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皇帝凌波摘花的英姿,宁欢见过多次,虽然仍是喜欢得不行,但也不算惊异。
旁人却是第一次见。
站在不远处静静候着的宫人们,看见皇帝这般英姿风华,都惊愕地睁大了眼,勉强才止住将要出口的惊呼,但都是满脸崇敬叹服地看着湖泊的方向。
皇上当真是个方方面面都卓绝无双的英主。
宫人们时刻记挂规矩,再惊诧都不敢发出声音,但有人却到底忍不住惊呼出声。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阮答应连忙掩住嘴唇,但她神色赞叹地看向林贵人:“姐姐,你看见了吗,皇上当真是文武双全,风姿无双。”
林贵人亦是神色惊愕地看着湖泊那边,听到阮答应的声音后,她亦是微微弯起唇角。
想想方才看到的那般雄姿英发,风华无双的皇上,林贵人神色柔软:“是啊,皇上一向这般卓尔不群,怕是这天下都少有人能及。”
这不仅是因为他手中至高的权力,更是因为他足够卓绝的能力。
阮答应亦是莞尔笑着颔首:“对,皇上就应该是这般卓绝的模样。”
无论是他的容姿,还是他方方面面的能力。
这样英武不凡,风姿无双的皇上,她们作为他的嫔妃,若是能得到他的一分真心爱怜,不知会是何等的幸运和圆满。
可是……
她们此生大抵是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林贵人和阮答应赞扬过皇帝的英姿后,又不禁神色覆杂地看着不远处的湖岸。
她们在园子中漫步赏景,却正好撞见皇上也在陪皇贵妃赏景。
她们看见皇上和皇贵妃后,虽然理智告诉她们该悄然离去,但不止出于何种心思,她们还是顿足了。
而后她们便亲眼看着皇上毫不避讳地陪着皇贵妃席地而坐,两人倚在一处亲昵地说着话,皇上还为皇贵妃凌空摘花,亲手替皇贵妃剥莲子,还要亲手喂她。这般亲昵随性的举动,哪里像是尊贵的君王和皇贵妃,竟就如同一对寻常的极其恩爱的夫妻一般。
皇贵妃敢不顾失仪地便拉着皇上席地而坐,敢支使皇上为她摘花剥莲子,她似乎半分不怕皇上恼怒,而皇上……也的确都纵容地应了。
皇上面对她们时,何时有过那般温柔宠溺的神色,别说支使皇上做这做那,便是如皇贵妃这般亲昵地倚在皇上肩头,她们都不敢……
她们从来都不知,那样疏冷威严的皇上,竟然会爱护宠溺一个女人至此。
再加之这些年见到的种种,林贵人和阮答应就算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皇上待皇贵妃的确和待后宫所有的女人都不同。
皇贵妃或许就是那个幸运的得到皇上真心爱怜的人。
皇上当真偏爱皇贵妃至此了,或许这就是皇贵妃敢这般恣意妄为的底气吧。
阮答应看着湖岸边那两个似乎极其般配的背影,她怔然地喃喃道:“若是她一直待在园子里该多好,她既然出了紫禁城,为什么又要回到皇上身边?”她阖了阖眸。
皇贵妃不在紫禁城的那一个月,皇上虽然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但这样反而让所有人都在同一个位置,若是皇贵妃没有回到皇上身边,这宫里或许才是后宫原本该有的模样。
可是她们没想到,皇贵妃都这般娇纵放肆了,竟也不是皇贵妃要向皇上请罪求得原谅,竟也不是皇贵妃会因此而失宠,而是皇上要百般哄着皇贵妃消气!
