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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盛夏时节,天空湛蓝得一碧如洗,云朵慢悠悠地从天上划过,阳光明媚得刺眼,不遗馀力地炙烤着大地。

但无论外面如何炎热,天地一家春总是时刻凉爽的。

而于宁欢而言,盛夏不仅代表着烈日炎炎,更代表着又到了吃榴莲的季节。

这东西第一次作为贡品上来时都是秋季了,算晚的。

后来皇帝见宁欢和太后都喜欢吃,便让琉球等产有榴莲的附属国按照时令上贡。上朝宗主国皇帝有这样的意思,附属国自然殷勤。所以近来年宁欢都能从第一批果子成熟起便开始早早赏用,直到腻味了为止。

她也的确更喜欢夏日吃榴莲,能借着时节用上冰镇的果子,岂不美哉。

宁欢和太后都很高兴,皇帝看着也高兴。

只是……

看着身旁那个难得不黏着自己,独自坐在一边去的人,宁欢笑不可抑。

“有这么难闻吗?”她笑。

皇帝无奈极了,脸上难得地维持不住那沈稳淡然的模样。

但他还是温和道:“你吃,高兴就好。”

“但是这东西上火,也不能贪嘴。”皇帝不住叮嘱道。

宁欢笑意盈盈地:“好。”

飞快地解决了剩下的半份儿,宁欢便唤玉棠进来收拾。

瞧着玉棠也难得失态快步走出的模样,她笑得愈发开怀。

原本宁欢也没这么恶趣味,每年都吃的东西,早也习惯皇帝受不了这个味道,她早就不会闲得没事地恶作剧了。只是今日她正准备品尝时,皇帝恰好来了,偏生这人受不了这味道还不愿走,宁欢直看得好笑。

皇帝温声道:“不吃了吗?我没事,你想吃便吃。”

宁欢慢慢走到皇帝身前,难得体贴道:“不吃了,吃太多也腻得慌。”

皇帝知道她是顾忌自己,唇角不自觉扬起。

宁欢站在皇帝面前,轻轻点了点他:“不过你这不是自讨苦吃,闻不得这味道还要待在这儿。”

她觑了一眼桌上摞着的奏折,好笑道:“在‘勤政亲贤’处理政务不好吗,非得过来黏着我。”说罢,宁欢略显得意地扬唇。

皇帝看着她这幅小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娇俏模样,真是喜欢得不行,一把便将她拉入怀中。

他轻笑:“孤守空殿,政事本就烦杂无趣,自然是有宝儿陪着,批起奏折来才轻松。”

宁欢睨他一眼,轻轻挣脱他,转了一圈后擡起袖子轻嗅:“你又不怕我身上沾染着榴莲味儿了?”

皇帝便再度将她抱入怀中,埋首在她的颈侧,轻嗅一口,而后他低笑道:“宝儿身上只有芬芳的香味。”他还证明似的,在她颈侧落下一吻。

宁欢被他亲得发痒,笑着动了动。

她今日正好穿了一件嫩黄色的滚雪细纱裙,擡起绣着金丝芙蓉的广袖瞧了瞧,宁欢道:“你瞧我这一身衣裳的颜色,你不觉着自己像抱着一个榴莲精吗?”说罢,皇帝还没怎么反应,她自己便不可抑制地笑倒在他怀中。

皇帝更是又好笑又无奈,而后却抱着她一本正经道:“若宝儿是榴莲精那也是最香最漂亮的榴莲精。”

听到他这话,虽然是夸奖,但宁欢总觉得怪怪的,她不禁轻哼道:“你才是榴莲精,谁要做榴莲精啊!”

“唔。”皇帝似是轻笑一声:“我可是宝儿亲封的海棠精。”

宁欢霎时恼羞成怒地横了他一眼:“闭嘴,不准说了!”

哪怕过去多年,宁欢还是对当年的事儿记忆犹新羞恼不已。

这就叫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吧,宁欢半捂着脸羞窘地想。

皇帝笑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不说了。”

“不过我会一直记得的。”他愉悦道。

无论是当年的海棠精还是当年的她,他都永生难忘。

宁欢知道是这辈子都过不去了,她擡头轻撞他的下颌,恨恨道:“我就不该心疼你。”

皇帝轻抚着她的脊背,温和而纵容道:“想吃就再让人呈上来。”

宁欢还是没忍住弯了弯唇,她灵巧地从他怀里跳下去。

她故作体谅地摇头:“罢了,怜悯你这一回,我就不折腾你了。”

