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田怀搀扶着江聿,跟在白梦眠身后上楼。把人送进屋,安置在客厅沙发上后,应田怀功成身退。
离开前还贴心地特意附在江聿耳畔低声道:“兄弟我帮人只能帮到这一步,后面能不能成,看你自己造化啦。”
说完他起身向白梦眠道别后离开屋子。
刚把江聿弄回家,白梦眠就后悔了。客厅里萦绕着一股威士忌的酒味。她皱皱眉头,走到窗边把客厅和厨房的窗子全都打开通风。
再回到客厅时,只见原本靠坐在沙发上的江聿,不知何时已经歪倒仰面躺在沙发上。他似乎很不舒服,双眼紧闭,眉宇紧蹙,一只手捂在胃部。
“让你喝,胃疼了吧!”
白梦眠嘴上鄙夷,行动上却主动走到浴室用热水拧了块毛巾,又回到沙发前,半蹲下来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手。
她隔着衬衣摸了摸他的胃部,手感有些凉。估计是喝酒后又吹了风。
“喝醉了也没法起来喝药啊。算了,先拿个暖宝宝给你贴上。”
白梦眠正要起身,放在江聿胃部的手忽然被他的大手覆盖住。
“松手!”
白梦眠以为他装醉,立马抽出自己的手,并反手在他胃上打了一下。
“嘶……”江聿在睡梦中挨了下打,疼得倒吸凉气。他下意识侧过身,身体微微蜷缩。这么高大一个人,缩在一张三人座的沙发上,显得有些局促。
白梦眠这才发现他不是装醉,刚才忽然握住她的手完全出于身体本能反应。
她打错了!
还偏偏打在他的伤病部位。
白梦眠有点懊悔,伸手想去给他揉一揉,可手刚靠近江聿的腹部,又立马缩回来。
“不行不行,万一他一会儿真的清醒过来,到时说都说不清。”
白梦眠想了想站起身,走进房间翻找暖宝宝。
“我记得整理房间的时候明明把暖宝宝放在这个抽屉里的,怎么要用的时候又找不到东西?”
白梦眠正在翻箱倒柜,忽地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怪异声响。
她转过身去,猛然看见江聿不知何时跟着她走进卧室,直接合衣趴在她床上睡着了。
“喂!江聿你给我起来!”白梦眠急得赶紧拉住他的手臂想把他从床上扯起来,“我刚换的床单,你满身酒气……”
可她低估了自己和江聿的体格差异。
尝试几次后,白梦眠气喘吁吁。她双手叉腰,气得差点擡脚去踹赖在她床上的这个男人。
不知何时,窗外开始飘雨,只一会儿功夫雨点连成线,暴雨如注,浇灌整座城市。
白梦眠刚开着窗通风,眼看雨水扑窗,赶紧跑去客厅和厨房关窗。
此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手机铃声随即响起。
白梦眠正在厨房里关窗,完全没听到卧室里的铃声。可躺在床上的江聿,明显被铃声吵得有些恼,他翻身伸展手臂摸到床头的手机。
“梦眠,我发微信你怎么不回啊?外面雨太大了,我今晚在舞团过夜不回家啦。你晚上睡觉记得反锁好门。”
“嗯。”
手机那头,徐一娅听到白梦眠的手机里居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楞了楞,赶紧问:“唉?你是谁啊?这不是梦眠的手机吗?”
“江聿。”
“我靠……”
徐一娅震惊,却听到对方已经挂断通话。
我靠!幸好她今晚加班没回家,她家白梦眠居然把前夫江聿带回家!这是要覆合的节奏?
徐一娅握着手机,激动地想飞奔去看覆合现场。
……
白梦眠关好窗,洗了双手回到卧室时,却见江聿抱着她手机坐在床沿边。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醒了?醒了就赶紧回去,别待在我家,省得说不清。”
江聿低着头,没回应。
白梦眠迟疑了一下,走近几步,低头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我帮你打电话给应田怀,叫他来接你?”
