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艾秋梨端着杯子进了茶水间，刚好看着刘云如也在那里泡茶。她脚步一滞，刚想转身逃走，刘云如后脑勺却长了眼睛似的，直接把她叫住：“喂，不打个招呼就想走哇？”
“还不是因为你话太多。”见躲不过，艾秋梨无奈地笑道，“刚听完主管讲话，又来听你讲，耳朵都起茧子了。”
刘云如伸手在她背上打了一巴掌。“少来，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有那么明显？”刘云如的目光在艾秋梨脸上停留片刻，艾秋梨便不自然地按住嘴唇。难道还有口红蹭花的部分没有补好？
“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整个会议桌上就你笑得最猖狂。”刘云如评价，“而且你难得好好化妆，是打算下班后去约会吗？”
“没有没有，”艾秋梨慌忙摆手否认。她只是过于兴奋早早清醒，出于兴致才给自己化了一次，哪有刘云如猜得这么覆杂。
“是送你过来的那个人，对不对？”刘云如为自己的推理能力感到得意。
“我……”
刘云如还想继续八卦，“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是相亲还是自由恋爱？”
“其实……”
艾秋梨还没回话，刘云如已经自顾自地下定结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优质的相亲对象，你们一定谈了很久。”
艾秋梨实在不忍心告诉刘云如，她们两个还没正式告白。
严格来讲，应该是房东和储备粮的关系。
“之前见过一眼，真是惊为天人！要是我也能谈上那样的大美人就好了！”刘云如的话题越来越偏，把艾秋梨的话语权挤到边缘。这样也好，艾秋梨只需要用自己的糊弄话术附和便好，不需要多动脑筋解释她和周惜夏的关系。
刘云如话还没说完，一个戴着珍珠色鲨鱼夹的女孩走进来接水。见到外人，刘云如知趣地闭上了嘴，拧紧杯盖准备离开。
她端起茶包盒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茶包盒里拿出一袋。
“这个给你。上个周末我和朋友周边旅游，这是买的纪念品，还挺好喝的。”
艾秋梨呷了一口，是不错。
茶叶中放了冻干的果粒和花瓣，喝起来多了种果香，是柠檬和梨的味道，柠檬的酸甜和梨的清甜糅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和谐。
要是周惜夏能尝到味道，艾秋梨一定会和她分享。
可惜这么好的饮品了。艾秋梨喜滋滋地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炫耀，又喝上一大口。
然而周惜夏没有和以前一样及时回应她，她发过去的消息又一次石沈大海。
艾秋梨的心情也变得不安，她隔上几分钟就要拿出手机看一眼，但周惜夏始终没有答话。
甚至到了下班时间，艾秋梨走出公司大门，那辆熟悉的车都没出现在她的眼前。
比起疑惑，更多的是担忧。本来坐地铁公交就能及时到家，艾秋梨破天荒地叫了车，只为快点赶到明春苑。
一路上她给周惜夏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艾秋梨的血管里多了层冰渣，随着血液循环积在心脏，一点一点地掐灭希望。
直到她走到楼下，看见窗户里透出的朦胧光线，艾秋梨的脚步才略略放缓。
她还没走。
艾秋梨扫开指纹锁，将脑袋探进去，发现整个家都陷在黑暗里。之前都是周惜夏把灯开好，家里何尝有过黑暗的时候。
不仅如此，还静悄悄的，只有最远处周惜夏卧室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光。
她顿时感到自己像个小偷，悄咪咪地在地板上滑行，把耳朵贴到周惜夏门板上，结果什么都没听见。
艾秋梨顿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幼稚——周惜夏说不定只是加班过了头，哪来那么多危险？
她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门未关，手上的力度竟将门推开一道小缝，让艾秋梨看清里面的状况。
周惜夏趴在床边，脸埋在一本笔记本里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
……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艾秋梨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样睡着容易着凉，还是躺在床上舒服点。
地面上还散落不少本子和纸页。艾秋梨小心地绕过这些杂物，在周惜夏背上轻晃两下，但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苏醒，反而惯性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起床气似的。