如今皇贵妃消气了,她便又这样轻而易举地回到了皇上最宠爱的位置,甚至还更进了一步,即将成为至尊至贵的中宫皇后,名正言顺。
“失宠”这个词,似乎从来都落不到她身上。
有皇贵妃在,便愈发显得她们这群嫔妃在皇上心中微不足道,萤火之光岂能同日月争辉,皇贵妃便是那日月,后宫所有嫔妃的光芒加在一块,都不足她的万一,如此云泥之别,实在让人心凉。
阮答应宁愿皇上没有心,对她们都冷淡地一视同仁,也不想看见皇上是有真心和温情的。因为皇上这份温柔和爱意都只会给另一个女人,皇上将他所有的特殊和偏爱都给了她,让她独宠后宫尊贵傲然,让这后宫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皇贵妃消气回到皇上身边,皇上眼中便彻底没有她们了。
林贵人心中虽然也有些苦涩地认同阮答应的话,但她到底握了握阮答应的手,轻轻摇头。
她在提醒阮答应。
当初的皇贵妃只是贵妃,都能将阮答应甚至夏答应和汪答应罚得那样惨,如今她已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又依然盛宠不衰,正是鲜花着锦的时候,怕是更容不得旁人冒犯。
阮答应定了定神,她缓缓看向林贵人,神色仍是涩然:“姐姐,有皇贵妃在,咱们是不是再无可能……”
再无可能什么呢,再无可能得到皇上的爱怜,甚至再无可能覆宠。
皇上大封六宫,大多数答应常在都得了晋封,甚至连洛妹妹都被晋了常在,可她和孟姐姐就如同被皇上遗忘了一般,未得晋封。
或者说,自她们被皇上降位以来,便一直是这般被皇上遗忘的处境。林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向不得宠,整日也只有她和林姐姐在钟粹宫中做伴儿。
皇贵妃不在宫中,皇上大封六宫都能掠过她们,如今皇贵妃仍是盛宠不衰,她们更是望不见希望。
难道因为她和孟姐姐为皇贵妃所厌恶,所以皇上便也厌屋及乌,不愿再见她们吗?
这个再度浮现出来的认知,还是让阮答应的心一颤,她的脸色竟是白了些。
林贵人听得懂阮答应的未尽之言,见她忽然白了脸色,便知她又胡思乱想了。
但阮答应的胡思乱想何尝又不是她的想法,林贵人说不出什么心情地擡头望了望头顶湛蓝的天。
她怔怔道:“从前总以为能静静地看着皇上便好,只要皇上高兴便好,后来却还是贪心不足……”
她不止是想看着皇上高兴,更希望皇上那般充满柔情与宠溺的目光是落在自己身上,让皇上如此愉悦温柔的人是自己。
“人性贪婪,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林贵人淡淡一笑,眸中有几分自嘲之意。
听到林贵人轻柔却掩不住哀意的话,阮答应也不禁怔然:“是啊,人性贪婪,是我太妄求了吗?”
她怎么能去妄求君王的真心,阮答应心中酸涩覆杂。
沈默片刻,再想想这两月来的种种,林贵人到底看向阮答应:“羡云,日后咱们会如何我也不知道,但是往后咱们还是避着些皇贵妃吧。”
皇上其实是一个喜好清静的人,若非要陪着皇贵妃,轻易不会从九洲清晏出来,是以只要在园子里见到皇贵妃,皇贵妃身旁泰半站着皇上。
若是能避着皇贵妃些,她们便不会因看见皇上和皇贵妃恩爱而酸涩,也不会有冒犯皇贵妃的可能。
听到林贵人的话,阮答应微微仰头,她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珠:“她可真幸运啊……”
帝宠君恩,名位权势,甚至是君王的偏爱,她都有了。
林贵人比阮答应在宫中多待了两年,更是比阮答应更深刻地见识过皇帝待皇贵妃到底有多么偏爱。
此刻她看着湖岸边,清冷端凝的眉眼间也划过一丝覆杂:“或许皇贵妃就是如此幸运,真的得了皇上的真心吧。”
听到林贵人的话,阮答应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悲:“皇上竟也有真心?”