“不要。”江聿仍旧低着头,声音闷闷地,固执地抱着白梦眠的手机。
“我管你要不要,反正今晚我不可能让你待在我家。”白梦眠没好气地翻了翻眼皮,顺手把江聿抱在怀里的手机抽出来,“手机还我。”
“不要赶我走。”江聿顺势握住她的手,他缓缓擡起头,一双黑眸湿漉漉的,与平日冷峻完全截然相反,脆弱丶澄净丶依恋,让人无法抗拒他的要求。
白梦眠心神一凛,她从没见过江聿这副孩子气的模样。
“你……你别装啊,我告诉你,我可不会心软吃你这套。”
“我胃疼。”江聿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胃部,“很疼。”
他眼角耷拉下去,垂着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男人……简直妖孽。”白梦眠握拳,闭了闭眼。她想甩掉江聿轻握着她的手,可他低头叹息的模样又让她无法不心软。
白梦眠挪开视线,让自己不再盯着他看,否则真要被他难得显露出来的脆弱一面给勾的神魂颠倒。
“我去给你冲胃药,你坐在这里不许动。”
“嗯,我不动。”江聿醉意朦胧地点点头,模样竟十分乖巧。
靠,居然有点可爱。
白梦眠心中一角被触动。她捂着心口,赶紧转身走出卧室。
等白梦眠端着胃药冲剂回到卧室时,瞧见江聿竟真的听话地端坐在床沿边一动不动。
她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喝掉,一滴都不许剩。”
“嗯。”江聿双手接过水杯,捧着它一口一口喝掉,模样认真又专注。喝完后他把水杯倒扣过来给白梦眠检查,“一滴也没剩。”
白梦眠被他酒后大脑短路的模样逗笑:“真该把你现在这副样子拍下来。下次你再敢来招惹我,我就匿名把它上传围脖,一定会很快冲上热搜。”
“不会上热搜,公司有公关部,会第一时间处理舆情。”江聿认真地解释。
“你不是喝醉了吗?”白梦眠上手捏住他的脸颊,还扯了扯,“逻辑这么清楚,是不是装醉?”
“没有,没醉。”
江聿黑眸望着她,居然不反抗任由白梦眠捏自己的脸。
“切。管你是真醉还是装醉,反正一会儿等雨停,我就通知应田怀过来把你接走。你别想赖在我家!”
白梦眠松开捏住江聿的手,拿起床上的抱枕嗅了嗅,气得反手又捏了一把江聿的脸颊。
江聿吃痛闷哼了声,捂着自己被捏红的面颊,擡眸沈默地看着她。
白梦眠差点就被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盯得心生愧疚,可鼻尖萦绕的那股味道立马令她清醒。
“都怪你!床单枕套上全都沾上酒味,一会儿我还怎么睡觉?”
白梦眠嗅觉很敏感,眼下床单和枕套上沾染酒味,她必须立刻换掉这套床品否则她会失眠。
“起来,你去客厅坐,我要换床单。”白梦眠赶他。
“我帮你。”江聿把空杯子搁在床头柜上,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你行不行啊?站都站不稳,还帮我呢!”
“不能说男人不行。”江聿脸颊绯红,眼神直楞楞的,语气却格外坚定。
江聿自然不会做这些,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这些事都有佣人帮他打理。白梦眠只好拿他当人形固定器用,让他捏住床单一角,由她来更换。
一番折腾下来,白梦眠出了一身薄汗。她全身气血通畅,加上刚才又吃过止痛片,眼下不仅痛经消失,甚至还能原地做一组波比跳。
把换下来的床单塞进洗衣机里清洗,白梦眠走到窗边,外头依旧大雨滂沱。她回拨应田怀的手机号码,无人接听。
“被套路了。”她放下手机,无奈地转头看向沙发。
江聿醉的厉害,帮她一起换完床单后便主动回到沙发上躺下休息,这会儿已经睡熟。不知是不是屋内空调太冷,睡梦中江聿双手抱臂,整个人蜷成一团。
白梦眠从卧室取来一条薄毯,轻手轻脚走到沙发前把毯子盖在江聿身上。
橙黄的灯光照映在他的侧脸上,连眼睫毛都闪动着柔和的光泽。
白梦眠不知觉地半蹲在沙发前,凑近仔细去看江聿的脸。
他清醒时总是警惕的丶危险的丶令人捉摸不定的。而眼下的江聿,像是战神脱去战甲褪下青獠面具,只留下他最本真的白净丶澄澈与流淌在骨子里的得体教养。以为他酒后会闹腾,可偏偏是和善有礼,让人很难对这样的他口出恶言。
白梦眠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滑过他的眉眼,又在脸颊上戳了一下。
“喝醉酒还惦记我家地址,不老实。”
江聿原本睡得很安稳,忽地被白梦眠戳了下脸颊,他微蹙眉宇,伸手准确地握住白梦眠在他脸上捣乱的手。
“喂!”白梦眠一惊,下意识微微用力,竟然无法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左手。她擡起另一只手刚想在江聿手背上拍一下好挣脱他的手。
“老婆……别走……”梦中呢喃的轻语,像是一缕丝线飘入耳中萦绕心间。
白梦眠动作一滞,怔楞地看着江聿。
“什么嘛,谁是你老婆。”
白梦眠终究放下那只扬起的手,任由江聿在睡梦中握着她的左手。
“得逞了还卖乖,一定是和应医生提前串通好的,打电话给他没人接听,我看你今晚就是计划好赖在我家。”
白梦眠自言自语着,她打了个哈欠,困意很快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