皇帝配合道:“那我可多谢娘娘体恤。”

宁欢大方地摆摆手:“应该的,毕竟本宫心善。”她弯唇捏着宫扇扇起来。

皇帝看着她得意娇俏的模样,温柔而纵容地笑着。

宁欢闹够了,闲散地摇着宫扇,道:“快看你的奏折,别闹我。”

皇帝哑然,但他也不敢说到底是谁再闹谁这样的话,除非他接下来都想自己睡九洲清晏殿去。

他温和而无奈地笑了笑,应了:“好。”

皇帝很快进入状态,专心致志地批阅带过来的奏折。

宁欢没事做,便陪着他在一旁练字。

皇帝偶尔擡眸看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看奏折。

宁欢也偶尔朝皇帝投去一瞥,看见他的唇角拉得越来越平,周身的气势也愈发冷漠威严。

她心中轻笑一声,在她这儿都这样,难怪李玉他们一天天的巴不得把整个‘勤政亲贤’搬到她这里来才好。

皇帝察觉到她的目光,顺着望来,身上的气势却缓和了许多。

宁欢眉梢轻挑,也没说什么,同他对视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写字。

皇帝便笑了笑。

外面天气正好,炎炎盛夏,但因为宫人们时刻注意着,外头便没有一丝夏蝉的聒噪声,清静得很,只偶尔有树影随着夏日清风摇曳而发出的婆娑声响。

殿内,冰鉴中的冰块慢慢散发着凉意,安静得只剩下笔尖轻划纸张发出的窸窣声,皇帝和宁欢相对而坐,都低头认真做着自己的事,一时倒是颇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但这样的安宁静好显然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宁欢无聊地将手中的笔放下,开始闲不住地在殿中闲逛。

皇帝看了她一眼,微微笑了笑,也没管她。

不一会儿宁欢便又失了兴致。

她挨着皇帝坐下,慢慢伏在他的背上。

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温度与柔软,皇帝反手揽住她,侧头低声问道:“困了?”

宁欢顺势脱鞋上了榻,又往他肩上攀了些,她摇头:“不困,就是有些无聊。”

皇帝便温和笑道:“那可怎么办?”

宁欢还没说出个所以然,目光便被他面前展开的奏折所吸引。

她眼眸微眯,轻声跟着念出来:“国不可一日无后,臣请皇上早日册立新后,以正坤仪……”

宁欢念不下去了,气的。

她从皇帝身后支起身子。

皇帝转过身,握着她的手温声道:“都是些该骂的废话,我一向不予理睬。”

宁欢却还是气道:“姐姐才走了多久,他们就请立新后?!真是……真是没心没肺,无耻之尤!”

皇帝眉眼间也带上几分冷色,缓声道:“是啊,朕可能还是太仁慈了,有些人竟然还不长记性。”

宁欢这一瞬难得认同他这段时日的作风了,行事若是不狠绝些,总有人敢大着胆子在底线上放肆。

她忽的又瞥了皇帝一眼,问:“那你呢,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皇帝心下一凛。

斟酌了一番,他还是看着宁欢坦诚道:“皇后与我结发二十年,从来贤德明理,我与她虽无情爱,但有相互扶持之义。为感念皇后,我会下旨为皇后守孝三年。若要立后,也要等三年后再议,这三年间不准任何人再提及立后之事,议者当罪。”

听到他的话,宁欢沈默下来,一时竟不知是什么心情。

按照惯例,情意深厚的皇帝会为大行皇后老实守满二十七个月,但多数皇帝还是以日代月,意思意思守够二十七日便算尽心,第二个月便能册立新后或是先册封默认为新后人选的皇贵妃。

他这话可好,变成守孝三年,一下便多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倒还真是符合他在人前表现出的对孝贤皇后万般看重的情意。这样一来,虽然会有人有所微词,但必定大部分人都会支持他,甚至称颂他对孝贤皇后的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

宁欢不知是什么心情地扯了扯唇角。

皇帝默默握紧了宁欢的手,心下有些忐忑,但脸上还是沈稳镇定的模样。

宁欢看着他这般模样,一时竟有些好笑。

不过,三年啊……

宁欢好像隐约猜到他为何要这样拖延了。

但她也直视皇帝,坦诚问道:“你会立娴贵妃为皇后吗?”

