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宁欢抱着小姑娘,见是皇帝,正欲行礼,皇帝却已牢牢托住她:“还抱着人,不必多礼。”
说着,皇帝竟顺势抱过小姑娘。
还挺沈,难为他家姑娘还能抱这么久。
夫人们远远瞧见皇上的举动,暗叹陈家五姑娘实在是运气好,不仅得了令妃娘娘的喜爱,还被皇上亲自抱过了。又纷纷扼腕早知令妃娘娘喜欢活泼的小姑娘,她们必定要领着家中小女儿在令妃娘娘面前留个印象。
而贵女们偶然觑见皇上卓绝风姿,脸上都不由带上几分惊叹,没想到皇上竟如此年轻,更没想到皇上竟是如此温雅端贵龙章凤姿的模样。瞧着皇上清隽挺拔的背影,几个贵女脸上甚至有了几分娇羞之意,期盼而羞赧地低下头去。
宁欢浅笑:“谢皇上。”
小姑娘方才能对着宁欢言笑晏晏,此刻被这个看着很温和的叔叔抱在怀中却下意识地闭了嘴。
明明这个叔叔比她以前见过的叔叔都要好看,可小姑娘就是下意识觉得这个叔叔比自己的爹爹还要有气势,有点吓人。
看着小姑娘抿唇的紧张模样,宁欢微微嗔了皇帝一眼。
好在皇帝并不像宁欢一般有兴致逗一个小丫头,他接过小姑娘便将小姑娘放在地上了。
“都免礼罢。”皇帝这才免了众人的礼,他又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倒是活泼。”
陈夫人冷汗涔涔地小步走上前,带着小姑娘跪下请罪:“回皇上,这是臣妇家中五女。小女实在顽劣,搅扰了令妃娘娘,还望皇上丶令妃娘娘恕罪。”
陈家另外四个姑娘也跟着跪地,再无心思想其他,只是后怕不已。
若是令妃娘娘不喜欢小孩儿,小妹今日必定不会好过。
皇帝温言道:“无妨,这姑娘性子好,朕的令妃也喜欢,又何来搅扰一说。”
宁欢也笑道:“皇上说得是,陈夫人快起来罢,本宫很喜欢楹萦,陈夫人将楹萦养得很好。”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楹萦小心擡头看了宁欢一眼。
虽然还小,但是看着母亲和四个姐姐齐齐跪地的模样,陈楹萦也意识到了这个姐姐的身份似乎不一般,她下意识朝着宁欢抿唇一笑。
宁欢看到了,轻笑出声。
陈夫人听见宁欢的话,下意识看了皇帝一眼,见皇上没什么反应,陈夫人这才抿笑谢恩:“臣妇谢皇上丶令妃娘娘恩典,能得令妃娘娘喜爱,是小女的福气。”
宁欢笑了笑,又看向小姑娘:“楹萦不是喜欢漂亮的簪簪么,那一会儿姐姐再多送你一些好不好?”
陈夫人一惊,正欲推辞,却看见令妃娘娘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家五姑娘身上,看也没看自己,她便识趣地闭了嘴,只紧张地看着自家五姑娘。
陈楹萦握着手中的珠钗,仰头看着宁欢笑:“姐姐,这支簪簪就很好看了,楹萦不要其他的。”
宁欢弯腰捏了捏陈楹萦的脸,笑道:“不够,小姑娘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姐姐给你的便拿着吧。”
陈楹莹虽然很高兴,但还是懂事地先看向自家母亲。
陈夫人尽力自然地笑道:“楹萦,还不快谢过娘娘恩典。”
到底是小孩儿,陈楹萦开心地笑起来,她点点头,还有模有样地福身:“楹萦谢过娘娘姐姐。”
看了一眼姐姐旁边的叔叔一眼,陈楹莹记得这个叔叔的身份似乎也很高,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小声道:“也谢皇上叔叔……”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四周霎时静得出奇,皇帝脸上疏淡的神色都几不可见的僵了一瞬。
陈夫人绝望地闭了闭眼,再度叩首请罪:“臣妇教女无方,皇上恕罪,令妃娘娘恕罪!”
