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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宁欢正等着看戏,到没想到这火烧到她身上来了。

忻贵人见皇上看也没看她,心中失望之馀,看到皇上身侧的令贵妃又变成几分不甘了。

但她面上却看着宁欢天真笑道:“嫔妾也没想到,令贵妃娘娘的福泽可比嫔妾深厚许多,贵妃娘娘也是今年才有孕,嫔妾本以为自己也要盼上许久,却不想如今上天垂怜,竟也让嫔妾能和令贵妃娘娘做个伴儿了。”

纯贵妃的神色一顿,看了忻贵人一眼。

她好心打圆场可不是想让忻贵人招惹令贵妃的,这个忻贵人实在是……

要说她多猖狂倒也没有,但这话说出来,她们都觉得有些古怪,那听在令贵妃耳中怕更是不那么动听了。

宁欢看了忻贵人一眼,似笑非笑道:“忻贵人,你是觉得你如今有孕,所以便有这个能耐来和本宫叫板了吗?”

众嫔妃霎时看向宁欢,宫里的老人还好,惊讶似乎又没这么惊讶。毕竟她们也算习惯了,令贵妃一向这般直白,她平日虽时常都是笑意盈盈的,但她从来都不是个好性子,娇纵得很。

但谁让这都是皇上娇惯的呢,令贵妃有这个底气。是以平日她们也只能尽力避开令贵妃的锋芒,不敢去招惹她。也就是这些新入宫的嫔妃,总是看不清形式,总是天真地以为仗着年轻娇嫩皇上便会多怜惜她们一二,以为令贵妃也会做几分面子功夫,实在是……天真又愚钝。

在宫中待了许久的嫔妃们微微一笑,默默看戏。

而新入宫的嫔妃们的确没这么平静,她们皆是惊愕地看向宁欢。当着这满宫嫔妃的面,当着皇上的面,令贵妃说话竟也这般不客气吗?当真是由着她的性子来了,半分都不遮掩,令贵妃是不是太娇纵了。

皇贵妃心下也看不惯令贵妃的娇纵,但这两个女人相争是她乐见其成的事,她便始终神色端然。

忻贵人却是神色讶异地看了宁欢一眼,但她似是不敢多说,只连忙起身蹲礼道:“令贵妃娘娘恕罪,嫔妾绝无此意。”

宁欢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叫起。

满殿的嫔妃就这么看着忻贵人蹲礼。

她们又悄然看了皇帝和宁欢一眼。

这忻贵人将将查出有孕,皇上不应当正是欣喜的时候么,今日皇上很是平静也就罢了,瞧着令贵妃为难忻贵人的模样,皇上竟也没多说什么,皇上这反应实在令人意外。

宁欢又看向皇帝。

皇帝便看向忻贵人,声音疏淡:“忻贵人,莫要恃宠生娇,纵使你有孕,但令贵妃是贵妃,容不得你冒犯。”

这下,满殿的嫔妃都看向皇帝了,她们实在愕然。

皇上竟然真的纵容令贵妃至此吗,忻贵人好歹也有孕在身,皇上不因此怜惜宽容她一二便罢了,竟还要训诫忻贵人。

皇上实在是毫不掩饰他对令贵妃的偏心,难怪令贵妃敢这般娇纵,敢这般毫不客气地为难忻贵人,嫔妃们暗暗心惊。

不过想到皇上的话,嫔妃们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恃宠生娇,忻贵人有那个宠吗?

皇贵妃心中也嘲讽了忻贵人一番,但是看着皇上身旁的令贵妃,她还是搅了搅手中明黄的绣帕,心下暗暗撇嘴。

忻贵人的头低得越发低了:“皇上教训得是,嫔妾谨遵皇上教诲。”

皇帝淡声道:“起来罢,日后恪守本分便是。”

忻贵人又笑起来,笑意依然纯真明媚,仿佛方才的事对她半分影响也没有:“嫔妾谢皇上,谢令贵妃娘娘。”

忻贵人还不忘谢过她,宁欢似笑非笑地看了忻贵人一眼。

而看着忻贵人脸上的笑意,嫔妃们亦是啧啧称奇。

这个忻贵人,实在是不可小觑,这么多年,宫中似乎就出了一个她这般性子的嫔妃。

到底是在自己的杏花春馆,纵使纯贵妃不想管,但也不能不管。

她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挽起笑来:“皇上,臣妾的小厨房新制了一品酸梅饮子,皇上和令妹妹可要尝尝?方才臣妾正好是在请姐妹们替臣妾品鉴。”

