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一直到半夜都没能退热, 文玉林在一旁先是开了一帖药, 将药房递给奴仆, 命令奴仆快马加鞭前去抓药,但可惜即便是姜明月喝下了药, 却仍然是高烧不退。
文玉林只能辅以针灸,随后又吩咐侍女端来一盆清水替姑娘擦身降温, 又用热毛巾敷额头散热, 如此一直反反复复折腾到了天亮, 姜明月这才总算是退烧了。
宋怀川也一直在旁边守着。
他右手手腕处的伤口也一直都没有处理,隐隐还有红血丝。
那一圈牙印也很是明显。
一直等到姜明月彻底退烧之后,宋严才在一旁出声提醒道:“世子,陛下已经宣旨让您过几日就上朝了, 手腕处的伤痕是不是要处理一下, 免得那些朝中的大臣借此发挥?”
闻言, 宋怀川并没有立刻开口回复, 而是垂眸看向了手腕内侧的牙齿印,眼底流露出些若有似无的意味深长, 紧接着他寒霜一般的眼底就尽数被淡漠和狠厉所取代了,“无妨,他们要借题发挥便让他们如此。”
说话间的功夫, 躺在床榻上的姜明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宋怀川见此便摆了摆手让宋严退下了, 宋严有些欲言又止,可见世子此时满眼都是姜姑娘,也只能作罢。
守丧期间,若是世子沉溺女色的事情传了出去,岂不是正好给了陛下借题发挥的借口?
姜明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不久后,她便睁开了眼眸,不知为何,这一觉似乎是格外昏昏沉沉。
她睁眼,视线从模糊一点点变得清晰,看见了坐在床榻边的宋怀川,瞬间她就想起了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漆黑的眼眸中尽是警惕地看向了宋怀川。
随后姜明月便用右手撑在床榻上坐了起来,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眼,而宋怀川就这般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榻边,任由她打量,姿态游刃有余。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无论他做了怎样十恶不赦的事情,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纤尘不染的谪仙模样。
旁人在他这里都无端落了下乘。
而在这场毫无悬念的争斗之中,她永远都是输家。
心中思索良久、纠结良久,姜明月这才再度抬眸看向了宋怀川,张口正欲说话,一开口这才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这时候一旁的侍女很有眼色地倒了一盏茶递了过来。
她正欲伸手接过那盏茶的时候,却见宋怀川先她一步伸手接过了那盏茶。
见此,姜明月的眉眼间浮现了一道纠结,犹豫片刻之后,她才伸手从他手中接过茶盏,仰头一饮而尽盏中清茶,这才觉得嗓子没有那么干涩了。
一旁的侍女忙不迭伸手接过了茶盏。
良久,虽然姜明月已经猜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可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出口,“宋怀川,冬葵还活着吗?”
“死了。”
宋怀川薄唇微掀,语气轻飘飘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即便是人命关天这样的事情,在他口中也是无足轻重。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冬葵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性命轻贱如草芥,她曾经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一等侍女又如何,旧主都已经故去了,难不成还以为旧主能继续庇佑她吗?
况且,一等侍女又如何,归根结底不还是奴仆,死了就死了,性命无关轻重。
这个认知让姜明月一颗心狠狠地悬在了半空。
她唇瓣微启,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冬葵犯了什么事,有没有犯事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已经死了。
姜明月不知道自己的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可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继续在牢房中待着了,只有出去了,她才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想到此,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顿时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美人垂泪自然是楚楚可怜,她抬眸实现待着些迟疑地从他身上的掠过,紧接着纤长的睫毛再次如同蝴蝶翅膀一般不停颤动。
半响之后,姜明月才嗓音低低问道:“那我呢,我也会死吗?”
即便她是眉眼低垂,也能察觉到宋怀川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面容之上,她早就破罐子破摔了。
勾|引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你情我愿,看破不说破。
只要一个男人愿意回头,总会有千万种法子回头。
真情亦或者假意,都不重要。
重要的事,他愿意相信。
其实答案姜明月心知肚明,此时就是在等着宋怀川主动开口给一个确切的答复。
她会死吗,她当然不会死,如果他真的想要杀她的话,昨夜她发热的时候,他就不会派大夫前来诊治了,更不会在夜半的时候亲自前来,并且在牢房中守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