陈家四个姑娘有些担忧地看了自家小妹一眼,也跟着叩首请罪。
周围的人噤若寒蝉,宁欢却是笑不可抑,童言无忌啊。
还好这周围的人不算多,大部分人都在远处站着不敢走动呢,小姑娘这话也说得小声,估计也就她和皇帝还有离得近些的陈家母女听见了,不然皇帝陛下这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了,宁欢忍笑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看着宁欢乐不可支的模样,抿了抿唇。
心情不算好,他只当没看见叩首请罪的陈家母女。
的确教女无方,皇帝心中冷然道。
看着皇帝微微沈下的神色,宁欢到底收敛了些,她忍住笑意,亲自将小姑娘扶起来:“楹萦啊,你真是太可爱了。”她又没忍住地笑出声来。
陈家母女听见令妃还敢这般说笑,心头皆是一颤,暗道令妃胆大。
但皇帝到底只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陈楹莹不知道姐姐在笑什么,但见姐姐笑得这样好看,也跟着笑起来。
宁欢再度将小姑娘抱起来,抱着人面朝皇帝,她小声问道:“为什么叫皇上叔叔?”
她还敢说呢,皇帝神色沈郁地看着宁欢。
陈夫人和四个姑娘也是愕然,惊愕于皇上竟然就这般放任令妃了。
她们又默默地俯首,心中更是暗暗祈祷楹萦不要再瞎说了,令妃娘娘也别再这般,这般……好奇了。
令妃娘娘有皇上宠爱,不会有事儿,可她们家楹萦又算什么。
皇上叔叔的气势越来越可怕了,陈楹萦看了一眼便紧张地收回目光,她也小声凑到宁欢耳边道:“皇上叔叔看着就好厉害,比所有的叔叔还要厉害。”
听见小姑娘的话,宁欢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因为叔叔长得……”她忍笑止住话头。
皇帝的脸色原本微微缓和了些,听到宁欢促狭的话又没忍住再度脸色一黑。
陈楹莹小幅度地点头:“叔叔长得很好看,其实更像哥哥,但是哥哥都没有他……威风。”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努力想出一个词来。
皇帝的面色终于彻底缓和下来,甚至有了几分笑意。
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他和她计较什么。
陈家母女五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宁欢忍俊不禁,也作认同状地点点头:“楹萦真聪明。”
陈楹莹抿唇笑起来。
皇帝似笑非笑地睨了宁欢一眼。
宁欢心虚地眨了眨眼,只当没看见地偏过头去。
皇帝好气又好笑,到底无奈。
“皇上,这是怎的了,怎么还……”娴贵妃实在忍不住,直接从远处走过来打探情况。
这陈家母女几人一直跪来跪去的,隔太远也听不见皇上和令妃都在说什么,等了一会儿娴贵妃到底没忍住,状似不经意地走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见娴贵妃有动作,其馀嫔妃和夫人们便也跟上了,此刻倒是浩浩荡荡地都来了这片鹅卵石地上。
皇帝的神色早已恢覆平静,如今这么多人更没必要再说什么,他道:“无事。”
娴贵妃脸上的笑意几不可查的一僵。
陈家母女跪了一地,还没事呢,皇上就这么不乐意同自个儿说话么!
皇帝淡淡扫了一眼仍然跪地的几人:“都起来吧,你们家小女儿年岁还小,活泼了些也是正常。”他意味不明道。
宁欢忍俊不禁地看了皇帝一眼,至于么。
陈夫人背上直冒冷汗,却只能强撑着笑意谢恩:“谢皇上恩典。”
旁的一句都不能多说,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她们母女甚至是陈家才真的是大祸临头。
娴贵妃见到宁欢脸上神神秘秘的笑意便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的,她心中气恼不已,也不知皇上究竟在和令妃打什么哑谜,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奈何再气恼,皇上不乐意说,娴贵妃也不能再多探寻什么,只能自己生闷气。
但是看令妃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儿,娴贵妃便微微一笑:“令妃很是喜欢小孩儿呢。”
宁欢将小姑娘放下,不慌不忙地笑道:“臣妾一直都很喜欢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多可爱,娴贵妃不喜欢吗?”
