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郓城县衙中。
大堂一侧,宋江、韩伯龙和石勇三人的尸首作为物证摆的挺挺的。
另一边,放着从宋江家中查抄出来的许多文玩宝贝。
宋清、阎婆惜母女正受着时文斌的询问。
宋清有秀才功名,被时文斌赏了个椅子,但宋清却一点没有受优待的感觉。
时文斌用质问的语气问宋清道:“宋清,你说你不认识这两个刺杀张押司的人?这是真话吗?不准说谎!”
宋清嘴硬道:“学生确实没有见过这两人,也不知他们的来路。”
“哼!”时文斌又指指一旁的宝贝道:
“宋江家中这么多的财产是如何得来的?价值一万多两银子,他一个押司,做什么生意能挣来这么多钱?你也不知道吗!”
宋清心中鄙夷。
一万两?宋江的财产至少有三万两,还不知被这时知县给贪污去了多少,现在却还来问他。
宋清只觉得万分耻辱,却知道自已被时文斌抓住把柄,根本不敢与时文斌对抗。
他忍辱回答:“我家兄长早与我分家另户,平日并无来往,学生也不知道兄长家何以有这么多钱财。”
“既然是贼赃,那便请县太爷自行处置……”
时文斌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暗暗点头。
他不知道张文远早已经先捞了一万两,只觉得自已在宋江的财产中贪了五千多两已是得了极大的利益。
时文斌看向堂下做笔录的张文远,心中对张文远的观感大好。
恶人都是张文远来做,时文斌却能得到实在的利益。
光是这五千两银子,若是宋江不死,他到哪里拿去?
时文斌突然道:“有人说这阎婆惜是宋江的外室,宋江还给她送了一处宅子作为礼物,本县从未听宋江提起此事。宋清,你听过这事情吗?”
张文远闻言稍稍皱眉。
张文远的确打算走知县的关系把阎婆惜救出来,却没想到时文斌会在公堂上主动提起此事。
他知道这是时文斌在给他送礼,但这一下可是要把宋清给得罪死了。
时文斌也是鸡贼。
他把阎婆惜的身份当做礼物送给张文远,对他来说完全没有成本,却要张文远感恩戴德,而且张文远还不得不接受。
跪在一旁的阎婆惜却是闻言一惊。
她没有官场经验,还以为这是张文远的提议。
一双桃花眼看向张文远,满是激动。
宋清闻言则是暗暗咬牙。
他偷偷看向地上宋江的尸体,就见哥哥的尸体已经灰败,胸口满是血渍。
转头又看见阎婆惜那期望心动的表情。
在他心中,阎婆惜和张文远就是害死他哥哥的奸夫淫妇。
张文远杀死宋江不算,接着又杀死了他派去的韩伯龙和石勇,还毫不留情地把宋江的家给抄了,让他们宋家损失好多银子。
现在他的哥哥尸骨未寒,张文远居然还来图谋宋江的小妾阎婆惜!
好个狗贼!
宋清心里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宋清知道自已如果不松口,肯定会被时文斌继续纠缠。
宋江的案子已经被查做铁案。
他要想有报仇的机会,必须把自已和宋江的关系分开。
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腮帮子狠狠鼓起。
宋清终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学生从没听过哥哥说娶了什么外室。”
“买楼之事也从没听闻!”
时文斌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有了宋江的弟弟证明这阎婆惜与宋江并无关系,宋江死后,阎婆惜自是嫁娶由身。”
他冲张文远眨眨眼睛,“张押司,把这一条记忆在宋清的口供上!”
张文远心时文斌这借花献佛的做法感到鄙夷,但面上却不能不给时文斌面子。
心中暗骂时文斌吝啬,张文远笑着说道:
“多谢县令大人。”
案子审了一天,最后结果出来。
宋江司通晁盖有书信为证,而且家中大量财产说不清楚,加上宋清的口供,直接被时文斌判了一个私通梁山贼寇的罪名。
宋江的家产都是贼赃,全部充公。
行刺张文远的两条的大汉不知来路,着县中继续调查。
张文远得知宋江通匪,于搏斗之中杀死宋江,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升做郓城县押司,奖励纹银十两。
宋清在供状上签字画押之后,当天晚上便回了宋家庄。
阎婆惜母女被当堂释放。
回到家中,刚关上房门,阎婆惜便一下扑入张文远怀里。
张文远一愣,就听怀中小姑娘如泣如诉的道:
“文远哥,谢谢你为我脱身!”
阎婆惜不知道男人间那么多勾心斗角,只以为是张文远努力让她恢复了自由身。
这几天张文远在外面做什么事情她也不懂。
阎婆惜被关在县衙大牢里,害怕的不行,但他一直相信张文远会来救她。
等了三天,终于得到了这个好消息。
阎婆惜十岁时就被阎婆夫妻买来,把她认作干女儿,教她弹词唱曲,阎婆的丈夫死了,婆惜为了报答干爹的养育之恩,于是卖身葬父。
宋江花钱买下了阎婆惜,阎婆惜便没有选择的成为了宋江的外室。
但宋江从来没有给她好脸色,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阎婆惜原本以为自已一生就这样了,直到遇见了张文远,她是真心喜欢上了张三郎。
张文远叫他私奔,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阎婆惜知道宋江的能量太大了,只觉得能够和张文远双宿双飞,就已经心满意足,从来不敢追求一个正经的名声。
阎婆惜过去在心里对自已说:她只想和张文远在一起,不需要名声。
但怎么可能真不在乎?
哪怕只是给张文远做妾,过去的阎婆惜都不敢想。
却没想到今天这一切真的实现了。
张文远低头,就见阎婆惜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已满是泪水。
张文远心中一软,搂着阎婆惜安慰道:“别哭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不管阎婆惜对宋江怎样,她对张文远却真是没得说。
张文远也是个正常男人,这样一个小姑娘对他倾心托付,他怎么可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