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脸都绿了。自己老爹和自己二叔站在门口，老爹气的浑身都哆嗦，而二叔一脸高深莫测，眯着眼睛看着自己。
“爸……二叔……”这个比较麻烦，他只得老老实实的挨个儿叫了，吴二白先是没管他，对着潘子说：“你们先去给小邪买点午餐好么？”胖子和潘子本来就在这个一堆吴家人的地方呆的浑身不自在，马上无视了吴邪求救一样的眼神忙不叠的出去了。前脚刚关上门后脚吴一穷就过来狠狠的给了吴邪一个耳光。
吴邪被打的直接懵掉，捂着脸茫然的看着吴一穷，看他都半个小老头的爹怒吼了一声：“谁教你下地的？！你胆子大了是不是？！”看样子真是气坏了，要不是心软的吴妈妈上去拦了两下估计吴邪脸上的掌印还能对称。吴邪只好低着头认错：“对不起爸……我不是故意……”吴一穷明显半点都听不进去，指着他的鼻子就抖着声音说：“你是要气死我们是不是……嗯？马上跟我们回老家！你那铺子也别开了！净学点什么不好的玩意儿啊？！”听到这里吴邪突然一下子擡起头来，第一个印象竟然是那不行那闷油瓶回来了住哪儿去？下意识的开口：“别……”
“没跟你商量！”吴一穷吼回来：“你别浪费你爷爷的苦心！！！等你好了这笔账我们得慢慢算……老三搭进去了，难道要我们看你也搭进去吗？！”吴邪只觉得头嗡嗡的发疼，小声的说着：“不是……我不下地了……我也跟你们回去……别关了我的铺子成吗？我还有个朋友……”吴一穷直接干脆地说：“你还想和你那群狐朋狗友搭在一起？！想都别想！”
吴邪只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他用手撑着声音大了一点：“可是他们都救过我的命……”吴妈妈看不下去，一边替他抚着背一边放缓声音：“小邪，那都是为了你好，人家救了你，我们当然会谢谢人家，但是你也不要和他们再来往了，这些人大多不是什么好人……你掏心掏肺的对他们要是把命都赔进去了怎么办？”
吴邪的头低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难过的厉害，只是喃喃着：“不行……”吴妈妈皱起了眉头：“小邪！我们又不会害你！”
——害我？
讲到这里，吴邪突然想到了一点，然后他突然地冷静下来，扭头看向自己的父母和二叔，他们也和他对视，那是自己的亲人。吴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爸，妈。”
吴妈妈拍拍他，给他垫了个枕头表示自己在听，就听见吴邪语气平静的问：“我五岁之前，不是长这样的吧？”
吴妈妈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而吴一穷的怒气也一下子泄的不知道到哪里去，错愕的看着他。就连吴二白脸上都有惊诧的神色，吴邪知道自己唯一保住铺子的机会来了——他其实一点儿也没有怪过父母丶爷爷丶和二叔三叔的隐瞒，要是当初他们的立场换一换，吴邪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对于自己现在这样也感到非常的抱歉，但是他实在想保住铺子，好像这样就能保住和闷油瓶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一样。吴一穷张了张嘴，一开始没说出话来，后来先说出了：“小邪你在说什么……”
“我都想起来了，爸。”吴邪沈默的对他说，吴一穷马上没声儿了，脸上露出一种苍老来，吴妈妈的眼泪啪嗒就下来了：“小邪，那都是为你好……”吴邪抓住她的手点点头：“我知道。”他很平静：“所以我也知道我逃不掉的，爸，妈，我逃不掉的。”
吴妈妈拿手捂住了脸，小声的啜泣起来。吴二白马上走过去拉住他们：“大哥，大嫂，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和小邪谈谈。”吴邪的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没本事说过自己的二叔，但是吴一穷和吴妈妈他们都在吴二白小声的劝了一会儿之后就默默的走了出去。吴妈妈还一步三回头，泫然欲泣的看着吴邪，看的吴邪心里全都是难受，真想直接蹿下来给他们磕几个响头。
【68】
