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师妹好奇地问，“师姐要去买什么？”
嬴昭短促地笑了下，“一点香料。”
“师姐会调香吗？”这次开口的人是拂黎，少年的眼神不加掩饰地，直勾勾地盯着她，“我之前都没听说过……”
“调着玩的，”嬴昭将这件事含糊过去，只是想起什么，又愉悦地半弯起唇角，“只是有几种香确实还挺有意思的，等以后出去了……我单独调给你玩啊。”
拂黎以为她口中的出去是指回蓬莱宗，没有怀疑，欢欢喜喜地应下了。
只剩下被撇下的程雪令吃干醋，嚷嚷着她也要。
打探到卖香料的店铺在哪里，嬴昭将程雪令和拂黎都留在门口等到，一个人进了店面。
看守店铺的是个做事爽朗的大娘，听嬴昭熟门熟路地报出香料名称后立刻去找，将油纸包交给少女时，还不忘关切地问了声，“小道友要调什么香，这几种材料还挺偏门的。”
嬴昭噙着礼貌疏离的笑，“从古书上看到的香丸方子，想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大娘没怀疑，钱货两讫后目送那一身清冷的少女走出了店铺。
嬴昭将油纸包都收入储物戒中，完成此次出门的采购任务后，她低头用通灵镜给曲吟歌传讯，表示她这边的香料都配置齐全，曲吟歌回复得很快，说她那边的东西也采买得差不多了，只是出了点小意外，可能要晚点回去，让嬴昭带着人先回谢家等她。
嬴昭答应后抬头，左右看* 了眼，却没在原先的位置看到程雪令和拂黎。
她抿了下唇，刚想用通灵镜给程雪令传讯，问问人去哪里了，却忽然听见姑娘家兴冲冲的呼唤，“师姐……”
她抬眸看去。
街头叫卖声喧嚷，人间烟火气亦作热闹一笔衬托，而明快跳脱如同云雀的小姑娘戴着一张面具，面具样式是毛绒绒的兔子，模样可爱，她小跑到嬴昭面前，睫毛绒绒翘着，虽然面具看得出做工粗糙，不够精致，但是程雪令的语气却满是欢欣，“师姐，我亲手挑的面具，好看吗？”
“好看，”嬴昭很配合，揉了揉她的黑发，问，“薛迟安呢，他不是和你待在一块吗？”
程雪令呶嘴，示意嬴昭往那边看，“薛迟安在那里尝试自己画面具呢，可惜总是失败。”
她语调流露出些许幸灾乐祸来，“看来四师兄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啊。”
嬴昭慢悠悠瞥了一眼这只落井下石的黑芝麻馅小师妹，轻喝，“走吧，过去看看。”
嬴昭走过去的时候，拂黎正专心致志地用毛笔在空白面具上涂画。
摊位上摆放的面具有很多种款式，兔子狐狸狼，甚至还有凶狠的夜叉和吊死鬼，总之满足各种需要，还有供给给一部分想要自己制造的空白面具。
只是他或许真的没什么丹青天赋，毛笔是很纤细的款式，笔尖上蘸的墨水被灵气仔细地包裹着，即便已经很饱满了却依旧没有掉下来，维持着欲坠不坠的模样。
“画歪了……”纤细的手指点在面具上，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嬴昭不忍直视。
拂黎手一抖，毛笔尖重重化开，本就扭曲的线条顿时洇开一片墨渍，全都毁了。
“师姐……”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全都被嬴昭看在眼里，拂黎的耳垂顿时红了。
小鲛人似乎很容易耳红，就是不知道耳垂那块红起来的时候，温度是不是也跟着升高了，不再是凉凉的触感了吗？
嬴昭略有些坏心眼地想。
她视线一晃，落在桌面一旁摆放的，三四个废弃的空白面具上，尾音微扬，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些都是你画出来的吗？”
摊主在一旁乐呵呵地插嘴，“这位公子在这里画挺久了，只是全都失败了。”
嬴昭忍俊不禁。
程雪令更是十分诚恳地给他补刀，“薛迟安，要不然你就别糟蹋面具了吧，你看你一个都没画成功。”
“闭嘴。”拂黎面无表情，脸颊却烧起一片桃花色。
嬴昭失笑。
她从摊位上取出没有用过的新笔，偏头问，“这些都是可以随便用的吗？”
“对，”拂黎贡献了他这一上午大半的业绩，因此摊主十分好说话，“姑娘随便用就行。”
毛笔蘸了蘸砚台里的鲜艳朱砂，嬴昭的左手掐住少年的脸，迫使他抬起脸来，露出干净昳丽的面容，少年温顺抬头，唇瓣微动，“师姐……”
“先别动。”她指腹擦过少年的肌肤，长期练剑的手指生了一层粗糙的茧子，摸上去并不光滑细腻，然而拂黎的睫毛却控制不住地抖，尾音泄出几分甜腻的腔调，“唔嗯……好的。”
他定定地望着师姐近在咫尺的幽艳面容，一动不动，掩藏在宽袖之下的手指却微蜷。
朱砂是凉的，毛笔落在额头上是湿湿凉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