宁欢有些意动,但又有些犹豫。

纯贵妃想到什么似的,反应过来,又连连笑道:“皇上和令妹妹放心,顾忌着饮子不宜太酸,小厨房新制的这品酸梅饮子没有放山楂,也没有旁的孕妇不宜服用的东西,方才忻贵人也用了不少。”

忻贵人捏着绣帕的指尖却僵了一瞬,方才她只顾用着高兴,可从来没想过里面有没有山楂这些活血的东西,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后怕。

但忻贵人面上还是神色如常地笑道:“令贵妃娘娘安心用便是,嫔妾用了并没有什么异样。”

纯贵妃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提醒了宁欢。

本也是外头的东西,她霎时心思也淡了。

但宁欢看了皇帝一眼,眨了眨眼。

纯贵妃也是好意,她不想做这个得罪人的人。

皇帝明白她的意思,心下好笑。

但他还是顺了宁欢的意思,皇帝看向纯贵妃:“不必了,令贵妃吃不得酸,这酸梅饮子她怕是也用不上两口。”

听着皇上这般体贴回护的话,嫔妃们没被纯贵妃的酸梅饮子酸到,倒是被皇上待令贵妃的宠爱酸到了。

不过想想皇上待令贵妃的娇惯,皇上能记得令贵妃的喜好也不是什么奇事。

阮常在看着皇上待令贵妃这般细致体贴的模样,微微出神。

孟贵人悄然握了握阮常在的手。

阮常在回过神来,朝着孟贵人笑了笑。

而其馀嫔妃却不禁看了坐在另一侧的忻贵人一眼。

嫔妃们心下暗暗咂舌,同样是有孕,可令贵妃和忻贵人的待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皇上实在偏心令贵妃。

忻贵人面色如常的笑着,并没有嫔妃们想象的难堪和妒忌之色。

纯贵妃也善解人意道:“本该如此,令妹妹有孕,吃食方面自然是要一切紧着她来。”

宁欢朝着纯贵妃抿唇一笑。

纯贵妃回以温婉一笑。

皇贵妃坐在一侧,听到皇上惦念令贵妃的话,本也有些不快的,但仔细一想皇上的话,她又似发现什么似的。

皇贵妃看着宁欢,忽而笑起来:“令贵妃竟是还吃不得酸吗?这倒是与忻贵人不同了,听忻贵人说她如今最爱吃的便是带酸的东西。”

闻言,嫔妃们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宁欢身上。

是啊,令贵妃有孕快五个月了,竟是还吃不得酸,这……

宁欢知道皇贵妃什么意思,但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臣妾一向吃不得酸。”

皇贵妃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竟是如此吗?本宫倒是听过民间有一种说法,酸儿辣女,令贵妃既吃不得酸,那不知令贵妃如今可是爱吃辣?”

在宁欢开口前,忻贵人却先讶异地笑起来:“民间竟是有这样一说吗?倒是嫔妾孤陋寡闻了。”她笑着摸了摸小腹。

皇贵妃看见忻贵人的动作,又想起自己方才的话,她面上的笑意淡了一瞬。

看着这二人一来一去的,宁欢还没什么想法,皇帝倒是神色疏冷地看了皇贵妃一眼:“民间传言罢了,什么时候皇贵妃也信这些东西了。”

看见皇上不悦的神色,皇贵妃连忙收敛了笑意:“臣妾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忽而便想到了,是臣妾失言,皇上恕罪。”

宁欢摸了摸肚子,倒是不大在意皇贵妃的话。

皇贵妃就这么盼着她生个公主吗?但若真是个公主,她才高兴呢,怎么皇贵妃就是不信呢。

皇帝看了皇贵妃一眼,声音平淡而笃定道:“无论令贵妃生的是阿哥还是公主,都是朕的孩子,在朕心中没有任何分别。”

皇贵妃心道,对您一样,对我们可就不一样了。

但她自然不敢说出来,皇贵妃面上连连笑道:“皇上说的是,令贵妃聪慧美丽,想来无论生下的是皇阿哥还是公主,必定都是和令贵妃一般聪敏可爱的。”

皇帝没再看皇贵妃,而是直接带着宁欢起身:“好了,天色不早,朕和令贵妃先回去了。”

皇贵妃几个坐下的人也跟着起身。

忻贵人却看了皇帝一眼,端的一脸纯真娇怯:“皇上,嫔妾初初有孕,总是有些惶恐……”

