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张起灵一杯酒下去脾气好了很多，微微笑着就点点头，伸手去拿外衣穿上。吴邪心说正好叫上胖子，再给小哥醒醒酒。但是换好鞋，才走出没几步，张起灵的手臂突然就在楼道里把他一绕一抱，顿时，吴邪的后背就贴上了他的前胸，呼吸热乎乎的拂在他耳朵后面。楼道里灯光橙黄色的一小团，两个人的身影全给印在了玻璃上。吴邪脸一红，态度更是软化下来：“小哥，对不起，我不该怂恿你的……”
一阵安静，张起灵在他耳边没有声音的摇了摇头，突然轻轻捏住了吴邪的下巴，让他望向窗玻璃里两个人的倒影。
“……啊……小哥？”
“我没有女朋友。”他的声音又变回了平日里低沈而没有起伏的音调，但是吴邪没来由的觉得他的语气很轻柔，“但是的确有个人……知书达礼丶”
他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吴邪的面颊。吴邪傻掉了，一脸呆的看着倒影里面他抚摸自己的脸。
“娇俏可人丶”
手指滑上来——滑下去——
“贤惠的要命。”
说完这一句，连张起灵都没忍住，肩膀一抖抖的闷闷的笑起来。
吴邪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靠靠靠……靠！这算怎么回事啊！把我当娘们儿说啊？！他整张脸都炸红，这，这闷油瓶子喝醉了丫的是不是太劲爆了点啊？！但是偏生他又没办法推开，一下就被张起灵翻转过来抵在墙上吻住了。他要是光亲也就算了，他一边亲喉咙里还低低的叫着他的名字：“吴邪……吴邪……”
吴邪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在这声音里酥麻麻的软了，手下意识的就擡起来把他的背给抱住，两个人顿时就贴得更近了，张起灵似乎还不安心似的，贴着吴邪的嘴唇低低的说：“这样行么？吴邪？”妈呀这还是那个冷淡的哑巴张么？吴邪觉得脑袋里快被搅成了一团浆糊，面红耳赤的只知道一个劲儿的点头，心跳快的像是要蹦出胸口来一样。
然后，就在吴邪的理智线要崩断的时候，楼道下面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张起灵几乎是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面孔又成了面瘫状，只剩下吴邪一个人还没缓过来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发楞。张起灵一只手扶住他，感觉醉了的不是他而是吴邪一样。从楼梯那边慢慢走过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浓妆艳抹的很夸张，神色平淡的经过了。
吴邪满脑子还都是混的，目光也就无意识的跟着移动目标走，无意间对上了目光，却看见那女人淡漠的目光瞬间紧了一紧，像是看见怪物一样盯着吴邪，又去看看张起灵。
吴邪瞬间一吓，张起灵将他往身后护了护，目光淡定的看那女人。幸亏对方只是惊讶的看着他们，脚下步速并没有减慢，一会儿就走不见了。吴邪不淡定的抖了一下：“小哥……我们该不会被看见了？”张起灵摇摇头：“不知道。”顿了一下：“看见了也没关系。”
吴邪瞬间发出一声破罐破摔的哀嚎，抱了抱张起灵：“完了。”但是却不放开。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走过去的女人，拿着钥匙的手不停地在抖：“怎么会这么像，怎么会这么像……”
【18】
对于吴邪来说，他是想不到会去注意刚刚走过去那个女人的，但如果再过个几个月让他选择，他估计会发誓在事件开始之前就一板砖拍倒那个祸根。
但那个时候，他只是静静的抱了张起灵一会儿，一面已经暗暗的下定了决心，他喜欢小哥，真的真的很喜欢小哥。喜欢到可以拿命去博他一个行踪的线索，喜欢到看见他出现在铺子前的那一瞬，眼眶一酸。目光全都是跟着他走，念想也都是他的模样。
……以前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他吴邪，喜欢张起灵。
而那个惯常清冷的男人，居然目光里也会有自己。说什么好，受宠若惊已经不够了，反正你现在告诉吴邪天塌了他也能捉着张起灵的手一直笑到天砸在他头顶上，嘿嘿嘿，你个闷油瓶，你个闷油瓶。
