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艾秋梨急急地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除了电话，周惜夏还加上了她的微信。
头像是一抹浅淡的月亮，镶嵌在浓浓夜色中，像片散落的金箔。
艾秋梨想看得清楚些，不由得在头像上轻点了两下。
对话框自动弹出：【艾秋梨】拍了拍【周惜夏】空荡荡的钱包。
正好周惜夏也浏览着昨晚的聊天记录。她宿醉太久，一大早还被艾秋梨拉去商量对策，这会才有空搭理自己的联系人。她刚回了向陆茗报平安的信息，转头就看着艾秋梨向自己发出的拍一拍。
周惜夏抿唇，也拍了拍艾秋梨。
“我不是故意的，”艾秋梨不好意思，“只是想看清楚你的头像。”
不过她真没想到，周惜夏的拍一拍竟然没有自己想象的正儿八经。
“是一次下课回家，在路上拍的。”周惜夏说，“天黑的早，那天又难得是个晴天，月亮好看得很。”
“就是拍照技术不行，原本明亮如灯的月亮，拍出来也是暗淡的。”
艾秋梨说：“至少眼睛看到了。”
周惜夏给她发过去一个“多谢”表情包，“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退出去前她也看了看艾秋梨的头像，是一只白色的小狗，倒很符合艾秋梨给人的印象。
“我们先把行李打包一下，早点运去新家。”周惜夏指着艾秋梨乱七八糟的房间。
艾秋梨噌地站起来，“那我先去找行李箱。”
她径直走进里面的卧室，周惜夏环顾四周，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艾秋梨昨晚在这里休息，凌乱的床单上还带着cake轻柔的香甜味。
周惜夏情不自禁地躺下去，鼻尖紧紧靠在枕头上。
常理来说，fork闻到cake的气味，只会勾起她们杀戮和进食的欲望。
但周惜夏嗅着艾秋梨的气味，原本烦躁不安的心却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她心里一动，也许艾秋梨的提议真的能得到一个可喜的结果。
周惜夏又回覆了其他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才点开了一个放置许久的对话框。
周惜时，她的姐姐。
也是家里现在的顶梁柱。
周惜夏搬来c市的事，周惜时反对过，但还是拗不过她，帮她准备好落脚的住处。
一个心软的人，周惜夏想，要是话别那么多就好了。
她本来打算回绝周惜时的安排，自己先住着宾馆，在c市慢慢找房子，但现在又加了个艾秋梨，周惜时安排的住处却恰好满足两个人的生活空间。
“已经准备好了，”她回覆道，“今天就搬进去。”
周惜时很快回话，“我认识几个c市的朋友，她们的孩子也快要找工作，帮你问问愿不愿意一起住？”
“你身体的状态，很需要别人帮忙注意着。”周惜时又开始唠叨，“这也是我不愿意你搬这么远的原因……”
“不用，”周惜夏输入，“我已经找到一起住的人了。”
“以前的学妹，很细心，也很可爱。”
周惜夏想了想，删掉最后的两个字。
“也很温柔。”
周惜时没多问。既然妹妹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自己这个姐姐也很难改变什么。她只多叮嘱了下周惜夏，就放任她自己安排。
周惜夏按灭手机，正好艾秋梨也拖着几个巨大的箱子从卧室走出来，“惜夏，你的行李呢？”
“先放在宾馆，”周惜夏说，“没你的东西多，先帮你整理。”
但真收拾起来，周惜夏才发现，艾秋梨的东西也并没有自己认为的多。只是房间太小，没地方收纳罢了。
周惜夏这才恍然，房子的空间有多么狭小。
她从未住过这么小的地方。
艾秋梨坐在床边叠着衣服，嘴里吐槽：“住出租屋就这一点不好，不是自己的房子，都不敢多添置家具。”
“不然搬家的时候只能扔掉。”
她购物车里躺着许多可爱的物件，就是怕被房东赶出来的风险才没有买。平时就靠看商品图解馋。
“搬到我那里后就有空间放了。”周惜夏冷不丁地说。
一方面，她对生活没有艾秋梨那么热爱，从来没考虑过装修的事，多馀的空间自然可以让艾秋梨侵占。
另一方面，她也不排斥艾秋梨的侵占。甚至还想让她离得再近些。
艾秋梨没想那么多，只当是周惜夏的客套话，但这句话说的舒心，她还是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两人收拾完毕，艾秋梨又各个房间清点了一下，这才发消息告诉房东自己要搬走的事。
“可惜合同是到今年六月的，”艾秋梨沮丧地说，“估计这房租钱是拿不回来了。”