艾秋梨因她无意识的撒娇心情也跟着松快不少。
本想好好说她一顿的，算了。
她提起劲，将周惜夏从地上拉起来，让她顺势倒在自己身上。周惜夏身上还残存着苦橙香，可已经淡到几乎闻不见。艾秋梨都差点忘了周惜夏对香水的喜好。
这个场景，总感觉有些眼熟，就像同学聚会重现了一样。
可这次的周惜夏很乖地趴在她身上，像一只温顺的大型动物。没有尖牙也没有黑夜中亮到让她恐慌的眼睛，
就连艾秋梨自己的心态也不如以前覆杂。话都说开了，她已经可以正视周惜夏带给她的悸动。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好沈！
比之前沈重许多！
但这说明周惜夏的身体比以往健康。艾秋梨不禁跟着想，要不然自己也锻炼一下，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她生拉硬扯，总算把周惜夏转移到正确的位置，又拽过来被子帮她盖好，一直拉到周惜夏肩膀处。
周惜夏睡得不太安稳，眼睫颤动得像湖面上的蜻蜓。艾秋梨撑着脸看着她，忽然想起常玖说过的话：周惜夏对她们这些学妹总是一脸冷漠，只对着她有点好脸色。
然而之前她总不敢直视对方的脸，现在总算有机会，近距离地看着周惜夏，视线从精致的眉眼一路下滑，停在周惜夏饱满的唇珠上。
艾秋梨不会受到食欲影响，可看着周惜夏的唇，她又有了吻下去的冲动。
但今天的一次机会已经用完了。艾秋梨有点懊恼地摆正姿势，还在自己额头上锤了一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天到晚不要老想些有的没的。
有这个时间不如帮周惜夏收拾残局。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笔记本。艾秋梨将笔记本叠成一摞，规规矩矩地放在书桌的一角。她并非有意，但还是看到了笔记本上的只言片语。
“惜夏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以为是生病了，带去医院却并无大碍。”
“熹泰说只要我们用心些，惜夏就不会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希望她能如预想那样平安长大。”
“这段时间总能在家里闻到cake的气味，可家里明明没有cake。去看心理医生是最好的选择，但是……”
背后传来窸窣的声音，艾秋梨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不自觉地停在翻页的位置。她立刻放下笔记本，转过身看向床铺。
周惜夏坐起身，因为睡眠时间过长而有些头疼，更别说一直趴着，颈椎处也跟着刺痛。看到艾秋梨站在自己面前，她有些意外：“你回来了？”
“我早就回来了。”艾秋梨叹气，“已经到晚上了。”
周惜夏摸过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显示她已经睡了几个小时，数字下方是二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艾秋梨打过来的。“抱歉，我好像不小心睡过头了。”
“以后要在床上睡觉。”艾秋梨说，“不然脖子会很痛。”
周惜夏点头，肩颈的确有点僵硬。她一边慢慢活动脖颈，一边对艾秋梨说：“你看了那些日记？”
“只看到了摊开的部分。”艾秋梨老实地解释，“但没看到其他内容。”
随着两句对话，周惜夏的精神好了点，睡着之前的记忆也渐渐覆苏。她本来打算找到周苏菱的论坛账号信息后就把日记本重新收好，但看着笔记本上娟秀的文字，周惜夏的眼睛不知不觉便被吸了进去，鬼使神差地看到困了为止。
而且睡得很香，周惜夏有些难为情。自己如此松懈的一面被人撞破，此人还是艾秋梨。在搬进明春苑，尤其在得知姜逐星在c市游荡之后，她一直想补全自己原本的光辉形象，眼看着大有成效，这个疏忽差点把她打回原形。
“没感冒就好，”艾秋梨见周惜夏并不追究日记本的事，就提起了好奇心：“那些笔记本写的什么？”
“是我母亲的日记。”周惜夏答道。“从家里搬出来后，我一直想找到母亲杀//人的真正原因，所以一直将她的日记带在身边研究。”
能一直带在身边，对周惜夏而言一定是珍贵之物。艾秋梨对周苏菱的态度也跟着一百八十度翻转：她以为周苏菱是那种疯癫到虐待丶殴打女儿的人，但周惜夏如此珍惜她的遗物，周苏菱对她的爱也一定很浓厚。
“她是我唯一熟悉的fork，有时我也希望她能帮我认清前路，当然，她也做到了。”周惜夏勉强一笑，“至少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要是我也有机会见她一面就好了。”艾秋梨说。“啊……我是说，她是我最好室友的妈妈，所以很想见见。”
“‘最好室友的妈妈’？”周惜夏微笑，提醒她，“你可只有我一个室友。”
“再说，我对你而言只是室友吗？”她搭上艾秋梨床沿边的手腕，“就没有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