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吹过一阵又一阵,微风拂过青枝绿叶,枝叶繁茂,苍翠欲滴。下过一潮雨后,天气已由暮春转入初夏,人在室外稍微运动就会出汗。
白梦眠下定决心达成一个目标,便意志力坚定,日覆一日去执行。
她雷打不动每天清晨五点半起床晨跑。别墅区在这方面占有天然优势,周围有一条林间步行道,非常适合晨练。
江聿这段时间很忙,时常需要加班。白梦眠为了不打扰他的睡眠,再次提出让他睡床上自己睡地铺,但被江聿一口拒绝。
理由奇葩到白梦眠怀疑江聿是隐藏m体质。
今天是舞团每月一次的考核日,白梦眠已经和团长申请要去参加考核,如果这次体能和技巧双双达标,她就可以顺利返回舞团工作。
高强度恢覆训练努力挥洒汗水两个月,成不成就看今天!
早上干完饭,白梦眠正要喊上等在车库的王师傅送她去舞团,跟在她身后的江聿忽然叫住她。
“今天顺路,我送你。”
“才七点钟,你这么早去公司,楼下前台都没上班。”白梦眠回头看他,顺口回答。
江聿摸了摸鼻尖:“我去机场。”
“你今天出差吗?”
“嗯,晚上会回来。”
“哦。”白梦眠小声补充,“我又没问。”
江聿明显听到后半句,唇角弧度立刻向下抿。
主动跟老婆报备行程,老婆毫不在意,甚至有点嫌弃。
上车后江聿一言不发,白梦眠满脑子都在覆习舞蹈动作,坐在副驾驶座也没闲着,悄悄绷直脚尖做练习。
等红灯时,江聿瞟了她一眼:“紧张?”
“也不是……太久没在别人注视目光下跳舞,有点不适应。”
“如果感觉不自在,你只需要关注自己。”
白梦眠一楞,转头望着江聿的侧脸,忽然心生好奇:“以前你看过我的演出吗?我在舞台上什么样子的?”
“看过,只有一次。”江聿眼底浮现一丝暖意,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击,记忆仿佛有一瞬被拉回那年夏天。
那时白梦眠才19岁,第一次登上春华杯舞台,那一天有不少专业领域领导莅临,是来学校挑好苗子的。江家作为春华杯赞助商之一,在前排留有坐席。江聿起先并没兴趣专程跑一趟,但在助理递上的名单中瞥见白梦眠的名字,出乎意料地出席了那场春华杯决赛。
19岁的白梦眠稚气未脱,肤白胜雪,脸颊还带着一丝少女的婴儿肥,登上舞台的瞬间气场全开。舞台追光灯下她化身昭君,寒冬出塞,身上舞衣是一袭火红嫁衣,身段婀娜,眼神时而迷惘,时而不舍,最终化为坚毅,每个动作极具柔美与力量,让人挪不开眼。
……
“喂,发什么呆呢?绿灯。”白梦眠推了推江聿的手肘提醒。
江聿从刹那的恍然间回过神,目光落在白梦眠脸上。
她从来不知道,其实他们很早就有过接触,只是她不记得他。
车依旧停在街口临时泊位,白梦眠推开车门刚下车,身后传来江聿的声音。
“去后备箱。”
“啊?”
白梦眠迟疑了一下,走到后备箱前,只见后备箱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个被珠光白绸带打包成蝴蝶结状的礼物盒。
她弯腰拿出来,打开的瞬间眼神亮起来。
是一双香槟色舞蹈鞋,材质柔软,鞋码正是她的。
白梦眠抱着舞蹈鞋绕回副驾驶座,隔着车窗说:“特意为我准备的?”
“没,顺路而已。”
“切。”
傲娇怪!
白梦眠在心里吐槽,眼眸笑盈盈弯成两盏月牙:“出差一路顺利,落地给我发消息。”
“嗯。”江聿抿了抿唇角,终于心情阴转多云。
***
白梦眠换好训练服,绑好舞鞋,时间将近八点钟。舞蹈室里的人逐渐多起来,一个个自觉到把杆前做热身。
白梦眠站在一旁开肩丶后卷腰丶下腰丶压腿丶绷腿……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格外细致到位。可内心仍有些无处安放的忐忑,表情也不由自主的紧绷。
江聿说如果感觉不自在,只需要关注自己。
白梦眠尝试将目光集中在镜中自己的影像上,只关注自身,几个呼吸间,她的馀光中不再被其他人所影响,那份独立于人群之外的不自在感纾解了些。
徐一娅一眼便看出白梦眠的紧张,特意陪在她身边。
她打趣:“心态放轻松,反正有老公给你兜底,考核通不通过不带怕的。”
“什么兜底啊,说得我好像拥有长期饭票一样。”
徐一娅喝了口饮料,压低声音说:“要是我嫁给豪门,肯定不会再出来吃苦,待家里当豪门阔太,每天在八百平大床上醒来,随时有人伺候,出门保镖司机一串,天天shopping不要太爽哦!”
“什么豪门阔太?不过是仰人鼻息的日子,谁敢担保安乐窝能撑多久?”
“也是,听起来就跟豪门打工仔一样。”徐一娅想了想,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敲了一下,“就算分手也要敲他一笔大的青春补偿费!”
