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江御风深吸一口气,罪魁祸首来了啊。
姜景辰手里端着什么东西走进来,将东西放在餐桌上。
“爸爸,”姜景辰低声唤着,轻轻道歉,“我昨天晚上不是故意的…”
昨晚怎样与姜止说的,今天也是怎么和江御风说。
江御风靠在沙发上,神色慵懒,掀眸瞥向低着头“道歉”的儿子,嗤笑,“我原以为你是故意想把我们两个弄进警察局玩一圈呢。”
“不过想想,这种糗事,你应该不会想让姜疯子出。”
“如果只有我,你应该挺想把我送进去的。”
姜景辰低着头,乌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眸瞳幽深发暗,去看他,声音清和,“爸爸您说什么呢,我再怎样,也不至于如此大逆不道啊。”
江御风更是忍不住笑出来,只要不在姜止面前,他还真是半分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啊。
“你拿了什么东西?”江御风喝了两口水,其他不说,还挺懂礼节的。
不过一个孩子会和自己的父亲这么生分吗?
这个问题浮现在脑海的时候,江御风又是讽刺一笑。
怎么不会?
姜景辰脸上再次挂起浅浅的笑,把东西放在茶几上,打开,“是我自己做的巴斯克,爸爸您未来最爱吃的甜品就是巴斯克了,不知道您现在喜不喜欢。”
他学做的第一件甜品就是巴斯克。
爸爸喜欢,妈妈很喜欢。
江御风却是蹙眉,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对任何食物都不怎么感兴趣。
“你记错了吧?这个,不是你妈喜欢吃的吗?”
父子还真是没什么感情啊。
姜景辰肯定摇头,“我没有记错,”那双与他极为相似的狐狸眼中满是认真,右眼角下的泪痣也是闪烁不已,“这确实是未来的您最喜欢吃的甜品,也是我学会做的第一件甜品。”
他绝对、绝对不可能记错父亲的喜好。
江御风听此,眉头更是紧皱,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和自己做的口味很像很像。
“你的甜品是我教的?”他不由得询问。
姜景辰袖子下的手握成拳,母亲没有过世的时候,他确实和爸爸一起做过甜品。
“不是…”他的声音生硬。
父子两人沉默了良久,一个坐着拿起勺子慢慢地吃着,一个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江御风吃了六分之一不到便放下了勺子,“站着干嘛?坐啊。”
他还真是不适合和孩子相处啊。
姜景辰只道,“我就不坐了,爸爸,您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家了。”
显而易见,他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太久。
“姜景辰,”江御风喝了大半杯水,才压下口中的甜腻,“未来我们三个人的相处这么奇怪吗?”
“你这演技是从小练出来的吗?”
“你一直都说我和她恩爱,如果真的恩爱能养出你这么个影帝吗?”
“还是说在未来,出了什么意外?”
狭长的眸中裹挟着些许寒意,幽深明润。
姜景辰向前走的步伐瞬间顿住,声音干涸,几乎压不住心中翻滚的情绪,“爸爸,您在说什么啊?”
“不过是父子关系不好罢了,这一点,您不是深有体会吗?”
江御风对他故意想要惹怒自己的话语不怎么在意,这些年来,程茜江予赫母子俩做得够多了。
讥讽,“难不成,我未来出轨了?”
“以姜疯子那性子,我要是能出轨,她得弄死我吧?弄不成也能告到我净身出户,又怎么可能还和我恩爱?”
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姜止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她的男人要真是出轨了,她绝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弄死,不弄死也要搞个半残。
不可能装什么表面夫妻,更不用说姜景辰可是姓姜啊。
难不成两人是生下姜景辰后感情断裂了?
姜景辰缓缓转身,狐狸眼猩红,“您想问我什么?”
“问我的姓氏吗?我姓姜,是姜止的姜,这是毋庸置疑的,十七年,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未改过。”
“我不会说谎,您和母亲很恩爱,是…可以忽略我的存在。”
他的声音微颤,面上依旧平淡。
最后的一句话,他释然又委屈。
“您不会出轨,永远都不会。”眸中充斥着笃定与自然。
父亲不爱他是真的,恨他也是真的。
只是在爱妈妈这一点上,姜景辰从来都不质疑。
曾经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长得很像他妈妈甚至性子也像了大半的女人带到父亲面前。
父亲当时看那女人的眸里不是怀念,是恶心!
赤裸裸的恶心与厌烦。
那次的交易自然没成,他只记得那晚父亲回家后抱走了扶光,锁了房间的门。
他在父母的房间外哭着敲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困倦睡了过去。
家里的隔音效果太好了,他完全听不见父亲在里面说了什么。
察觉到他的认真,江御风缓缓起身,来到他身边,“告诉我,未来到底有什么变故。”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犹如千年寒冰,一双如寒潭般阴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异常森冷,让人如坠冰窟。
在未来习惯了父亲杂着恨意的目光的姜景辰又怎会怕?
“您不是根本不相信吗?不是根本就不信妈妈是您未来的妻子吗?”
“又为何要在意这些?”
姜景辰有时候在想,他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身体每况愈下,去了多少家医院都没有查出问题,所有的医院给的结果都是身体健康!
狗屁的健康!
如果真的健康,他的妈妈,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会死在自己五岁生日的后几天?!
江御风一步步靠近他,猛地抬手扣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压在墙上,“别挑战我的耐心。”
姜景辰任由他掐着,嗓音沙哑,“您又想杀了我吗?”
他是在笑的,纯粹的眼眸深不见底,唇角的弧度愈发大。
好似在看一场戏,一个小丑,一场滑稽可笑的戏。
窒息的感觉,他曾体验过一次。
很小…很小的时候了。
另一位对象也是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