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来是他
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小明老师，我就先这样称呼你了。我叫顾行云，行云流水的行云。小涛之前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所以英文口语还可以，不过语法就完全不通。九月他就要去一中上学，为了确保他顺利通过一中重点班的入学考试，他父母就想请家教来为他补习。”
“按理来说，有经验的任课老师可能更适合，不过小涛对年长的老师更为抗拒，所以这个暑假还需要你多帮帮他。”
当年在外闯荡时，不知道收服了多少人替她干活，对付这样的小孩自然更不在话下。
明娆自信的回答：“虽然我没有专业老师那么有经验，不过非常有孩子缘，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让小涛最快的接受我，还会让他的英语有质的飞跃。”
顾行云点了点头，并不发表意见：“我看你今天带了很多资料，如果有整理的语法重点，我想先看看。”
“哦，好的。”明娆连忙将手中的资料在桌面上铺开，取出其中一个绿色封皮的笔记本打开:“这是我自己整理的一些语法重点，跟据初中和高中目前的语法构成，我按照类型从易到难进行了罗列。如果是升学考试的话小涛只要能掌握前三分之一的重点就足够应付考试了。”
笔记里的知识点几乎囊括了所有初级语法重点，为了便于查阅她还细心地将知识点按照英文首字母进行了排序，英文竟然还是花体的，字迹非常漂亮。
女孩青葱一般的手指在笔记上缓缓滑动:“比如，这里，这几个语法...”
流利的英文从她口中吐出，竟然是标准的伦敦音，顾行云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头。
他又试探着问了她几个很初级的时态语法，对方并没有因为问题过于简单而随意敷衍，而是耐心地一一解答，还随便列举了几个容易理解的例句。
她讲解的速度不疾不徐，态度认真沈稳，音量始终，列举的例句都是生活中常用的词句。
明明是枯燥的语法知识，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无聊。顾行云猜测她可能是辅导过家里的弟弟妹妹。
十八岁的女孩声音柔美，听起来就让人非常舒服，再加上她自始至终不卑不亢的态度，他忽然有点明白张姨为什么会挑上她来担任刘小涛的家庭教师。
得到顾行云的认可后，明娆很快就对刘小涛展开了“攻略”。
具体过程如何，除了当事人以外旁人无所得知。
顾行云也只注意到没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还陌生的两个人就有说有笑起来。
刘小涛还邀请明娆到二楼的房间里参观和上课。
顾行云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让张妈端着水果上去转了一圈。张妈回来的反馈是：楼上气氛非常好，明老师讲话很好听，刘小涛学的很认真。
十一点十分，补课结束。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顾行云的视线才转向一脸依依不舍的刘小涛。
“明老师就这么好啊？”
男孩兴奋地点头：“当然了，小明老师多漂亮多有才啊！还好我没答应我妈让那个秃头老刘来上课。”
顾行云故意酸溜溜地说：“有多好？有小舅好吗？小舅也可以给你补习英语。”
“得了吧，小舅，您可是大忙人，哪有时间给我补课呀。再说了，咱俩有代沟。”
“不说了，我要回家一趟，给我妈说一下明老师的事。”刘小涛冲着顾行云摆了摆手，小跑着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少年人的情绪变化真大，顾行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今天的英文老师令顾行云感到惊讶，他既惊讶于她的年龄之小，也惊讶于她英文的娴熟程度，怪不得张姨会推荐她过来上课，却又没有明说她的身份，可能怕他一开始就拒绝吧。
一般来说，让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当自己外甥的家庭教师，按照自己过往的经历来说，他根本不会考虑，甚至唯恐避之不及，就害怕惹上奇怪的“桃花债”。不过如果是明娆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因为他对这个“小明老师”非常了解。
7 月 16 日上午，他姐顾爱琳打电话给他，让他趁着午休的时间去轧钢厂家属院找她，商量一下给刘小涛找家教的事情。
顾行云知道他姐因为当年的事不想向父母低头求助，他只得赶过去先问一下情况。
因为时间有限，他不想碰到太多熟人寒暄耽误时间，就骑着自行车从厂区平时运货的偏门进去了。
谁知道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好像在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顾行云刚进去没多久就在路边发现了中暑晕倒在地的明娆。
确认女孩呼吸顺畅，应该没有大的问题，他连忙到大门口叫了门卫看着她，自己去厂办叫人开车送明娆去距离厂区最近的医院。
本来想着这件事就算是自己的“日行一善”，所以并未刻意去关注事情的后续。
谁知不过几天，他又一次在轧钢厂门口看到了那个晕倒的“病人”。