林贵人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见原本悠然亲昵坐在湖岸边的皇上和皇贵妃慢慢起身。
林贵人一楞,一时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阮答应没听到林贵人再开口,便擡眸看向林贵人,而后见林贵人发楞,她也下意识顺着林贵人的目光看去。
而后便正正和牵着宁欢的皇帝目光对上。
阮答应看着皇帝小心翼翼的动作,神色不禁有些发苦,但她还是极力弯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来。
林贵人和阮答应神色恭顺地朝湖岸的方向蹲礼。
皇帝只是随意地往前看去,却没想到看到阮答应那般勉力而笑的神色,他微微蹙眉。
但皇帝也没在意,也不欲和她们说什么,只是接着牵着宁欢往大路上走去。
皇帝不以为意,宁欢却眼尖地注意到阮答应的神色,再看看阮答应身旁的林贵人,宁欢一时竟是有些啼笑皆非之感。
淡淡地扫了林贵人和阮答应一眼,宁欢也没有停下脚步或是召这二人过来,只继续跟着皇帝沿湖岸边前行。
她和这二人怕是没什么可说的,打个照面便罢了。
不过她和皇帝倒是有说的。
等走得远了,宁欢才偏头睨了皇帝一眼:“你的魅力倒是大,竟然又来了一个。”
四周来往的宫人见到他们,远远便跪地俯首避让了,皇贵妃仪仗也不近不远地坠在后面,是以也没人能听得见他们二人说话,宁欢便愈发随性。
皇帝下意识更加挺直了脊背,但他神色疑惑地看着宁欢:“嗯?”
宁欢睨着他:“你就给我装吧,方才阮答应的神色你没瞧见?可是将酸涩丶哀愁丶勉强丶守礼丶楚楚可怜,表现得淋漓尽致。”
听到宁欢的话,皇帝霎时忍不住笑起来,他还夸赞道:“宝儿怎么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的?真是厉害。”
宁欢更是忍俊不禁,她嗔了他一眼:“难道你还能没看出来?”
皇帝道:“我的确没看出来,只觉此人有些莫名。”
看着皇帝无辜的神色,宁欢显然不信,她好气又好笑道:“没看出来才怪。”
最多只是因为皇帝觉得这个人不值得他上心罢了,所以无论她是欢喜还是酸涩,是喜欢他还是厌恶他,都与他无关。
皇帝握着宁欢的手,温声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与咱们无关,宝儿又何必在意,宝儿知道的,旁人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只会喜欢宝儿一人。”
宁欢一面高兴,一面也立刻揪住他的话不放:“所以你还是看出来她爱慕你,所以她看着我和你在一起,才会露出那般酸涩的神色吧。”
皇帝一顿,而后哑然失笑。
“宝儿啊,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看不看得出来,她都只是一个与咱们无关的人,只要别妨碍到咱们,便无须在意。”因为在和宁欢说话,皇帝的声音还很是温和,但那话语中的凉薄之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宁欢似嗔似笑地睨了他一眼,但她也停住脚步,仔细地打量了皇帝一番。
青年的帝王身姿挺拔的站在湖畔,他的身后是灿金的阳光,巍峨绵延的群山和浮光跃金的湖泽,他整个人也如同身后壮阔的如画风光一般,渊渟岳峙,光辉万丈,令人心生敬畏却也止不住地想要靠近。
春秋正盛的帝王,容姿依然俊美卓绝,岁月和无上的权势将他打磨得愈发内敛平和,但也没有人会觉得他的杀伐决断当真都消失了,这是君王坐拥天下御极多年蕴养出来的无上威严,哪怕他神色温和,也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威严与锋芒,令人不敢仰视。
这般权掌天下沈稳泰然的成熟,已经足够吸引人,而他更是还有一副卓绝的容姿,的确足以让女人前赴后继。
他无双的容姿和他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样吸引人。
宁欢静静地凝望着他,看着他这般俊美绝伦,威仪端方的模样,竟也有一瞬的晃神。
片刻后,宁欢轻笑道:“你这般模样,的确足以让人前赴后继。”
皇帝看见她看着自己出神,便知道约莫又能听到他家乖宝儿动听的夸赞了。
此刻果真如他所料,听到这么一句话,皇帝满足而愉悦地翘起唇角。
他道:“那这里面是不是也包括我的乖宝儿呢?”
宁欢也不羞恼,只是斜斜地睨了皇帝一眼:“嗯?”
