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垂眸,看着抓着她的那只手,心底泛起微澜。
一一,是她的小名。
这名字寄托着父母对他们爱情的美好愿景,只可惜,并未能达成。
父亲公司破产后,母亲马不停蹄的找好了下一家改嫁,所以这名字也成了讽刺。
沈京宴,并不知道这小名之下的含义。
许意垂眼看着病床上沉睡的人,轻轻的把他的手从她的腕上拿了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
这一瞬,她忽然释然了。
从前,她一直觉得那段感情里,是沈京宴对不起她。
可现在想想,当初她跟他在一起,也并不纯粹。
就算是没有柳思沅,没有他母亲的插手,她和他顺利的结婚,这段感情恐怕也不能善终。
她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会犹豫,会转身离开。
许意照顾了沈京宴一晚上。
周鹤找了许意一晚上。
从云深科技出来,他开着车直奔华宇能源。
彼时,林雅和张大哲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周鹤风风火火的就跑了冲了进来,揪起张大哲的领子就问,
“许意在哪?”
张大哲被他这气势给吓得愣了一下,
“不不知道啊,许总监今天没来。”
虽说许意现在在华宇,但以她的职级,并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打卡上班。
“那昨天呢?”
周鹤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大哲点了点头,
“昨天在。”
周鹤深吸一口气,压下汹涌的情绪,放开了张大哲。
她今天不在公司,也不在家。
她去哪儿了?
有个男人和她在一起。
那人是谁?
她为什么要瞒着他,是不是
心腔的疼痛弥散四肢,他的指尖都是冷的,周鹤怒意充斥心腔,这一瞬,他甚至想杀人。
张大哲看着周鹤的背影,揪着自己的领子一阵后怕,他转头看向林雅,
“怎么回事,这周大公子怎么找人找这儿来了?”
许总监不在,沈总也不在。
沈总这么速度的吗?
林雅瞥了张大哲一眼,
“脑子里想什么废料呢?”
“沈总摔骨折了,许总监估计是在医院照顾他呢。”
张大哲脸上的神情比刚才还震惊,
“你怎么知道?!”
许意跟她也不熟吧!
“猜的啊。”
林雅啧了一声,开口说,
“沈总是个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工作,更何况跟云深科技合作的这个项目事关公司下半年的主要发展方向,他不可能旷工。”
“所以,他今天没来,一定有事儿。”
“我问了李川,得到消息,沈总骨折进医院了。”
张大哲不解,
“那也不能说许总监和沈总在一起啊?许总监在照顾他这个结论你是从哪儿得出的啊?”
“问的姚窈啊。”
林雅嘿嘿一笑,
“姚窈说,许总监也是个工作狂,她今天不在公司,你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所以,这一切显而易见啊。
张大哲听着翻了个白眼,
“那也不能证明许总监在医院照顾沈总。”
仅凭着这两点,就把两个人绑定在一起,这根造谣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知道这两点不能证明了。”
林雅拿出手机,在张大哲面前晃了晃,
“所以我问了一下我在中心医院工作的朋友,许总监果然在中心医院,看,照片为证!”
张大哲凑近,照片里,许意和沈京宴一前一后的走在医院的廊道里,许意手里拿着检查单,而他们的沈总手臂上打着石膏,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许意的后边。
他深吸一口气,
“沈总伤的这么严重的吗?”
“死不了。”
林雅嘁了一声,
“说不定都是故意使苦肉计的赖上的。”
许总监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想要挖墙脚,哪儿是那么容易的?
张大哲对于沈京宴的骨折没有评判,他只是看着林雅,觉得她很神奇,
“海城的医院这么多,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在中心医院?”
林雅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张大哲,
“这不废话吗?当时咱们聚餐的地儿,离中心医院最近。”
这两个人有交集,也只能是聚餐的时候,要不然沈总往哪儿赖人去?
张大哲默默地给林雅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不当刑警屈才了。”
他说着,反应过来,
“那刚才你怎么不说?”
他差点被周大公子给吓死,他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说出来干嘛?让周大公子去医院打小三啊?就咱沈总现在残了一只手的样子,铁定不够周大公子打的。”
林雅叹了口气,
“老大,你是跟沈总有什么仇怨吗?盼着他出事儿啊?”
张大哲闭上眼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当小三,真不好。”
他在华宇干了快十年了,从来没想过自家英明神武的沈总,会当小三!
沈京宴醒的时候,许意还没醒。
他浑身难受,喉咙烧的发疼。
他动了动手指头,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许意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看到沈京宴靠在床头抓水杯,她当即起身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
沈京宴的面色有点不太自然,音色沙哑,
“谢谢,昨天麻烦了。”
“不麻烦。”
比起昨天,今天的许意十分有耐心,连带着眉眼也温和了下来,
“是我的错,不该带你出去乱吃东西。”
沈京宴有点心虚的喝了一口水,
“不怪你。”
许意这会儿终于有功夫拿起床头上充满电的手机,给开了机。
昨天晚上没来得及看,今天一看,有几百个未接来电,都是周鹤打来的。
徐然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周鹤在找你,找到公司来了。”
许意捏了捏眉头,就当着沈京宴的面,给周鹤回了一个电话。
客厅里,周鹤枯坐一夜,往日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布满红血丝,脸上多了许多胡茬,十分憔悴。
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但他却没有勇气接起电话。
这些年,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喜欢上一个人,喜欢上许意之后,他是真的想跟她过一辈子的。
他没想过许意会背叛他。
若是以他的脾性,交付真心之人欺瞒背叛,他要他的命。
可昨天晚上,他设想了一百种他和许意的可能。
他不能没有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