闻言,皇帝一时有些愕然,又有些疑惑。

究竟因为什么竟会让她有这样的想法。

他不禁笑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宁欢漫不经心道:“除非从下一届秀女中直接册立一位各方面都合适的皇后,否则后宫中便是娴贵妃的条件最适合新后的位置吧。”

明明是他的新后人选,关乎他,也关乎宁欢自己,偏偏她似乎还不偏不倚地同他分析。

皇帝竟看得有些好笑。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皇帝想,若是没有宁欢,他可能真的会册立娴贵妃为继后。

只是……

皇帝再度将宁欢抱在膝上做好,看着宁欢道:“没有什么各方面都合适的秀女,入宫的秀女如此年轻,如何当得起皇后之位?”

宁欢颔首,微笑地示意他接着说。

皇帝下意识便觉后背一凉,而后又不禁低笑起来。

他笑叹一声,看着宁欢郑重而认真道:“宝儿,无论是哪个秀女还是娴贵妃,从来都不是什么最合适皇后之位的人。唯有你,你才是唯一的丶最合适的皇后人选。”

“你便是我的下一任皇后,放心。”他笃定而认真道。

或许早就猜到,或许早就是默认的事。可是,当皇帝亲口说出来,这一刻,宁欢还是怔住了。

她回过神来,擡手抚上皇帝的脸,似哭似笑:“你……”

皇帝笑着将她抱入怀中,低声哄着:“我早就说过宝儿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自当正位中宫,怎么还这般惊讶?宝儿不信我吗?”

闻言,宁欢埋在他怀中闷声道:“我信。”

但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她有一瞬的心虚。毕竟当初她对他也没抱太大希望,只当皇帝这般说是为了哄自己开心。那时皇后还在啊,她想,若能保下姐姐和永琮,然后还真要在这宫里呆一辈子,那日后她死了,追封个皇贵妃他也是说到做到,但没想到……

她心下又酸又软,有些心虚和愧疚地抱紧了皇帝。

可不能让他知道,他若是知道她这般不相信他,必定要好生哄许久才会消气。

皇帝哪里知道宁欢竟会有如此心思,感受到她的力道,他唇畔的笑意还愈发浓了。

他接着哄道:“所以哪儿来的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是一群人痴心妄想罢了。”

宁欢到底忍不住笑了,她从他怀中起来,不禁嗔道:“这些话你倒是敢说。”

三年后的事不知道,但至少她知道现在的事,现在若是要立自己为皇后,朝中是绝对不会支持的。他再强势再坚定,都必定要僵持下来。所以这些话若是让人听去了,朝堂上不翻了天才怪。

皇帝眉梢轻扬,神色矜傲:“朕是天下之主,为何不敢?就算传出去朕也不怕。”

但总归会有些烦恼,皇帝暗暗也有些恼怒,心道总有一日要这朝野上下完完全全听从于他,唯他驱用莫敢不从。

宁欢看破不说破。笑着睨了他一眼。

皇帝读懂她的眼神,也不恼,温和而无奈的笑了笑。

他又擡起宁欢的手轻轻落下一吻,温声道:“但是,君无戏言。”

宁欢下意识嘴快地反驳道:“你的戏言还少吗?”

“是吗?”皇帝也不说什么,只是含笑看着她。

宁欢一时心虚,下一瞬想到什么似的又理直气壮起来:“你先前还说要时时带我出宫呢,可有做到?”

皇帝哑然,也不禁歉然道:“这的确是我不好,是我失言。”

宁欢从来吃软不吃硬,看着他这般火速低头,她反倒不好无理取闹了,她心中不禁嗔怪皇帝真是会拿捏她。

不过他的确也只是出去的时间少了,并非完全失言。

想了想,宁欢还是体谅地靠入他的怀中,道:“罢了,也是你忙。”

皇帝这项工作可一点都不轻松。

皇帝不禁温柔地笑起来,心中倒愈发歉疚了,他轻轻摸了摸宁欢柔软的发:“不过日后咱们还有几十年。”

宁欢可有可无地点头。她有事做时,倒也不会时时惦念着出宫。

皇帝忽的抱着她站起来,笑道:“不过现下虽然不能去京城大街游玩,但咱们在园子里逛逛也好。”

宁欢环住他的脖子,努力往窗外看去,日头下去了,这会儿出去倒也不热。

但她还是娇懒地伏在他的肩头撒娇:“一会儿要是走不动了你背我啊。”

嗯,这句话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皇帝果然温和而纵容地应了:“好,但是要多走走。”

“知道啦。”

……

下午时分,金乌渐渐西斜,吹来的风也愈发凉爽。曲院风荷两岸的柳枝低垂轻舞,湖面层层叠叠的莲叶随风起伏似层层绿浪,又如片片翠玉,娇艳的荷花在这一片翠玉间亭亭玉立,随风摇曳,带来清新的荷香。

宁欢看着这一片开得正美正盛的荷花,不禁感叹道:“原来这就是诗中描绘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曲院风荷的荷花果然漂亮。”1

“还很香。”感受着鼻尖若有若无的清香,宁欢看着皇帝笑起来。

皇帝温和道:“嗯,这里的荷花是园子里最漂亮的。”

宁欢走到回廊坐下,毫不客气地再度支使皇帝:“那你再去为我摘一支荷花吧。”

“好。”皇帝纵容地应了,还温声问道:“想不想吃莲子?”