皇帝霎时很是识相地改口,他低笑道:“我的宝儿同样风华无双,我分明是才是那个想要讨得宝儿欢心的人。”
听着他这般温柔又纵容的话,宁欢满意地翘起唇角,她也不吝于说些甜言蜜语:“我们俩不一样,我们都不需要前赴后继,分明是两情相悦。”她黏着皇帝眉眼弯弯地笑道。
皇帝果然哑然,他定定地看着宁欢,只觉心都要化了。
他温柔而认真地点头:“对,咱们是两情相悦。”
宁欢弯了弯唇角。
而后宁欢又若有所思:“难怪那个阮答应先前居然会说出那般清奇的话,原来如此。”
难怪那般酸纠纠的,原来是因为爱慕皇帝,所以才更见不得她独宠,宁欢掀了掀唇角。
听到宁欢的话,皇帝的面色冷寒了一瞬:“不知天高地厚。”
而后他又看着宁欢,认真而温和道:“宝儿知道的,旁人爱慕我与否,我都不在意,更是与我无关,一群自命清高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罢了,宝儿不必在意。”
“那当然,她们或许是还年轻,有些事看不透也不愿相信,日子久了她们总会看明白的。”宁欢凉凉一笑。
思慕皇帝其实也没什么,毕竟皇帝的一切的确有吸引人的资本,但是思慕皇帝,还要招惹到她头上来,她可就没这么大度了。
皇帝却是平淡而凉薄道:“她们相不相信与咱们何干?只要我的宝儿知道我的心意便好。”他握着宁欢的手,神色又柔和下来。
宁欢也不禁笑起来:“嗯,我当然知道。”
皇帝道:“我的心里只有宝儿,也只会有宝儿,而我,也只想要宝儿的爱慕。”他眉眼间带上笑意,含笑看着宁欢。
宁欢似嗔似笑地看着他,而后到底遂了他的心。
但宁欢一脸骄矜道:“看在你这般诚恳懂事的份儿上,这份爱慕给你便是。”
皇帝哑然地看着她,只觉心下一片柔软。
他心满意足地笑道:“好,我必定将宝儿的心意视若珍宝。”
宁欢满意而愉快地弯起唇角。
皇帝又道:“宝儿若是不喜欢她们,便将她们送归紫禁城如何?”
宁欢不以为意:“不至于,上次罚过以后,阮答应应该是懂事了不少,只要她别再来招惹我,就随她们去吧。”
以皇帝的容姿和权势,爱慕他的人多了去了,她哪里管得了,也没必要太上心,毕竟如皇帝所说,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费心。
个个都要计较,她还活不活了。
皇帝就知道是这样,他面上无奈地应了:“好,都听宝儿的。”
但是想想方才阮氏那酸涩勉强的神色,皇帝眸中却划过一丝冷色。
宁欢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神色,还想起什么似的,饶有兴致地问道:“对了,那个阮答应是不是也是钟粹宫的人?”
皇帝微微凝眉,而后摇头:“我不知。”
见他这般模样,宁欢又满意又好笑。
宁欢干脆又招了李玉来问话。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宁欢竟是忍不住笑起来:“竟然都是明辞姐姐宫中的人,明辞姐姐怕是会头痛吧。”
以明辞姐姐的通透,如何看不出皇帝待她的心意,又如何看不出林贵人和阮答应对皇帝几乎不加掩饰的爱慕,明辞姐姐一向与人为善,这二人又都是汉女,颇通诗书,想来明辞姐姐和位下的这两个嫔妃关系应当也是不错的,如此一来,明辞姐姐还真是要左右为难了。
宁欢有些忍俊不禁。
皇帝对婉嫔头不头疼不感兴趣,但听宁欢说起林贵人和阮答应都是钟粹宫中的人,他也想起什么。
林贵人……
似乎和阮氏也是一样的人,清高自矜,毫无自知之明。
皇帝的眸中划过一丝厌烦的冷意。
但他面上却温和地道:“好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人了,宝儿还想接着赏景吗?”