嫔妃们默默看了她一眼,又别开眼去。

当着令贵妃的面争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宁欢直接没看忻贵人,只是单手撑了撑腰。

皇帝注意到宁欢的动作,连忙扶住她。

嫔妃们下意识看了一眼令贵妃已经隆起的肚子,又默默看着皇上不顾忻贵人,只一心照拂令贵妃的动作。

皇上实在是太区别对待了。

皇帝扶好宁欢才看了忻贵人一眼,他神色疏淡:“惶恐什么,有太医和皇贵妃照看着,你安心养胎便是,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直接去找皇贵妃便是。”

忻贵人一楞。

皇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半分也不想管她。

她还怀着皇上的皇子,皇上竟也这般不待见她吗?同样有孕,怎么令贵妃就得了皇上百般回护呢!

看着皇上牢牢揽在令贵妃腰上的手,忻贵人心中又恼恨又委屈。

但忻贵人面上还是撑起一抹笑来:“是。”

皇贵妃眼中划过几分笑意,她面上却端然道:“还请皇上放心,臣妾必定会照顾好忻贵人。”

虽然皇贵妃一点儿也不想管忻贵人,但皇上可没让纯贵妃或者嘉妃照看忻贵人,这不是皇上对她的看重吗,皇贵妃心下又满意了些。

皇帝带着宁欢走了。

恭送二人远去后,嫔妃们又起身。

皇贵妃看向忻贵人。

到底年轻,脸上的恼意还是没能掩饰住。

皇贵妃心下嘲讽,面上却端庄含笑道:“忻贵人,听皇上的话,安心养胎,别想太多。若是忧思过重对孩子也不好。”

嫔妃们忍笑。

但人这样多,还是难免有几丝笑声传出。

忻贵人捏了捏手中的绣帕,又看着皇贵妃娇俏笑道:“嫔妾定然安心养胎,不敢劳烦皇贵妃娘娘,毕竟娘娘还要管束您宫中的嫔妃,怕也是忙不过来,嫔妾岂敢再给皇贵妃娘娘添乱。”

听到忻贵人的话,嫔妃们也悄然看向皇贵妃。

忻贵人这是旧事重提,用祥常在,不,那拉答应的事来给皇贵妃添堵呢。

她们也想起了这件事,也有几分想笑。

不过笑话皇贵妃之馀,嫔妃们又有些心惊。听说第一次皇贵妃带那拉答应去求见皇上的时候,令贵妃也在呢。

可那时令贵妃有孕不便伺候皇上,皇上却仍是对更年轻的嫔妃不假辞色,这件事也实在让众嫔妃讶然。

如此,再想想方才皇上待令贵妃的细致体贴与回护,也难怪皇上待有孕的忻贵人还是这般平淡了。

忻贵人本也不算得宠,只是好命地早早有了身孕罢了。可皇上待令贵妃的宠爱却一如往昔,也没有因为更年轻貌美的嫔妃便冷落了令贵妃,正好令贵妃也有孕,皇上自然更重视一直宠爱的令贵妃。

想清楚这些,嫔妃们更是心惊。

如今竟是连一个同样有孕的年轻新人都无法动摇令贵妃的地位了,令贵妃实在是命好,竟得了皇上这般宠爱。嫔妃们实在感叹令贵妃的盛宠不衰。

皇贵妃却没有嫔妃们想的这样多,因为她顾着应对忻贵人的挑衅。

但到底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她养气的功夫远不是忻贵人能比的。

皇贵妃如今连神色都未变一分,她只是看了忻贵人一眼,神色依然端然含笑:“忻贵人懂事,本宫自然是省心的。”

皇贵妃又笑意雍容地叮嘱了忻贵人几句后,便也从纯贵妃的杏花春馆离开了。

皇贵妃一走,嫔妃们也跟着告辞。

阮常在送了孟贵人一段路。

瞧着四周无人,离杏花春馆也远了,孟贵人才感叹地看向阮常在:“忻贵人如今有所依仗,竟是连皇贵妃都敢顶撞了。”

阮常在道:“可见有个孩子就是不一样。”

孟贵人便握了阮常在的手:“是啊,就算再得宠又如何,总是会有红颜未老恩先断的那日,总归是有个孩子更稳妥些。”

阮常在微微点头,又看向孟贵人,她悄声道:“姐姐承宠也有一段时日了,你比忻贵人还得宠些,怎的倒是她先怀上了?”

