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博衍微侧了侧头,就那么瞪着双黑幽幽的桃花眼瞅着她,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竟觉得他的表情竟有几分哀怨!
好吧,孟心言自觉没有赖账的可能性。
“霍先生,那天,谢谢您。”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哦,小律师,你打算怎么谢我?”霍博衍一秒变脸,好整以暇的问。
如果不是那些人对着我好朋友耍流氓,我又怎么会上去给他的脑袋开瓢呢?
孟心言腹诽道。
做人不能恩将仇报,说到底,霍博衍当时确实为她解了围,没有为难她。
“霍先生。。。”除了说谢谢,孟心言自知没什么可向霍博衍这种贵公子表达谢意的,若是常人,大可请客吃饭之类的。
霍博衍么?他应该是看不上的。
“小律师,觊觎我的人不少,你排不上号,这么费心机,反而容易引起我的反感,得不偿失啊。”他揶揄地瞧着孟心言。
“刚才你还说对我没兴趣,难道你不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故意接蒋梦媛的案子?不然顶风作案,我该夸你有勇无谋还是该赞你色胆包天呢?”
孟心言有些反胃,这个男人这是受了什么荼毒?才能自信到如此恶心的地步?
虽然,心底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皮相绝佳,身价不低,可你毕竟不是人民币,还能人见人爱啊?
孟心言调整呼吸,半晌略有些迟疑僵硬的从手包里掏出个录音笔,摁了回放,然后调整音量,伸到霍博衍的耳边。
“先不说你没那个本事帮蒋梦媛拿到那笔钱,你确定--有命花那笔钱吗?”
霍博衍自己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清晰自然。
孟心言知道面前的男人她根本得罪不起,但是,没办法,她得保护自己,
她平复呼吸,尽量语气平缓,道:“霍先生,我的录音笔会实时上传音频到我的邮箱,如果我当真遇到什么危险,这件事就和你脱不开关系。你我都清楚,你刚才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霍博衍低头看看凑到自己面前的录音笔,再瞅瞅她握在手中的小包,有些无语。
他怀疑如果他继续怼她,下一秒她还能从包里取出更加让他意外的武器来,他慢悠悠的冷哼,
”来参加晚宴,小孟律师随身带着录音笔?”
你管我呢!
这时正好有人走过来和霍博衍聊天,孟心言非常礼貌的向后侧了侧身,给来人让出位置。
霍博衍和来人寒暄了几句后,回头看了孟心言一眼,然后优雅的转身离开了。
孟心言短暂的虎口脱险,如骄傲的凤凰一般拎起裙摆气咻咻的去人群里逮夏阳去了,
她孟心言是傻瓜,自己消息闭塞也就罢了,他夏阳八面玲珑,又作为行业领军人,怎么会不知道霍家对蒋梦媛下了封锁令!
在她身后,霍博衍回头,驻足,看了许久,直到又有人过来与他攀谈,他才默默地收回视线。
花孔雀夏阳这时也寒喧累了,端着杯酒过来,瞅着孟心言神色不太对,问她怎么了。
孟心言阴阳怪气地说:“我能怎么?学长,拜你和乔学长所赐,我的小命要不保了。初一十五记得多给我烧些纸钱!”
说罢,冷哼一声,尖尖的高跟鞋狠狠地踩上他的脚面,在他惊愕的表情中,扬长而去。
出了宴会厅,孟心言打了车直奔律所。
这会儿孟心言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项高额代理费的合同会被同律所的乔承宇让给自己了。
妈的,王八蛋!
也许自从认识乔承宇开始,自己就一直智商不太在线。
孟心言冲进律所,乔承宇果然还在,他在他办公桌前抬起那张充满歉疚的脸。
乔承宇和夏阳都是她大学的法律系的学长,当年他们率先考进了光华律师事务所,而孟心言出于对他们俩人的崇拜,也紧随其后考进了律所。
夏阳性格开朗外向,而乔承宇斯文内敛,不太与人交心,
两个青年才俊最大的共同点:都是单身。
夏阳是流连花丛定不下心,而乔承宇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一心只惦记着心中的白月光。
他的爱而不得就是如今孟心言的当事人:大学辅导员蒋梦媛。
只不过,孟心言入校那年,蒋梦媛嫁给了校领导的侄子---南宸市有权有势的霍家二公子霍言景---霍博衍的亲弟弟。
如今白月光要离婚了,孟心言只当他乔承宇是为了避嫌而把案子交给了自己,现在想来,细思极恐。
孟心言质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霍家对整个律师行打过招呼,是不是早知道蒋梦媛已然在南宸市请不到律师了。
其实答案早就清楚,只是想听他亲口承认,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乔承宇踌躇半晌,终于用那孟心言一向以为动听悦耳的声音回答了两个字:“是的。”
他的声音未落,孟心言就一巴掌打在了他英俊的脸庞上。
清脆响亮,坚定有力!
这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他鼻间那昂贵的眼镜都落了地,
啪的一声响,裂成了几片。
乔承宇没有动,保持着挨打的姿势,他的侧脸迅速地肿了起来,
他是在代理合同签订后才接到业内人暗示的电话的,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就差这几分钟,天差地别。
更让他惭愧的是,他竟然因为这几分钟的时差而暗自庆幸。
总得有人在这个关键时候帮帮蒋梦媛,他实在没办法看到蒋梦媛孤立无援。
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不例外。
乔承宇的沉默,让孟心言出离愤怒了。
他珍惜蒋梦媛,她理解,心底的白月光嘛!
可是珍惜到要拿她孟心言的前途和未来做陪葬,这就太欺负人了。
孟心言将录音笔里的音频放给乔承宇听,
乔承宇顿时惊愕,霍家出手如此之快,竟直接找上了代理律师,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看来蒋梦媛没有对自己完全交底,她和霍家显然已闹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他大包大揽、自信满满地保证说这件事由他来负责处理,让孟心言不用管了,
可是孟心言用手指着他,让他闭嘴,他的话她已经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乔承宇在孟心言这里,全无信任可言了。
一种细致的,沉闷的、酸涩的钝痛清晰而缓慢的涌满了胸腔。
她无话可说了,转身,向外走去,她要冷静的想一想自己该怎么办。
乔承宇在身后叫住她,“心言,我会联系蒋老师,双方协商解除代理合同,你放心。”
孟心言站住脚,没回头,她问乔承宇:“学长,今天出门你带脑子了吗?"
愚蠢、幼稚、可笑!解除合同,哪能这么简单?
如果整个南宸市如霍博衍所说,除了她,没有人肯为蒋梦媛作代理律师的话,那么,蒋梦媛绝不可能放过她!
唯一救命的稻草,换作是孟心言,也不可能放手。
乔承宇赌蒋梦媛还有一些尚未泯灭的良心,所以他觉得有把握劝退蒋梦媛。
但孟心言清楚,良心是个好东西,可惜蒋梦媛未必有。
果然,第二天,在律所会议室里,蒋梦媛断然拒绝协商沟通。
她甚至扬言如果孟心言不尽心尽力的为自己争取权利,那么,她就会以其不作为为由,将孟心言告上律师协会,让她被摘牌,从此不能执业。
这是要断了孟心言的生路!
乔承宇震惊了,仿佛直到此刻才看清楚蒋梦媛甜美外表下隐藏着的狠毒的心肠: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