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乔承宇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接过蒋梦媛手里酒杯道:“蒋老师,心言身体刚好点,您这样,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坐下吧。”
蒋梦媛面沉如水与乔承宇冷凝对视,乔承宇同样沉默的阴沉着脸看着她。气氛冷了下来。
吃瓜群众们屏息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相识这么多年,乔承宇未必真正了解他一直仰望的白月光蒋梦媛,
但同窗共事多年,他是了解孟心言的。孟心言发起飚来,那可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她那张利嘴,无理还争三分,得理不可能饶人。
蒋梦媛接收到了乔承宇眼神里的警告,悻悻的坐下来。
孟心言也咬牙,但只能偃旗息鼓。吃瓜群众的胃口被吊得老高,就这么悬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一个个茫然四顾不明所以。
孟心言一口怒气没发泄出来,转而对夏阳低语道:“学长是不是眼瞎?”他到底迷恋蒋梦媛什么?
夏阳点点头,“没错,他是瞎。”
大家基本都是从事法律专业的,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些特殊案例上,杏草的案子不可避免的被提及,有很多人对此案持不同意见的,现在索性拿到了饭桌上讨论。
孟心言没有把案子打成强奸案,注重的是事后对杏草赔偿,案子终审结果出来后,引起了律师业内的很大的争议。
蒋梦媛甚至最后把问题上升到了孟心言一心求财、忘记了初心的高度。认为这个案子会助长恶势力更加猖獗,这是个很错误的导向。
对于孟心言来说,杏草得到了最好的保护和帮助。她最终的目的达到了。
在案件依然成为大家讨论重点的时候,她站起来去接了个当事人的电话,大家更加肆意的讨论并加某些人的恶意诋毁。
打完电话返回餐厅,对于杏草案件以及孟心言是否违背了律师初心的话题已到了末尾,一位姓顾的学姐不太认同蒋梦媛对孟心言的全盘否定。
顾学姐说:“说起初心,我们当然都禀持着依据法律为当事人主持公道,可是说心言忘记初心、畏惧强权,我认为正好相反,我们这些人里面,如果说还有谁依然保持纯粹,那就是心言了。
她每年接手的案子,有一多半都是公益代理,我想问问各位,咱们成为正式执业律师后还有几个人做这种出力不挣顾不落好的事情?我们一个个都钻到顾眼里去了,有什么立场说心言呢。
杏草的老师求助无门的时候,我们人人都不想接,没有顾可挣还费精力。
只有心言爽快的接了,不仅如此,前前后后为了这个案子跑了多少趟,这个事实现在怎么都不提?
说她畏惧了强权,这个我也不能苟同,大家都知道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把这个案子打成强奸案得有多难。天方夜谭嘛。而且,咱立足于现实,杏草家穷的丁当响,而男方是什么情况?那是村里一霸,不仅有顾,还和乡里有关系。
打成强奸别说希望渺茫,那要消耗多少时间?我们等的起,可是杏草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杏草也耗不起。她才十五岁,大好的年华啊。
就算出了奇迹,判了强奸,男方也不满十八岁,也是未成年,能判几年啊,几年后出来,能不报复?他蹲监狱的这几年,他家里的能放过杏草?他家里会联合整个村里都欺负杏草和她年迈的外婆,你们让小姑娘还怎么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活?
现在这个结果,男方也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并给予了杏草经济补偿,杏草就有希望重新开始,远离了那个村子,她就能重新生活。你们说换是咱们大家,能做到比这样更好吗?
心言为女孩考虑的将来,是现实。她比我们这些夸夸其谈的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
我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你们为什么不明白,是怎么大言不惭的给人家扣上忘记初心这个帽子的。”
顾学姐很是气愤,说完这番话,拍桌子就率先离席了。
孟心言站在门外听完学姐这番话,五味杂陈,心里热辣滚烫。
她没有直接回到餐厅,拐弯去了洗手间。
能有一个人理解她的苦心,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当然,即使无人理解也没什么了不起。
洗手的时候蒋梦媛也进来了,从镜子与孟心言对视一眼后,有些忿然的错身而过进了洗手间。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备注:《神经大款》,是已经去国外出公差好几天的某位姓霍的兼职司机。
霍博衍怏怏不乐的声音传来:“孟律师,好久不见啊。在忙吗?”
“忙啊。”
“忙什么?”
“忙着参加我学长的订婚宴,”毫无营养的对话,“霍先生这是回国了吗?”孟心言问。
“我已经回国两天了,孟律师。”霍博衍阴恻恻的回答,“我要是不联系你,你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对吧。我想请问你,现在我的手机号码在你的来电显示里是不是陌生号码且没有备注?不要撒谎如实回答!”
“嘿嘿,怎么会?”她讪讪的笑。
不用想,霍博衍腹诽:就算不是什么陌生号码,也不会是正常备注。
“您有什么事?”孟心言实在是受不了尬聊,想挂断电话,
霍博衍冰冷的质问声音再度响起:“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你都欠我多少顿饭了?孟律师,有没有点自觉性?非得我天天催你?”
债务人孟心言嚣张的气焰瞬间即逝,低声下气的商量:“明天行吗?后天?看您时间。”
霍博衍非常不满,“孟心言!我现在就很饿!你看着办。”说完气哼哼的挂了电话。
孟心言看看手机,认命的给霍博衍发信息:那就今晚,我去找您?
霍博衍立刻回来信息,就三个字:发定位!!!!!!!!!后面跟着一串惊叹号都不足以表示他愤怒的心情!
孟心言一面将位置共享发给霍博衍,一面小声嘟囔:真是幼稚,男人至死是少年!
孟心言转身出了洗手间,洗手间内间里,蒋梦媛的脸隐在黑暗里,阴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