吴二白在吴邪床边坐下了，还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开始给他削，慢条斯理的完全没有开始说话的意思。就是这种笃悠悠的沈默让吴邪越坐越僵越坐越僵——有点儿小学生对着老师的意味。二叔一代人精他怎么可能斗的过，老老实实的摊开了讲才有可能获得点信息。他看着那个被削的特别精致而圆润的苹果，突然生生的觉得自己待会儿可能也会像它一样掉层皮。
“小邪。”就在吴邪走神的时候吴二白突然出声叫他，吴邪挺直了背赶紧应了声：“二叔。”他点点头，把苹果削了半个递给他：“回杭州吧。”
吴邪一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行！”苹果也没有接。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很可能是徒劳，吴二白有的是方法把自己弄回去，现在要想法回张家楼找小哥就必须一副“我很乖”的样子换取空隙。但他仍然不能妥协，谁知道张起灵现在怎样了！一想到这个，他就难以抑制的打心底里泛上焦躁来，要不是二叔还在床边坐着，他马上能冲下来去办出院手续。吴二白居然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像小时候对他那样摸摸他的头：“你知道你睡了几天？”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去感受自己的饥饿度，但是浑身有一种麻药劲儿还没过的感觉使得感官比较迟钝——当然他不可能被打了麻药，除了胳膊上的那道大口子其馀都是些擦伤，医院不会往他身上打全麻。吴二白接着就往下说：“你已经睡了一个礼拜了小邪，是张起灵叫我们让你睡着直到他完成他的计划的——人家嫌你碍事，正好我们也不想让你再去送命，所以你睡了一个星期。”
吴邪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本来以为闷油瓶只是把他送上来之后打了电话就走，但是他没想到闷油瓶会把后续部署的那么完备，他本来还有追上去的机会，现在天知道那个挨千刀的跑到哪里去了！他完全选择性的忽略了一些话，刚想问个详细，甫一开口就被吴二白打断：“张家古楼被全部炸光了，你就是去现在也只能捡碎片。”
吴邪彻底懵了，如果这也是小哥干的，那真是做的太绝了，妈的！这下再逃避也没法了，他必须直面张起灵可能根本不想看见他这一情况，自己就这么不招待见吗？！就算……就算自己和他的关系让他觉得难以接受，难道连兄弟也做不成了吗？一种愤怒开始无声的沸腾起来，眼神直盯着被面。吴二白还在切那个苹果，把它变成了一块块的。趁着吴邪改楞在那里的时候气定神闲的开口：“别想了，要是你还想到那堆废墟里扑腾，回去跪祖宗牌位能跪烂你一对膝盖。张起灵和你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们不可能让你去趟这浑水。”
通常吴二白把话说的这么绝，是根本没有商量的馀地了。但是吴邪只觉得不甘和一股苦涩堵在心头怎么也听不进去，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抓着被单。吴二白放下苹果，正眼看着他：“你想想清楚，我知道你觉得你把命押给他都是值得的，但你得明白，你的命不是你的，你没有死去的权利。”
吴邪震了一下，咬住了牙关。吴二白直视着他：“你说你自己想起来了是不是？你知道你小时候那个状态吴家上上下下陪进去多少人命吗？你知道你的命那时候有多少人护着吗？你在浪费，你是用上百人的性命换来的，别让他们死不瞑目。”
这是真的。吴邪清楚那时候常常遇到的凶险情况，但是再听见还是觉得震撼，震撼到他真的产生了一丝迷惘。吴二白平静的说：“张起灵对吴家有恩，你父母当年没见到他，都是你爷爷出面交涉的。我允许你继续等，但也只允许你等而已——你要是还想去糟蹋自己这条命，不说我，你父母都会把你带回老家看住，到时侯你绝对不会有和外界联系的哪怕一丝机会，你自己选吧，回杭州还是回长沙。”
吴邪彻底沈默了，但他知道自己仅仅是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二叔，自己的命很重要……难道小哥的命就不重要了吗？！他完全不想再听什么，于是就学闷油瓶看天花板，他不知道闷油瓶看着的时候都是个怎么样的心情，反正他现在是乱透了。外面的枝头上停着一只麻雀，啁啾着落下来，落在窗框上，歪着脑袋好像是在看里面。
吴二白翻手看了看表，又拍拍他的肩膀：“反正时间快到了，你最多被关一两个月，再闹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