宁欢毫无察觉,只娇声挽着皇帝撒娇:“咱们先去前面的凉亭歇会儿吧。”
皇帝自然没有不应的。
*
那边皇帝和宁欢柔情蜜意,逛得开心,这边婉嫔的确有些头痛。
站在假山上,看着底下两个神色低落苦涩的人,婉嫔也不禁轻叹道:“既然入了宫,就该好好守着自己的心才是,喜欢什么不好,偏偏都喜欢皇上,又有几人有宁欢这样的福气呢。”
皇上的确是个极其优秀的男子,文武双全,风华卓绝,就算他不是君王,他也远胜这世间大半的男儿,可他偏偏就是天下至尊的帝王。
他的容姿,他的能力,和他无上的权势,都不可避免地会引得一众女子趋之若鹜。帝王是不会有真心的,女子对权掌天下的帝王趋之若鹜实属正常,但却万万不该将自己的心交出去,将一颗真心落在最是无情寡恩的帝王身上,最后受伤的绝不会是帝王。
得到那本不存在的帝王之爱,得帝王真心以待,与帝王两情相悦,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福分。
皇上的确不同于一般的薄情寡恩的帝王,但这份不同也只是对宁欢罢了。
若是因为皇上待宁欢有真心,便觉着皇上也同样能待旁人这般好,那便大错特错了。
因为不是皇上有真心,所以宁欢才十分幸运地得到了帝王的真心,而恰恰是因为这个人是宁欢,所以皇上才有了真心。
听上去十分不可思议,但这些年来的种种,无不是再告诉她们,事实就是如此。
帝王真心本就难得,更何况是这样因一人而生的真心,所以这份不可思议的帝王之爱也只有宁欢会拥有,不会再有旁人。
是以皇上待宁欢再好,那也与旁人无关,他待宁欢以真心爱意,百般纵容宠溺,但待旁人,他仍是那个凉薄无情的帝王。
想到这儿,婉嫔也不禁轻叹道:“怎么就是看不清呢?”
灵霞便问道:“主子可要再提醒林小主和阮小主一番?”
婉嫔却是轻轻摇头,她道:“我先前已经提醒过她们,看不看得破便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在这件事上,她一向一视同仁。
她在宫里一共提醒过三个人,一个是宁欢,一个是林贵人,最后一个便是阮答应。
说起来这三个人也算相似,竟都是一意孤行,没有听从她的提醒。
但宁欢一意孤行,是因为她有底气,是最不同最幸运的那个。
可既然宁欢这般幸运,另外两人便注定失意,她们的一意孤行注定要受伤。
婉嫔的确有些无奈于林贵人和阮答应的执拗,但她倒是并不左右为难。
若是让她选,她必定还是会坚定地站在宁欢身边。
听到婉嫔的话,灵云和灵霞也不禁点头。
主子已经仁至义尽了,换作旁人,哪里会在这样的事儿上提点林小主和阮小主,要么漠不关心,要么就等着看好戏呢。
婉嫔温声道:“她们现在还年轻,但日子久了总会看得清的,总能清醒过来。”
有宁欢掌管后宫,宫中风气必定清正,不至于出现奉高踩低的事,如宁欢所说,只要别去招惹她,在这宫里安稳一生并非难事。
说得不好听些,芷容和羡云现在因为年轻,还沈溺在少女幻梦中,但她们往后还有几十年的时光,在这深宫中寂寥地年覆一年地过下去,她们总会认清现实,清醒并死心。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能不能醒悟便是她们自己的事了,同为嫔妃,甚至作为这二人的主位,能做到这一步她已经仁至义尽,难道还要她百般哄着劝着帮扶着吗。
既然入了宫,既然没有宁欢那般的幸运和福气,便该学会聪明谦卑,这才是宫中的自保之术。
婉嫔神色平静地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泊。
不过想到林贵人和阮答应都是她位下的人,婉嫔也不禁摇头:“你们说我这是什么运道,住到钟粹宫来的两个姑娘都这般钟情于皇上。”
灵霞笑道:“也是上天待这两位小主不薄,所以才能遇到您来开解她们呢。”
婉嫔笑着摇头。
“走吧,咱们再去旁的地方走走。今日之事只当没看见,明白吗?”婉嫔温声道。
婉嫔身后只跟着灵云和灵霞,彩仗亦是候在不远处,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此刻灵云和灵霞便认真地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