娴贵妃一顿,又扬起一抹端然的笑意:“本宫自然也喜欢的。令妃喜欢小姑娘也好,你生得好看,日后若生下公主必定也是个玉雪可爱的。”
嘉妃看了娴贵妃一眼,又挪开眼去。
有些话真是说了也是白说,娴贵妃这性子装得再好也难改。
宁欢仿佛听不出娴贵妃的意思,还很是愉快地笑起来:“借娴贵妃娘娘吉言,臣妾也盼着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公主呢。”
听见这话,皇帝不禁看了宁欢一眼,而后若有所思。
而看着宁欢真的很是欣喜仿佛真是盼着一个小公主的模样,娴贵妃反而一噎。
听见两位娘娘笑意盈盈你来我往的,陈夫人暗暗心惊,心道果真是宫里的娘娘。令妃娘娘看着这样好脾气的一个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宫里金尊玉贵的宠妃,连贵妃都能别别苗头,又岂是旁人能冒犯的。方才真的是楹萦运气好得了令妃娘娘喜爱,否则……陈夫人心有馀悸。
娴贵妃虽然被宁欢的话堵得心下一梗,但面上仍是带笑的,她正欲说什么,远处又传来通传的声音。
“皇太后驾到——”
如此,皇帝便先领着嫔妃们过去接驾了,娴贵妃也默默地闭了嘴。
……
皇太后到了后,这场赏花宴便也正式开始。
众人正准备一一列席,却见上首的皇太后笑道:“令妃过来陪着哀家吧。”
众人的目光再度汇聚到下首那位明艳耀眼的令妃娘娘身上。
众人目光如芒在背,宁欢却恍若未见,她神色如常地谢恩:“臣妾谢太后恩典。”
她坐去了太后身边。
太后端和道:“难得来一回江南,又正值百花盛开的好时候,今日哀家倒是借花献佛了。”
温言,众人齐齐谢过皇太后恩典,而遂初园的主人陈邦直也连连道不敢当。
一番场面话后,乐伎舞伎们便先行前来献艺,赏花宴正式开始。
宁欢凑在太后身侧,小声笑道:“真是您想办的赏花宴?”
太后也轻笑一声:“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宁欢嗔道:“我才不清楚,我方才都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却是有所察觉地朝宁欢看过来,还笑了笑。
宁欢嗔了他一眼。
众人的注意力在中心献艺的舞伎身上,也在上首最尊贵的几位身上。
看见上首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众人的视线都不由多停留了一会儿。
已经见过一次这样场面的众妃看了一眼,又各自收回视线低下头去。
那种一家三口的感觉又来了,实在是荒谬。
娴贵妃更是受这种感受影响最深的人。
她心中憋恨,太后竟然让令妃一个妃位坐到她身边去,反而让自己这个不二的继后人选屈居下首,她实在气太后的偏心。
娴贵妃置于桌下的手紧紧攥拳,面上的笑意却越发端然雍容。
江南一带的官员和夫人们虽看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但是皇上和皇太后对这位令妃娘娘的喜爱是显而易见的,他们便也暗自琢磨了些什么。
太后没理会旁人是什么想法,见宁欢和皇帝的眉来眼去,她简直没眼看:“你就该坐皇帝身边儿去,有什么话直接和皇帝说得了。”
宁欢忙笑道:“才不是,我更愿意陪着您呢。”
太后睨她一眼。
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翩然起舞的舞伎身上,宁欢道:“最近都没瞧见什么特别出众的美人儿了,这是江南的舞伎吗?”
太后道:“是南府的。”
宁欢本是随口一说,此刻得到太后肯定的答覆反而惊诧:“您怎么知道?”
太后道:“因为今日没有安排江南的舞伎献艺。”
宁欢略显失望:“那有什么意思。”
还拉这么大的排场呢,她还以为能再瞧瞧这次会不会有出众的江南美人儿呢。
太后却接着道:“没有舞伎,但是会有其他的江南女子会献艺。”
宁欢先是诧异,而后想到什么似的,她不大敢相信:“难道是……”
太后微微一笑,道:“你看,这不就来了。”
宁欢顺着望下去,南府的舞伎退下,一位贵女出列盈盈拜倒:“皇上巡幸江南实乃江南之福,臣女等承蒙天恩,愿为皇上皇太后和诸位娘娘献上一曲,聊以感念皇上和诸位主子恩典。”
皇帝看向太后以示询问:“皇额娘?”