孟贵人笑了笑:“这就是忻贵人命好了,是我比不得她。”

阮常在嗔道:“怎会,我瞧着姐姐的福泽必定比忻贵人深厚许多。”

孟贵人温婉一笑,又宽慰阮常在道:“咱们也不必着急,你瞧令贵妃圣宠不衰,不也是这么多年才有孕。忻贵人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咱们还比不得令贵妃得宠,一时半会儿没这个福气也是正常。”

提及令贵妃,阮常在脸上的笑意反而淡了些。

她低声道:“方才令贵妃在,皇上所有的注意力便都在她身上了,再没瞧过旁人。”

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孟贵人也不由感叹:“令贵妃实在得宠,从前便罢了,再得宠没有皇嗣傍身也是空中楼阁,指不定哪日便塌了。但如今令贵妃有孕,她的地位只怕更加稳固了。”

阮常在却微微凝眉:“可令贵妃实在娇纵,皇上竟也这般宠着她了。”

孟贵人叹气:“听说令贵妃这性子便是皇上娇惯出来的,想想也是,若无皇上在令贵妃背后撑腰,让令贵妃有所依仗,她又岂敢这般张扬行事。”

阮常在微微抿唇。

孟贵人道:“你也不是没瞧见今日,忻贵人尚且有孕呢,令贵妃也是说责难便责难了,可皇上竟也这般娇纵她了。令贵妃盛宠不衰,连皇贵妃都要让她三分,何况是咱们。如今之计,也唯有按照当日嬷嬷们所说,避其锋芒,万毋招惹令贵妃不快了。”

阮常在的手扶在一旁的石栏上,她低声道:“令贵妃竟当真如此得宠。”

孟贵人在一旁也轻叹一声。

当日教习嬷嬷们介绍后宫诸位嫔妃时,曾着重和她们说起过令贵妃。

嬷嬷们说令贵妃宠冠后宫,是后宫中最貌美最得宠的女人。嬷嬷们甚至告诉她们,皇上一月进后宫十五日,可以说有十一二日都是翻的令贵妃的牌子,皇上若是进后宫的日子短些,只有七八日,那这七八日更是只有令贵妃侍寝,不会再有旁人。

如此,可见令贵妃近乎专宠的宠爱。

除了令贵妃的貌美与得宠,嬷嬷们也提点过她们令贵妃的性子。到底是宠冠后宫的贵妃,令贵妃自然也是被皇上宠得娇纵的,未免新人们不懂事,嬷嬷们也再三叮嘱过新人们谨慎行事,切不可冒犯令贵妃,否则吃亏的必然是她们。

但刚入宫的新人,对宫中的一切总是带着些自以为是的幻想,她们总是有这么几分不以为意。

本以为入宫觐见那日便可以见识一番令贵妃到底是何等风华无双之姿,却没想到那日令贵妃竟直接没有出现在承乾宫,甚至后来每月初一十五的请安,令贵妃也一次没有去过。

她们惊愕之馀,自也打听了一番。打听后才知道,令贵妃竟是得宠到连皇贵妃都默许了她不必请安,而令贵妃就当真娇纵地不去承乾宫向皇贵妃请安了。可皇上和皇贵妃也从未说过什么,可见皇上对令贵妃的纵宠。

等她们第一次见到令贵妃,便是那日去永寿宫贺令贵妃有孕之喜。

永寿宫的华美精致和令贵妃的国色之姿,让她们真正见识到这位传言中的令贵妃到底是何等模样,她当真是圣宠优渥,艳冠群芳的。

而后便是今日,她们也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皇上待令贵妃是何等的娇纵与宠爱。

她们何时见过待人这样温柔而纵容的皇上。她们也终于切身体会到,原来令贵妃宠冠后宫之名真的并非虚言。

孟贵人和阮常在在石桥边沈默了一会儿。

孟贵人又握着阮常在的手,温声宽慰道:“不过令贵妃宠冠后宫又如何,咱们与她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我瞧着只要别冒犯了令贵妃,令贵妃轻易也不会为难旁人的。”

阮常在有些不确定:“真的吗?”

孟贵人轻叹道:“总归咱们自己本分些,别惹了令贵妃不快便是。”

阮常在沈默片刻,又轻轻点头:“姐姐说得是。”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写的,脑子有点不清楚。这章心理描写是不是有点多?如果不适的话,我下次就减少类似的描写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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