“先别说这么满，”周惜夏说，“说不定你撑不过一个月就想搬回来。”
她依然觉得fork和cake共处同个屋檐下是凶险万分的安排，她必须让艾秋梨有另一个落脚之处。
这样出了事起码艾秋梨有地方躲。
艾秋梨熟练地在通讯录里找到搬家公司的电话，没过多久，一辆面包车就赶了过来。
“姑娘，这么快又搬啊？”司机说，之前艾秋梨几次搬家也是他开车来的。
“找到了合租人，可以去住大点的房子了。”艾秋梨说。
司机看向艾秋梨后边的周惜夏。
她身子瘦长，肤色又白，看上去像个细颈白瓷瓶。
两人看起来气质丶长相一点不搭，感觉不容易合得来。
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人与人的关系有时就很奇妙。
司机不是爱八卦的性格，只按照周惜夏给的地址前去，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今年赚得多呀，小姑娘？”
艾秋梨没明白什么意思。
“明春苑是c市最好的小区，房价可贵，不过环境是好，我一个同学住那里边，一点也不吵，都是树。”
艾秋梨不由得看向一旁恹恹靠着窗户的周惜夏。她戴着耳机，目光盯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事物。
托艾秋梨的福，几日来她经历了许多前二十六年人生都未涉足的事。
坐面包车也是头一回，还是在拆了座椅的面包车里坐小马扎。
周惜夏身上的清冷气质被环境浸染得没那么遥远了。
明春苑门口的保安比老校区尽责很多，拦住小面包车不让进。还是周惜夏给周惜时打电话，才勉强得了临时通行证。司机赶时间离开，把行李送到门口就走了。
周惜时为了让自己妹妹能随时入住，早就让人仔细打扫过了，橱柜和地面上都没有灰尘，也没有通风不畅带来的霉味。周惜夏数了数，这个家有四个房间。
“我住客卧就行。”艾秋梨想到这是周惜夏的家，便选了向阳面小一点的房间。
反正都比她在原来的家的房间大。
要做个感恩的人。艾秋梨心中默默画了个十字，阿门。
周惜夏说：“我现在要去取我的行李。门口的锁还没录你的指纹，今晚就先别出门了。”
艾秋梨点头。“那你还吃晚饭吗？”
也许是昨天尝了口cake，尽管没吃午饭，周惜夏却并没有什么饥饿感。
时常闹脾气的胃这次也安安静静的，她并不觉得有进食的必要。
周惜夏摇了摇头：“你自己点个外卖吃吧。”
艾秋梨简单收拾好床单被罩，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
她揉了揉肚子：一早上就吃了个三明治，难怪会饿。
不知道周惜夏为什么不饿。
艾秋梨脑袋里莫名出现一只小豹子。纪录片里的食肉动物捕食猎物的成功率并不高，所以它们学会忍受饥饿。
也许fork也是如此。
除了最基本的家具，这个家没有任何装潢和方便生活的小物品。艾秋梨在厨房找了半天，楞是连一根筷子都没找到。
她叹了口气，早知道收拾东西时留点备用的。
原本打算明天好好休息，这下必须得出去买点东西了。
冰箱空空如也，再加上搬了一天东西，现在肌肉酸胀得擡不起胳膊。艾秋梨为了健康坚持几个月不点外卖的习惯，这下也得破戒了。
她点了两份饭，要是周惜夏回来时还没吃饭，她也有东西填饱肚子。
艾秋梨在自己从各大社交平台收集的菜谱中挑了几个清淡的出来。
fork丧失了味觉，但身体还是和常人一样需要营养。看周惜夏这消瘦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好好照顾自己。
为了省钱，艾秋梨早就习惯自己做饭吃。只是没想到这个节约的习惯还能帮助周惜夏。怕周惜夏的胃不适应辛辣的食物，她决定先从最简单的饮食开始。
她的厨艺虽然很普通，但周惜夏吃不出来，她反而可以变着花样挑战厨艺巅峰，只要别太黑暗料理就成。
连带着给周惜夏一份，就当是慢慢还房租好了。
艾秋梨可不喜欢欠人人情，欠前·暧昧对象加现任舍友的人情更为尴尬。
这次搬家过于仓促，等外卖送到，艾秋梨才有时间和常玖解释现在的情况。
果不其然，听到艾秋梨说自己搬到周惜夏家时，电话那头常玖的嗓门差点掀翻了艾秋梨的脑壳。
“你是不是吃错了药哇？”常玖百思不得其解。短短一天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这比攻略游戏还快！
常玖胡乱分析，“周惜夏说不定在国外修行了黑魔法，让你又一次迷住她。”
艾秋梨哑然失笑。这都什么和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