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之中似乎也藏着万千星辰。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有些闷闷不乐, 时时刻刻都是提心吊胆,如今让她一直担心着的事情总是解决了。
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太子, 陛下会如何处置宋怀川?”
她并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犹豫片刻之后才开口问道。
“姜姑娘, 父皇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也很是惊讶, 不过顾及到宋怀川的世子身份, 父皇也只能小惩大诫,让宋怀川赴塞外当了校尉,不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闻言,姜明月垂眸纤长的睫毛掩下了心底的思索, 她并不清除校尉到底是什么官职, 但有一点她听的很是真切, 那就是宋怀川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了。
塞外是那样偏远的地方, 即便是舟车劳顿,怕是也需要一个多月的功夫。
他这一去就不知道是多少载了, 定然是不能轻易回来了。
姜明月从前只以为喜极而泣这样的词语是夸张,可是此时迎风而立,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就发觉自己面上早就是一片冰凉了。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面容, 只见入手一片湿润,指尖那点莹润的泪光如同星子一般闪烁。
原来她早就是泪流满面了。
此时她才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原来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
姜明月对奚玉辞满心都是感激,她又哭又笑地看向了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言语的力量是如此微不足道,于是她便下意识跪了下来,朝着他磕头道:“太子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
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奚玉辞便弯腰将她扶了起来,语气柔和却坚定道:“姜姑娘,你最应该感激的人是你自己,如果不是你敲响了登闻鼓,本宫也不会注意到这件事情的。”
“姜姑娘,等你想到想去的地方之后,可以告诉孤,孤会命人给你准备好户籍和路引,还有一些盘缠。”
话音刚落,姜明月便抬眸定定地看向了奚玉辞,她的眼眸中泪光闪闪,可偏偏语气又是那样坚定,“顾关外,太子殿下,我想要去关外,你见过漫天飞雪的样子吗?”
“听闻关外冬日的漠漠冬雪无尽,我想,那样子一定很美。”
花园中的菊花开得正好,姜明月一直等回到偏殿的时候,一颗心都像是轻飘飘踩在云层上一般,她一路又哭又笑走了回去,宫人们想要跟上来伺候也都被她拒绝了。
此时此刻,重重艰难险阻过后,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自由。
她坐在桌子旁边,无声哭了很久,泪水冲刷而下,她的面容在泪痕模糊之中却越发坚定了。
良久之后,她终于平静了下来,伸手倒了一盏清茶,清茶早就变凉了,可她也不在意,凉茶灌入肺腑,她清醒了许多,只是想到了方才她心甘情愿下跪的举动,她也有那么一刻的怅然若失。
世事纷繁,又有谁能做到初心不改?
自从穿到这个朝代之后,她一直都不能接受对别人下跪,也不能接受旁人的跪拜,可现在下跪磕头却像是成为了她的本能。
甚至成为了她表达感激的一种方式。
她一直以为自己坐到了初心不改,可现在看来,哪有什么初心不改,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为这个朝代所同化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融入这个朝代。
想到这里,姜明月心底不由得浮现了些许苦涩和不安,不过现在最苦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她对未来总是要怀有一些希望的。
她仍然沉浸在重获自由的欢喜中,却不知此时朝堂上下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奚仲柏从来都不是什么明君,他坐上这个帝位也不是因为他多么有才能,不过是他走运一些,比他那些短命的兄长活得时间要长一些罢了。
一个就连结发妻子都能狠心杀害的人,能多有良心?
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也比寻常地方要富庶安定一些,可是这里的世家也要多一些,欺压百姓的事情数不胜数,强抢民女的事情更不是什么寻常事情。
不过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百姓们都畏惧权贵,不敢去状告罢了。
古往今来,民告官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是侥幸遇到了什么青天大老爷,在公堂之上能得到些许好处,可是出了公堂呢?
到最后不还是要受这些权贵的欺凌。
是以大多数人根本不敢民告官。
即便是有登闻鼓也没什么用,敲了登闻鼓就要挨三十大板,三十大板之后非死即残,即便是得到了迟来的公道又有何用?
况且即便是敲响登闻鼓,侥幸活了下来,贵人所付出的不够是些许钱财,顶多不过是在祠堂关几日的紧闭。
从前百姓们选择忍气吞声,不够是觉得敲响了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