太后便笑道:“早有耳闻江南贵女温婉可人,才情出众,看来今日哀家是有眼福了。”
皇帝微微颔首:“那便听皇额娘的,下去准备吧。”
闻言,方才出列的贵女恭顺温婉地应了:“臣女遵旨。”
列席其间的贵女们得到肯定的话,眸中亦是光彩闪耀,她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上首俊美端贵的帝王身上,娇羞又期盼。
而嫔妃们见到这一幕,也是各有各的想法。
悄然看一眼上首明艳含笑的令妃,嫔妃们也不知是该担忧还是该放松了。
江南贵女,才情出众?但总觉得在令妃面前还是不够看。
娴贵妃面上亦是笑意不变,扫视一眼面色绯红娇羞的贵女们,她眸中的神色却微冷。
痴心妄想。
第一位贵女很快便开始在舞台中心献艺。
宁欢没想到皇帝还真的寻了个由头让江南的闺秀们来表演了,偏生看着这些贵女还挺心甘情愿。
看着下面几个贵女脸上娇羞的红晕,再看看皇帝那张脸,宁欢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宫扇。
青年的帝王比之少年更多了几分沈稳端方,容姿亦是越显俊美清贵。岁月和无上权势将他打磨得愈发内敛平和,但周身的威严却是与日俱增,他卓绝的容姿和他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样吸引人。
皇帝察觉到她的目光,便含笑看过来,他仿佛在询问她满意与否。
宁欢嗔了他一眼,回去再找他算账。
皇帝温和含笑地受了她的嗔怪。
第一位弹筝的贵女很快弹完一曲,太后笑道:“好,江南的闺秀果真是才貌双全,赏。”
贵女悄然看了上首的皇上一眼,见他依然是一幅神色平淡的模样,目光也不知落在哪儿。虽然不免有些失落,却也无法,只能盈盈福身,笑意婉然地谢过太后的赏赐。
后面的贵女们亦是一个个自信优雅地上台献艺,然后又再在太后偶尔的赞赏声中略显失落地退下。
太后偶尔还会点评两句,皇上却始终没有开口,脸上平静的神情也没有变过。
不,应当是变过的,当皇上和令妃说话时,他原本淡漠的神色总会柔和许多,看起来温柔极了,一点不像一位高居帝位的至尊君王。
意识到这一点,贵女们就更是失意了。
令妃盛宠之名,竟是名副其实。
而众妃嫔则显得平静许多。
好像也没有意外,这里果然没有能动摇令妃地位的人呢。
赏花宴上各人心思各异,宁欢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闺秀生得柔美,一手箜篌弹得极好,那个闺秀生得娇媚,一支《罗敷行》跳得极其动人,果然不负江南多才女的盛名。
太后看她这乐在其中的模样便轻笑道:“我这可不就是借花献佛了吗。”
宁欢眉眼弯弯地笑道:“那臣妾也多谢太后恩典。”
“只是江南出美人出才女,您就不乐意欣赏欣赏吗?”宁欢笑着问道。
太后睨她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好美色。”
宁欢不以为耻,义正言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太后摇头失笑。
宁欢的目光偶然落在台上,此刻换了另一个弹琵琶的贵女上来。
听了一会儿,她微微偏头问太后:“这个好像是陈家的姑娘?”