宁欢想了想,在外面总是有些麻烦,便微微摇头:“不要,要荷花就好。”

“好。”

说罢,他朝着宁欢扬唇一笑,便足尖轻点,凌空过去摘下湖中开得最美的一支荷花。

看着皇帝凌波摘花,衣袂翻飞的卓绝容姿,哪怕宁欢之前早已见过,她还是不由为这样风姿无双,意气飞扬的他而赞叹。

要知道当年她第一次见他在自己面前这般张扬的时候,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那时她差点以为自己不是穿到清朝,而是穿到某个武侠世界。

皇帝气定神闲地带着花落到她面前,脸上的笑意笃定而自信。

宁欢笑着睨了他一眼:“又显摆。”

皇帝便笑:“宝儿不是很喜欢?”

看着他那张在高超武艺加持下,愈显俊美风华的脸,宁欢的确很喜欢,她便没有反驳,只是又嗔了他一眼。

皇帝愉悦地翘起唇角。

宁欢没眼看,便看向他手中娇嫩还带着水珠的荷花,她看得喜欢,伸手便去拿。

皇帝制止她,从袖中抽出一方明黄的锦帕细细将荷花的茎干裹好,方才将花递给她。

他温声道:“拿帕子裹着的地方,当心扎手。”

其实哪儿有这么夸张,不过他一向待她细致,宁欢也不禁弯起唇角。

她听话地接过荷花,轻轻嗅了嗅,眼神微亮:“真香。”

“我又想吃炸荷花和荷花酥了。”宁欢看着皇帝道。

皇帝就知道是这样,这个贪嘴的姑娘。

他轻笑一声,还是纵容道:“好,那我再多折几支?”

宁欢从回廊的美人靠上直起身子,一使力便站了起来,皇帝看得心惊,连忙扶住她。

他微微凝眉,轻声斥道:“顽皮,当心摔着。”

他这话说得实在温柔,宁欢一点儿也不怕,还笑意盈盈地伸出手。

皇帝无奈地笑了,会意地将她抱出来。

他还是忍不住说教道:“这样危险。”

如果不是某人还是牢牢抱着她不撒手,宁欢真的要信了。

她偷笑一番,又看着他娇俏道:“就是让你抱呀,你难道抱不稳我吗?”

听着她撒娇的话,皇帝面上的笑意愈发温柔,他到底纵容道:“好,我抱。”

他换了个姿势将她打横抱起,还轻轻颠了颠:“我抱得稳宝儿吗?”

宁欢搂着他的脖子,娇声笑起来:“抱得稳,抱得稳,快放我下来!”

皇帝顺从地将她放下。

宁欢一手拿着荷花,一手牵住他的手:“走吧,咱们再出去走走。”

皇帝自然百依百顺地应了。

……

阳光洒落湖上,泛起一片金色的波光,清风拂面,吹动两岸的垂柳,又吹皱烟波浩渺的湖。远处洲岛错落,青山含黛,湖光山色秀美如画卷。

宁欢与皇帝漫步湖畔,四周的宫人见到二人远远地便行礼,然后噤声回避,不敢冒犯天威。

宁欢乐得清静。

看着这一片清雅精美的风光,她不禁偏头看向皇帝:“圆明园的景色真好,很漂亮。”

皇帝为她扇着扇子,温和笑道:“你喜欢就好。”

宁欢又问:“江南就是这般模样吗?”

皇帝笑得有些神秘:“明年不就知道了。”

宁欢微微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真的?”

