们只老实听从皇上的话便是。你们瞧纯贵妃那样儿,争来争去又好到哪儿去。”说到这儿,嘉妃的手颤了颤,仍有些心有馀悸。

提到纯贵妃,不光是嘉妃,秀恩和银恩亦是心下一颤。

她们这次是真的真切认识到皇上的无情狠绝了,想到她们原本还隐隐兴奋的想法,两人都有些后怕。

秀恩和银恩的心思彻底淡了,认真道:“是,奴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猜猜娴贵妃会不会成为皇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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