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用手用力扣住了一旁的马车边框。
因为用力, 她的指尖有些微微发痛。
像是有些许细微的木刺刺了进去, 并不致命,但却会让人一直隐隐作痛。
她双手用力扣住了马车边框, 太过仓促了,甚至来不及看一看那仓惶丧命的周侍卫, 紧接着失去掌控的马车就忽然直直地撞向了一旁的参天大树。
乱雨纷纷, 如同豆大冰雹的雨珠就这般直直地砸在了脸上, 些许雨珠溅进了眼眸之中,姜明月有些睁不开眼眸了。
雨珠砸在面容上也是说不出的疼。
就在此时,姜明月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看见了马匹直直地撞向了一旁的大树,她漆黑的眼眸因为害怕而微微收缩, 浑身的力气都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走了。
她只能浑身僵硬地愣住, 而后等待着那如同大厦将倾一般的轰然一声。
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只是等着命运最后的决判。
电光火石之间,枣红色的马匹直直地撞向了一棵树干, 顿时伴随着轰的一声,眼前似乎有那么一刻的失明,随即马车四分五裂的碎裂开来。
身上有那么一刻的剧烈疼痛。
等到姜明月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就发现自己已经趴在地上了,马车在轰然一声中破裂开来, 车轮也骨碌碌地滚向了远方。
豆大的雨珠纷纷落在了面容之上,就连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她神色略带茫然地趴在了废墟之中,面容上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有的只是惊魂未定。
她知道,这辆四分五裂的马车只是一个开始。
姜明月失力就连身上的那些木头都没法抬走,只是动作略带艰难地用胳膊撑地上,一点点朝着外面爬去。
终于,她费力地爬了出来,银簪早在摇晃之中不见了踪影,她鸦青色的发丝披散而下,被雨水打湿以后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像是一条蜿蜒的水蛇一般。
她的黛青色衣裙早就被雨水打湿了,或许是因为冷,又或许因为什么旁的缘故,她的身子一直都在不停颤抖。
视线模糊不清,她筋疲力尽地趴在地上,依稀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一道撑伞缓缓走向她的身影。
即便是看不清,可是那一刻姜明月还是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宋怀川,除了宋怀川还能是谁。
千算万算,功亏一篑,到最后她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中。
从前那些假意虚伪的情爱都有如脂粉一般,在瓢泼大雨之中被冲刷的干干净净,留下来只有两颗赤|裸|裸在凄风苦雨中坦然相对的真心。
即便是在风雨之中,他穿着一袭白衣闲庭信步一般走来,纤尘不染,漫天风雨都仿佛被隔绝在了那一柄油纸伞之外。
随着他越走越近,身形也在她的眼眸中逐渐清晰。
几日不见,他的模样仍旧风姿俊雅如昨,白衣无尘,容貌俊朗,不似是人间人,倒像是九天谪仙。
可偏偏就是这样皮相俊秀的一个人,却是黑心黑肺,心狠手辣如斯。
很快,宋怀川就撑着一把月牙黄的油纸伞定定地走到了姜明月的身前,他神色平静,眼底甚至还有些许菩萨的悲悯之色。
修长如玉的右手握着伞柄,眉眼低垂之间有些许慈悲意味。
若是从前,姜明月说不定也会被他这幅谪仙模样所迷惑,可是她现在不会了,她已经看穿他神仙皮相之下的包藏祸心,对他更是厌恶至极。
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终于,他定定地站了她的面前。
那把油纸伞也如约而至替她遮挡住了些许风雨。
面容上冰凉的雨珠逐渐退去,姜明月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于是本能地她便抬头看了一眼。
可惜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即便是姜明月尽量抬起了头,却又无法看见宋怀川的神情。
入眼只有他如流云一般明镜无暇的衣袂之上,似乎连今日的风雨都格外偏向他。
斜风细雨密密麻麻,即便是撑着油纸伞,半边身子淋湿也是常有的事情,可他在雨中行了这么久,却是连衣袂都不曾打湿。
还真是得天独厚。
一如他就算心狠手辣杀死了这么多人,可这双手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
那把油纸伞遮掩而下之后,风雨不在侵染她的面容,她也确实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这把伞似乎是真的能为她遮风挡雨。
忽然一滴冰冷的雨珠从月牙黄的油纸伞边缘落了下来,随后那滴冰凉的雨珠被风吹着落在了她的面容之上。
如雪花般的冰冷让人瞬间清醒,姜明月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回过神来,侧首看向了倒在土路之上的侍卫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