倒是没听说这茬,不过他不会骗她,宁欢更多的还是兴奋。

皇帝耐心回答:“若无意外过几日正式商议一番便会下谕旨。”

宁欢不禁笑起来:“真好。”

皇帝温声道:“边关战事平定,天下安宁我才得空巡视江南一带,宝儿,这也有你的功劳。”他温柔地看着宁欢。

宁欢盈盈笑起来:“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于国于民有利,我也很高兴。”

皇帝哑然,有些动容地看着她,他笑:“所以……”

皇后的位置合该是你的。

他没有明说,只骄傲笑道:“不愧是我的宝儿。”

宁欢用荷花遮住半张脸,桃花眸笑得弯成了漂亮的月牙。

“松栋连云俯碧澜……双桐荟蔚矗烟梢。姐姐,我觉着皇上这诗作得可真好,不仅是符合天然图画,也正称咱们此时所见之景呢。”2

旁边的葳蕤小径传来轻柔的女声。

宁欢先是一楞,而后听到说话的内容,她实在忍不住地拿着荷花遮掩,轻轻笑出声来。

一面忍笑她还一面促狭地看向皇帝。

她想,这是对这人多厚重的滤镜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哪怕是她也无法昧着良心夸皇帝的诗好。宁欢想,或许是她古学造诣浅薄,皇帝的诗她怎么看怎么拗口堆砌,她是不大欣赏得来。不过想想她所学的课文中似乎也从未收录过皇帝的诗,宁欢又觉着不是她的问题了,八成就是他自己写得不好。

这般想着,宁欢的眼神愈发揶揄。

皇帝看着她这般促狭的模样,又好笑又好气。他是知道她嫌弃自己的诗的,可是能怎么办,千人千味,皇帝也不能强迫她欣赏。只不过,自得知她不喜欢后,皇帝作诗也少了。

堂堂天子地位至此,真是说不尽的心酸泪。

而那头,听见外面的动静,立刻有宫女轻斥道:“谁在那儿?”

待那一行人走出来,便见皇帝和携着荷花的宁欢站在外面。

一行人都是一惊,连忙蹲身行礼:“嫔妾(奴才)给皇上丶令妃娘娘请安,皇上丶令妃娘娘万福金安。”

原来是婉嫔和林贵人。

那方才的声音应当是林贵人的了。

她似乎知道当时在泰山为何会觉得林贵人有些奇怪了,宁欢用荷花轻轻点了点鼻尖。

皇帝收敛了神色,温和而疏离道:“免礼吧。”

婉嫔仍是蹲礼,请罪道:“嫔妾不知是皇上和令妃娘娘在此,冒犯皇上和令妃娘娘,还望皇上丶令妃娘娘恕罪。”

方才出声训斥的宫女也跟着连连叩首:“奴才知罪!皇上丶令妃娘娘恕罪!”

皇帝淡声道:“不知者不罪,都起来吧。”

“谢皇上!”

婉嫔一行人都起来了。

站起来便看得更清楚了些,看着皇帝手中握着的宫扇,婉嫔和林贵人都有些愕然,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皇帝对她们也没什么说的,他不开口,一时间四周竟就静默下来。

宁欢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而后看着婉嫔笑道:“婉嫔姐姐也出来赏景?”

婉嫔温柔笑起来:“回娘娘话,今日天气好,这会儿日头下去了也凉爽,嫔妾便同林贵人出来踏踏晚风。”

宁欢顺势便也看见婉嫔身旁的林贵人,看着林贵人清冷却婉然的眉眼,她便想起柔惠说的林贵人虽有些清高,但是个纯良柔善的。

她心中轻笑,清高孤傲,这一年入宫的秀女性子都挺独特。

宁欢下意识便想摇扇子,却感受到锦帕丝柔的触感,她才反应过来团扇还在皇帝手中。

有她开口,皇帝乐得省心,注意力也都在她身上。

见她动作,皇帝会意地拿过她手中的荷花,又将宫扇递给她。

宁欢神态自若地接过,朝着婉嫔自然地笑了笑,捏着扇柄的指尖却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这个人!

林贵人看着皇上的动作,不禁微楞,而后抿了抿唇。

皇上的动作这么自然而流畅,显然是做惯了的,她迟缓地眨了眨眼。

婉嫔似乎也不怎么意外,只是稍有些揶揄地看着宁欢笑。

宁欢耳尖微红,忙转移话题地问道:“陆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婉嫔笑道:“陆贵人说要给娘娘绣手绢,还差些细碎功夫,想一鼓作气绣完,便没出来。”

宁欢的唇畔不禁带上笑意,到底这么多人在,她便客套道:“陆姐姐有心了。”

婉嫔笑着颔首。

觑了一眼宁欢身侧八风不动神色淡漠的皇帝,婉嫔正欲请辞,却听身旁的林贵人轻声开口。

“嫔妾有一疑问请教令妃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1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2爱新觉罗·弘历《天然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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