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孟韵也不心疼。
稍微入了眼、值钱一些的东西,大都在她房中。青幺收拾起来格外利索,而且已经放在包袱内了。
这里的东西,焦文俊可以慢慢砸个够。
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桌椅踢翻的声音,孟韵下意识皱眉,在看到焦文俊怒气冲冲出来的瞬间,面色恢复如常。
焦文俊直接朝着孟韵过来,抡圆了胳膊,作势便要扇孟韵一个耳光。
“焦郎君!莫要冲动哇!”
里正赶忙上前一步,挡在孟韵身前,使劲儿按焦文俊一直上抬的胳膊,劝道:“有什么好好说!再要冲动打人,打人起什么作用呢?反而伤了……伤了夫妻之间的和气。”
焦文俊冷冷地“哼”声,讥讽道:“有这样的妻子,还谈什么夫妻情分!”
说罢,焦文俊* 见实在挣脱不开,只得恨恨甩开里正钳制的手。
一挥袖子重重坐下,看向孟韵的眼神犹如恶犬,随时都能扑上来咬两口。
里正偷偷白了一眼焦文俊,掸了掸衣袖,挨着孟韵就近坐下,以防他再起暴.行。
反观孟韵,自始至终没有躲闪,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大有不怕焦文俊任何动作的意思。
等人冷静下来不闹腾了,孟韵也就近坐下,唇边漾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前厅待客的一应桌椅茶器皆由她一一过目。
孟韵摸着手下太师椅,指尖传来凉滑的触感,情不自禁屈指,再慢慢握紧。
素来惜物,她还当真有些舍不得。
里正此来不为公事,原本只想站在熟人的立场劝和。
可到这里一看,焦文俊与孟韵之间如针尖对麦芒,路上准备好的话显然不合时宜。
眼珠来回在二人之间打转,劝和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见双方已经心平气和地坐下来,里正便掏出状子,公事公办起来。
“《唐律》载:若夫妻不相安谐而和离者,不坐。是为两愿离。”
“此和离状书乃孟娘子递呈,言及与焦氏文俊成婚三载,渐生嫌隙,难处一室。特立此书为证,前程自量,各凭嫁娶。又另书金银田宅分割之事,具表翔实。”
“若双方于此书无异议,需找来各自爷娘,立字为据。画押之后,和离状书方能生效。”
里正先看向孟韵,孟韵回望,点了点头,道:“我无异议。”
里正又去看焦文俊,他似是终于忍耐不了,拍案而起,一口回绝:“我不同意!”
元叔不知何时进来,听到焦文俊的话,冷笑道:“焦郎君,你不妨仔细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再想一想自己做了什么事,有没有底气和理由,在里正和我家娘子面前大呼小叫?”
说罢,元叔站到孟韵身后,朝里正拱手行礼。
元叔身形高大,四肢肌肉发达,孔武有力。站在孟韵身后,仿佛大山一般安稳。
这样的人,捏死文弱的焦文俊,如同杀鸡一样简单。
有了元叔坐镇,焦文俊不像之前那样跳着脚,也不作势又打又骂。
形势比人强,焦文俊懂这个道理。
此刻他乖乖安静下来,接过里正手里的状子,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两三遍,一个字眼也不肯放过。
尤其是涉及家中银钱财产,真是恨不得整个人钻到状子里去。
等焦文俊磨磨蹭蹭得看完,抬头的一瞬间,元叔问道:“如何?看清楚了吗?”
里正默默收回手里的状子,生怕被焦文俊发疯撕掉。
焦文俊没有理会元叔,如狼似虎地盯着孟韵,厉声道:“就算真要和离,你是不是对我也太残忍了?”
他指着头上的房梁,委屈不甘,好像饥荒过后又被打.劫的人。
“除了这座宅子,你可是什么都没给我留呀!田庄地契铺子,账上的银钱,一分都没留下!这三年若没有我在外辛苦奔波,阿娘替你管家理账,你能攒下这么多东西?”
青幺闻言面色一冷,气得直哼哼;元叔抿得唇瓣发白,眼神冷峻。
孟韵冷笑一声,好笑得看着焦文俊,就像在看一个新奇玩意儿。
连日来,她已经见识过焦文俊的各种无耻行径。
哪怕他再说出更恶心人的话,孟韵也能端端正正坐着,不至于被他激怒。
“既如此,我便与你说道说道。”
孟韵站起身,走到前厅的台阶处停下,转身看着众人。
多日阴雨放晴,孟韵站姿格外端正,和煦温热的日光从身后流过来,像在她身上披了一层金纱。
神色端穆,姿容秀丽,此刻的孟韵面无表情,宛如抽了情丝的湖畔仙子。
无爱无欲,至刚至强。
“三年前,孟韵初入留仙,大婚之日是里正做的见证。”孟韵先朝着王里正屈身一礼,“今日还得有劳里正。”
里正点头,抬手示意,“孟娘子请便。”
孟韵道:“我入焦家三年,日日勤勉,一侍阿家,二佐郎君,一刻未敢懈怠。初来时焦家还是茅草一隅,转眼之间就成了青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