太后凝眸看了两眼,道:“好像是他们家三姑娘。”
宁欢点点头,笑道:“陈家果然会教女,小的活泼可爱,大的知书达理。”
看着陈家三姑娘偶尔朝上首看来的一双盈盈秋水眸,太后意味不明:“我看未必。”
宁欢先是诧异,而后看见陈家姑娘略显娇羞朝上首看来的神色,她了然地笑起来。
“可惜了,这样娇美的一张脸也只能我看了。”瞥了一旁垂着眸的皇帝,宁欢轻笑。
太后便笑道:“你倒是心大。”
宁欢示意太后看皇帝,她笑道:“这不是我心大,是有的人的确做得好。”
太后顺着看去,便看见皇帝略显无聊地打量着手中的酒杯。
她也不由笑了:“挺好。”
宁欢满意而甜软地笑起来:“是呀。”
皇帝有所察觉似的往这边看来,看见他家额娘和他家姑娘皆是满意地看着自己,虽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来。
宁欢轻笑一声,没再看他了。
皇帝微微翘起唇角。
陈家三姑娘志得意满地弹完一首琵琶曲,四周的人倒是在抚掌称颂,可是上首最尊贵的那二位却没有反应。
一眼望去,皇太后只是面色含笑地看着下面,虽然是笑着的,却并没有要夸赞几句的意思。而皇上……注意力全在旁边的令妃身上呢。
陈楹蕤原本温婉笑着的神色落下了,微微抿唇便抱着琵琶告退。
席间的陈夫人和大姑娘陈楹芝见此,心中皆是轻叹一声。
四姑娘陈楹芙心道令妃娘娘笑起来真好看,皇上也好生宠爱令妃娘娘。但是看着即将上场的二姐和身边神色忧愁的母亲和大姐,到底没敢说出口。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位上来献艺的贵女,陈家二姑娘陈楹芳,她弹的是古琴。
不愧是陈家最出众的姑娘,陈二姑娘的琴声悠扬婉转,清幽如山涧泉鸣,空灵似环佩叮当。
连太后这个不懂古琴的人都忍不住赞叹一二:“不说其他,陈家女儿的才情在这一众贵女中都是佼佼者。”
宁欢轻轻点头,她又忍不住看了皇帝一眼。
哦,皇帝还在研究酒杯的纹路,宁欢忍不住地笑起来。
皇帝再度看过来,他眉梢轻扬。
宁欢看着他,盈盈弯眸。
太后没听到宁欢的回答,便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到两人又在眉目传情,她没好气:“要不你还是坐皇帝身边去,我倒是碍着你们了。”
宁欢笑嘻嘻地:“哪儿有,我就是无意间看了他一眼嘛。”
太后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皇帝在琴艺上也是造诣颇深,他怎么看?”太后故意问道。
宁欢掩唇轻笑,略显得意道:“他怎么看啊,他在看酒盏上究竟描的什么纹路呢。”
太后看着她这般自得的模样,到底没忍住笑了。
宁欢的目光落在台下落落大大温婉柔美的陈家姑娘身上,又瞥见陈家姑娘的父亲陈邦直陈大人,宁欢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
她以团扇遮掩,同太后道:“原本瞧着陈家有六个姑娘,我还以为终究是不同的,没想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太后疑惑了一瞬:“什么?”
宁欢道:“知画呀。”
太后反应过来,蓦地也笑了:“知画,原来是知画,我都忘了。”
宁欢摇了摇宫扇,故作深沈:“是吧。”
太后也好好地看了看台下的陈二姑娘一眼,她轻笑道:“虽然几个姑娘或许不一样了,但我瞧着陈家这爱钻研的性子竟是没变的。只是这次的姑娘不是献给儿子的,直接准备献给儿子他爹了。”她揶揄地看了宁欢一眼。
宁欢却是不大在意,反而忍俊不禁,她还促狭笑道:“谁让儿子他爹如今正值盛年呢。”
太后不由笑了,好笑又无奈。
太后道:“可惜这些心思终究是用错地方了。”
宁欢又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皇帝一眼,她满意而自得地笑起来:“当然。”
皇帝不经意地摸了摸耳朵,总觉得有人在念叨自己,他朝宁欢看去。
一眼望去,便见宁欢笑得比春日繁花还要灿烂的脸。
也不知是和太后说了什么趣事,就这么看着,皇帝脸上也不禁带上几分笑意。
宁欢回以一个嫣然甜软的笑意。
皇帝一时哑然,脸上的神色愈发温和,柔软得很。
陈家二姑娘一曲终,太后到底不吝啬地夸赞了两句。
陈楹芳温婉一笑,朝着太后盈盈福身:“臣女谢太后恩典。”
起身时,她到底忍不住朝上首看了一眼,却只看见皇上朝令妃温柔笑着的模样。
皇上还是没有将目光落在台下,从始至终。
陈楹芳微微敛眸,仪姿端庄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