他们慢慢沿着楼道走下去，张起灵一如既往的沈默不吭声，吴邪就不停的讲：“小哥你知道吗？其实这附近有个很好吃的小吃摊，我看小哥你很喜欢吃西湖醋鱼，你是不是喜欢吃甜的？小爷我其实被逼着学会做一样点心，还恰好是甜的……”他声调不高，平和，琐碎的搜刮着能够想到的话。张起灵目光平视前方，走在吴邪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好像没有在听的样子，但又在吴邪每一个问句后面轻轻的应答一声，总是不超过三个字，却将吴邪乐的眉眼弯弯，话说到一半就看着闷油瓶笑出声来。
“小哥，”他扭了头，看着天边晚霞最后一丝橘红变成深紫，飘飘忽忽的，他顿了一会儿，从裤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来，慢慢将钥匙圈上一小把黄铜的拆下来，“你的记忆，什么时候找着了，或者找累了，都可以来我这儿歇脚的——要是我不在，你就自己开门进去吧，这是铺子的钥匙，我给你收着。”
张起灵平稳的呼吸骤然一滞。
吴邪捏着那把钥匙，手向张起灵伸去。却发现那个在昏暗光线下看不清晰面容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墨黑的瞳孔死死的锁在吴邪身上，微微皱了好看的眉头。吴邪冲他“嗯？”了一声晃晃手腕，示意他赶快收着。
“你信我……？”
张起灵擡起眉眼，看着吴邪的眼睛，轻轻的问。吴邪的表情更乐了：“小哥你说什么呢，我当然信你。”
张起灵眯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擡手，将那把钥匙牢牢捏在手心，连着吴邪的手一起握着。凉凉的，却并不冰的舒服温度。
“我会收好。”他语调平平，似乎觉得不够，又重覆了一遍：“我会收好。”目光灼灼，似乎是要将吴邪看出一个洞来，吴邪笑了一下，看见后面楼房覆下的阴影里，灯光在张起灵背后一盏一盏的明黄的亮起来，把他的轮廓染的柔和却有种莫名的虚幻感。他神色依然沈静，却慢慢迫近来，近了，更近了。吴邪再迟钝也知道他的意图，有点紧张的支吾了两声，但又自嘲的笑出声来，放松了闭上眼睛。
在张起灵清冷的气息轻轻覆在自己嘴唇上的时候，吴邪听见集会的叫卖声从远处模模糊糊的撞进耳朵里，但全给他无视了。
这趟集市逛的吴小三爷那叫一个舒坦，尽管那完全就是恋爱零经验的两个人在大街上傻乎乎的并排走来走去而已，毕竟吴邪不是女的，对集市上五花八门的小东西兴趣不高。而张起灵更是保持一脸没睡醒的表情，看吴邪在一个卖假冒玉石挂件的摊子前顿了一顿，随手拈过一条看看，身边张起灵张嘴就是：“假的。”那摊主脸登时一绿，保持顽抗：“哎这位小兄弟这可说偏了，我这可是店里找不到的稀有货色，现在也就图个识货的，我还能给你们在上面刻字呢……”话还没说完吴邪就笑了，跟闷油瓶拼鉴定，丫还有什么好说的啊？得幸亏没带胖子来，不然现在一张贱嘴早就损上人了吧！但是吴邪没料到，那闷油瓶子将他手里的挂件拿过来两根黄金二指啪的一夹——满脸认真的将一堆绿色的渣放下来：“强度太低了，假的。”
……丫酒还没醒，绝对！
吴邪嘴角一个抽搐，迅速在那摊主的脸色绿成那堆渣一样之前上前一步拿出钱包来：“……我买，呃……顺便再给我一条刻了字的吧。”张起灵还一点没有犯事的自觉，听见吴邪要买，还偏头看着他：“斗里有很多。”吴邪叹了口气，只觉得那“自作孽不可活”又轰隆隆的在脑海里回荡，他去捏了捏张起灵的手：“也就十几块钱的事儿小哥，我知道是假货。”张起灵斜他一眼，也就继续沈默当雕塑去了。
摊主的面色终于好了许多，挑了一块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打算刻字，擡头看吴邪：“想刻什么？就一个字啊。”
“……啊？瓶吧。”
静默的等着吴邪最终拎着一个小小的“瓶”字挂饰从摊位边走开，张起灵一擡眼皮：“走吧。”却被吴邪坏笑着拉住：“小哥，不是你我也不会买这东西，你挂着吧，正好绑钥匙上。”作势要去掏他口袋，却被闪开：“……不。”
吴邪疑惑的挑起眉毛，却看见那闷油瓶子护宝似的捂了捂口袋：“它配不上。”迟疑一下补上一句：“要真的。”又补上一句：“起码唐代之前。”最后摇摇头：“战国之前。”
吴邪“嗤”一声就笑出来，嘿闷油瓶原来也会有松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