说起来，人在晕倒时闭着眼睛的模样其实和平时的样子区别很大，但顾行云依然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她。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头发散乱，面色苍白，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这一次她的形象虽然谈不上多么光鲜亮丽，但姣好的五官和身材仍然让她在人群中闪闪发亮。
本来顾行云并不想去多管闲事，谁知明娆又出了状况，这一次眼看就要被一块尖利的石头刺破脑袋。
人身体的自然反应很多时候比大脑反应更快，在他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情况下，自己已经伸出双手护住了她。
既然已经救了她两次，那就直接好人做到底，让李主任对女孩家网开一面。
后来，他姐顾爱琳还奇怪弟弟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也未作任何解释，只是推说刚好遇到，觉得一家子很可怜云云。
顾行云自问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对生人有很重的戒备心，性格上更谈不上细心，可在看到她几次遇险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就去救了，他也有些说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今夜的顾行云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她竟然成了自己外甥的家教。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顾行云模模糊糊地想“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合眼缘吗？”
后来的顾行云无数次想起自己与明娆的种种初遇，试图找出自己对这个女孩动心的理由，可爱情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只x能归结于当你对一个人产生了好奇和怜悯，那么你就会不自然地在这个人身上投入越来越多的目光，这些过多的关注将由小水滴逐渐汇集成海，直至将他淹没。
再说回明娆这边。
回到家的明娆一直在想今天发生的种种，以她上一世的英文水平和处事能力拿下这份家教工作她并不觉得意外，她自信能够让刘小涛的英文突飞猛进，所以这份工资她赚的心安理得。
过几天，等刘小涛的英文有了明显进步，她就准备向主家预支一些工资，作为自己去深城“兼职”的启动资金。
她早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过去曾奋斗过的地方开启她的“赚钱大计”。
晚上躺在窄窄的单人床上，想到自己不久后的计划，她有些兴奋的睡不着觉。
脑子里突然划过那张英俊的脸庞，顾行云，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不停地在记忆深处反覆搜寻，无果，只能认为是自己曾经偶尔听过类似的名字吧。
第二天清晨，明娆早早就起身洗漱，并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打开收音机听听英文广播。
昨天回来的路上她顺路去了一趟菜市场，刚好看到新到了一车白萝卜和一车豆腐，于是她就买了两根胖胖的白萝卜和一斤老豆腐，准备早上做个咸汤，搭配上杂面馒头和自己腌的酱菜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餐。
她一边把白萝卜切成细细的丝，一边听着收音机里正播放的一篇英文游记，她边听便跟着小声诵读着。
这是一篇讲述作者夏天在山中游玩，发现了很多珍奇动植物的文章。播音员用优美的声线向听众介绍着野外各种小动物的特征，如何分辨可食用和有毒蘑菇等等。
听到“毒蘑菇”这个词的时候，她突然楞了一下，有细小的片段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当她听到遇到“毒蛇”这个词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顾行云，南城大学最年轻的植物学教授。在大学期间就组织开展了对植物病毒的研究，并在病毒分离提纯方面取得突破性的成就。他的多项研究成果都使华国的植物学和病毒学研究跻身世界领先行列，由他的团队开发的解毒制剂更是医药史上里程碑一样的存在，拯救了无数的生命。
但就是这样一位天才，生命却在 29 岁的时候划下了休止符。
明娆记得那也是一个酷热的夏天，彼时上辈子的她已经在深城站稳了脚跟，事业已经小有发展，拥有了第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铺。
一次店员为了换零钱买了一份报纸，看完惋惜地告诉她报纸上有个大帅哥是她的老乡，可惜已经英年早逝。
她还记得那张报纸上有一整页都在报道一个叫顾行云的男人的事迹，说他是华国最年轻最有才华的教授，在一次野外考察中不幸失踪，年仅 29 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