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旁人听着是宽慰之语,孟韵却知道,这是他们之间早就已定下的暗号。
果然,不出一息,花轿外面立刻响起了厮杀的声音。
刀剑乒乓互砍、厚重的箱笼打翻、男人女人呼救哭喊……各色声音混杂在一起。
孟韵心里跟着一紧,死死攥着袖子里藏好的匕首。
终于,轿子不远处的“谢大人”高声喊着一声又一声“撤退!撤退!”水贼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大笑声逐渐便大,其间夹杂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和狼狈退散的脚步声。
很快,花轿四周安静如鸡。
此刻,孟韵的额头已经浮起一层冷汗。
外头越安静,遗留的慌乱她更可以想象。
怪不得谢轻舟说这里很危险。
接着,孟韵忽然又慌了起来,老媪呢?!
就在这时,外头又传来了一声“别怕。”
老媪还没走——他还在。
孟韵的心再一次安定下来。
“谢大人”撤走后,水贼们一哄而上,将花轿团团围住。连带着包围的,还有宋家的管事、婢女,以及花轿后头那一车又一车的嫁妆。
整个码头重新恢复平静。四周静悄悄的,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正中的那顶轿上镶着东珠花轿。
为首的水贼脸上有一道从眉到耳后的刀疤,他率先跳下马,身后跟着跳下两三个黑衣随从。
他走到轿子前,朝轿子里面的人恭恭敬敬地鞠上一躬,粗声粗气道:“夫人在上,小可贺兰……贺鹰这厢有礼了。”
身后的人捅了捅为首的刀疤脸,那人便立即改口自己叫“贺鹰”。
贺兰……贺鹰。
那群跪在地上的人当中,有人眼中有精光闪过,凉薄的嘴角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
花轿中的人当然不应。
贺鹰玩味地笑着,鞭子一甩,地上啪嗒一声,拉车的马儿受惊,接连嘶鸣。
紧接着,贺鹰走到花轿前,一把将孟韵扯出来,盖头也被粗·暴地掀到地上。
新娘的脸一露相,水贼们立刻迸发出欢笑。
“恭喜大哥得此美妇!”
“江南的美人就是长得漂亮,大哥好眼光!”
贺鹰双眼贪婪地将孟韵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对宋家女的长相极为满意。
他忍不住啧啧赞叹道:“真不愧是老东西的独女,比之洛城贵女毫不逊色!”
美妇、洛城贵女……
埋首趴伏的人十指无声抓紧了地面。
似乎是因为赶走了谢轻舟,贺鹰毫不顾忌在场的人,说的话也越来越放肆,完全忘记了身后主子的叮嘱。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然暴露。
孟韵的盖头忽然被掀,面对这群凶神恶煞、满口污言秽语的水贼,惊得连连后退。
贺鹰凶煞的眼睛往她身上一扫,一把将她藏好的匕首从袖子里扔出来,“咣当”一声丢在地上。
“兄弟们,这新娘子还挺烈!不错,我喜欢!”贺鹰当即大笑着把人拦腰抱走。
实在不枉费他枉顾禁令,也非要一亲美人芳泽。
剩下的水贼看着贺鹰的背影,问道:“大哥,这些宋家人怎么办?”
贺鹰转身看着地上跪着的乌压压一片,吩咐道:“连人带物都给我捆到船上去,老子这回可发了!”
“这儿还有个老东西——”一个水贼的刀递上了老媪的喉间。
孟韵立刻冲贺鹰尖声道:“住手!她是我的奶娘,你要是敢伤她,我马上去死!”
“好好好,夫君不动她就是了。”贺鹰为孟韵温柔外表却泼辣的性子深感兴趣,难得怜香惜玉道:“让那个老东西跟上,往后就侍奉在夫人身边。”
“这下可以了吧,夫人。”贺鹰说着,竟要当众去亲孟韵的脸。
孟韵偏头避开,双眼紧闭,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唯恐避之不及。
贺鹰冷哼一声,抱着人上了渡口的一艘大船。
*
大船停在一处岛屿的凹岸。
一上岸,孟韵便被贺鹰关入了一处用红绸粗粗布置的房间。
花烛喜帐,床榻宽大,看着空间倒是开阔,错金香炉内还冒着滚滚烟雾。
屋内除了孟韵和老媪之外,一旁还站着几个冷面严肃的婢女。
重重监视之下,孟韵拼命忍住看向老媪的视线。
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出错,被人看出破绽,索性装出一副灰心失意的丧气样子,谁也不理。
她来时便注意到,这岛屿把守森严,机关重重,也不知谢轻舟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不等细想,孟韵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周遭的东西仿佛长了脚,在她眼前开始晃起圈来。
头上的珠帘“啪嗒”一声磕在床柱上。
孟韵像被人抽了筋拔了骨,不得不靠着床柱,才能堪堪坐直。
熟悉的无力感重回,巨大的恐惧蔓延。
“我……我这是,怎么了?”
孟韵不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