白梦眠摇摇头:“有一份自己的工作,每天睁开眼有目标,清醒的活着,不比做别人人生的附属品更充实吗?再说我有能力养活自己,虽然目前的生活品质肯定是我自己一个人靠努力达不到的,但女人最大的靠山是自己有一份工作,每个月账户里按时有工资到账。”
徐一娅勾住白梦眠的肩膀:“哎呦,我们家梦眠婚后思想境界更上一个台阶啦,看来我想躺平当米虫的思想也要跟着你进化一下才行。”
“嘘!小声一点,我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情况。”
“哦哦,我差点得意忘形。”徐一娅立马捂住嘴。她扫了圈周围,幸好其他人都在专注做拉伸,没人注意到她们。
舞团考核每月例行一次,所有人员都会参加。
作为舞团现任首席,王千雪跟在妈妈柯茵身边一起走进舞蹈室。
施梁夜手里捧着一本名册,跟在后头进来。见白梦眠站在一群舞者中,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直到王千雪忽然转头问他拿名册,这才匆匆转移视线,与王千雪小声低语了几句。
考核正式开始。
对于白梦眠而言,虽然近半年没有练舞,但这两个月的集中训练,已经让她找回往日对于身体的控制感,请的老师帮她恶补技巧,所以通过考核其实她是有信心的。
看着白梦眠在其他人惊艳的目光中翩然起舞,王千雪有点坐不住。特别是当她转头看见妈妈的目光再度锁定在白梦眠身上,又一次露出欣赏又欣慰的神色。
她作为柯茵的独生女,从没享受过妈妈专注的欣赏与赞扬。以前白梦眠在舞团时,妈妈就经常让她多跟白梦眠学习。白梦眠就像她人生中必须追逐的旗帜,而她是她旗帜下那簇渺小的阴影,注定被她的光彩遮掩。
想起过往,王千雪暗自咬紧牙关。
毫无意外,白梦眠顺利通过考核,上午便去重新办理入职手续。
对外借口是这半年她因病请假,暂时离开舞团,现在身体康覆,自然而然回归。只不过她离开太久,目前她的主舞位置被王千雪顶替,她暂时成为替补。
中午柯团拉着大家一起吃饭,特意安排白梦眠坐在她身边。
白梦眠正式回归舞团,柯茵心情大好。
“梦眠,你刚回来再多练练,下个月有出新舞剧要排,到时你和千雪一起试主舞位置,谁能力强谁上。”
王千雪坐在柯茵对面,听到这句话心里像被利爪挠了一道似的蹭蹭冒火,脸上却挂甜美天真的笑容。
“妈妈,梦眠姐生了场大病才刚回来,你就抓着她狠练,外人不知道要以为你苛待梦眠。”
柯茵笑着看向白梦眠:“千雪说得有道理,我们舞蹈演员身体素质的确很重要。梦眠你身体如果还没完全养好,就量力而为,不要勉强自己。”
白梦眠看了眼正笑盈盈的王千雪,又望向柯茵,一来一回间心中大致猜测出自己从前与这位柯团女儿王千雪关系十分微妙。
这头白梦眠刚点头应和打着马虎眼,那边施梁夜端着几杯饮料走过来,自然而然坐在王千雪身旁的位置。王千雪肢体十分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饮料,表情多了几分恋爱中女生才有的娇俏。
哦豁!
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施梁夜说他是她的前男友,现在又跟柯团女儿眉来眼去,难道……
白梦眠眼眸流转,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一会儿下班后要找徐一娅八卦一下舞团大瓜。
正走神,白梦眠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滑开屏幕,来自芳心诈骗犯的一条新信息。
芳心诈骗犯:我落地了。
白梦眠看了眼手机时间,都已经十二点三十二分。
白梦眠:才落地?我都吃午饭了。你吃过饭了吗?
芳心诈骗犯:吃了点飞机餐。
白梦眠:不是说八点半的航班吗?延误了?
芳心诈骗犯:没,穹城航线比较远。
白梦眠:你去穹城出差?这么远,刚才怎么还说要当天往返?
芳心诈骗犯: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希望我晚上回家?
白梦眠:小的哪敢。
芳心诈骗犯:我开会了。
白梦眠:小的告退.gif。
芳心诈骗犯:你还没说,考核。
白梦眠:哈哈,你惦记啊?
芳心诈骗犯:我投资的,总要知道回报收益率。
白梦眠:你投资什么啦?
芳心诈骗犯:请老师丶出场地丶舞鞋。
白梦眠:过了,您满意吗?
白梦眠边打字回消息边撇撇嘴角,小声暗骂:“资本家!舞鞋都要算清楚。”
王千雪耳尖,故意说:“梦眠姐,半年没见,你这样子是谈男朋友啦?什么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啊?”
白梦眠正捧着手机,听到这句话立马擡头,却见柯茵和施梁夜因为王千雪的话,也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呵呵,何止谈男朋友,姑奶奶我直接脱单嫁人,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白梦眠牵起唇角,还以笑容:“有机会再说。”
话音落定,施梁夜脸色瞬间凝滞,可下一秒当王千雪看向他时,他又恢覆往常温润如玉的模样。
呵,这个狗男人肯定有问题!
白梦眠的目光扫过施梁夜和王千雪,决定等下就去找徐一娅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