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清甜的声音已在竹帘外响起,皇后脸上浮现慈爱的笑容,双手张开迎接外面散学归来的小姑娘。
另一边,皇后压低了声音,只有她和画屏才能听到,“一国之母还是要有雅量,若是连个安屠国的公主都容不下,如何担得起太子妃的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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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辰时三刻。
孟家提前收到韵娘传回的消息,孟老秀才夫妇二人在檐下,伸长脖子张望老半日,还不见路上有马车经过。
陶玉丰腴的脸颊藏在护膊蓬松的领子里,她扶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面目柔和地看着路口的方向。
知道二老盼女心切,陶玉也跟着期待小姑的归家。她想起了孟韵托人带的话,不由说道:“小妹来信说有贵客要来,不知是何方神圣,我倒心念,想见得很。”
孟夫人拉过儿媳的手,偷偷觑了一眼自家老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希望是我想的那样。”
陶玉与婆母对视,心照不宣地一笑。
孟夫人由衷希望,这回孟韵带来的是她的心上人。
也许是母女连心,冥冥之中孟夫人总有一种感觉,很奇妙,难以言说,但让人觉得喜悦。
就像是庖屋新出炉的点心果子,带着水汽的甜香扑面而来,踏实而让人心安。
不多时,路面响起了粼粼的车马车。冬日晨间少行人,此刻行来整齐的两辆马车,直直在孟家门口停下。
打头驾车的是一个年轻人,小麦色的皮肤,腰间虽然陪着一柄长剑,眉宇瞧着有些稚嫩,是个半大小子。
年轻人朝外面站着的几人拱手一礼,接着搬下马凳,回身去迎车里的人。
孟夫人心中隐隐期待,却见第二辆马车的孟韵已经来到了身边。
“阿耶、阿娘、阿嫂、还有我的小侄子小侄女、”孟韵一一见礼,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陶玉的肚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孟夫人仔细地端详着女儿的脸,将她的一缕碎发温柔地别到耳后。
孟老秀才咳了一声,背过手一时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孟韵身后。
陶玉的眼睛一转,轻轻拉了一下孟韵的袖子,指着她身后的人,问:“小妹,这是?”
孟韵光顾着高兴,一时忘了给众人介绍,忙退后几步,站到谢轻舟身旁。
“阿耶阿娘,这位是、是……”她说着抬眼看了一下谢轻舟,心里有些发虚,平日里伶俐的人竟然结巴起来。
都怪她来的路上心绪不宁,一肚子打好的腹稿现下通通忘了个干净,她想怎么介绍谢轻舟身份来着?
孟韵抿了抿唇,纠结着张口道:“这位是苏城县令谢大人。”
看着孟韵有些反常的举止,孟夫人和陶玉看向谢轻舟的眼神开始变得幽微。
悄无声息的打量绵密地落到谢轻舟身上,从头到脚迅速扫了一眼——只见眼前的男子相貌不俗、仪表堂堂,和煦一笑时,令人如沐春风。
谢轻舟为官多年,场面上的应付比孟韵要熟稔许多。
知道她定是紧张,心里默叹一声,还是得他自己来。
只见他举步沉稳,翩翩身影如青松翠柏,走到孟家人面前,躬身一礼,“晚辈谢轻舟,见过孟老、孟夫人。”
“不敢当、不敢当。”得知他是苏城县令谢轻舟,孟老秀才忙拖住他的手臂,侧身不受礼,客气道:“大人乃是一县之首,岂可向我等小民行礼?天寒地冻,大人快请进屋吧。”
“谨遵老先生美意。”谢轻舟说着,含笑点头,回身看了谢楼一眼。
谢楼迅速提起一摞精心挑选的礼物,跟着众人进了屋。
孟老秀才携着谢轻舟往里走,孟韵和母亲嫂嫂走在后面。
一路上,孟老夫人都在打量着这个年轻男子的背影,时不时看看孟韵,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
几人路过一处摆放着桌案笔架的地方时,谢轻舟停了下来,看向孟老秀才的眼里满是少年郎的真诚。
“早听闻孟夫子学识渊博,门下弟子无数,甚至还有进士及第之人。今日一见,晚辈更是佩服。”
孟老秀才捻了捻胡子,嘴角极淡地上扬,很快又平了下去,只淡淡道:“大人过誉了。老夫这把年纪,占个耳不聋眼不花的便宜,教些学生们,随便认认几个大字。至于造化什么的,全看个人。”
谢轻舟颔首,神情依旧恭敬,“老先生自谦,晚辈受教。”
孟老秀才也不客气,施施然先他一步,率先到厅中坐下。
孟夫人跟上来,悄声对谢轻舟解释道:“我家老爷子素日当夫子,在学生面前立威惯了,还望大人见谅。”
“孟老性情率真,晚辈怎会计较,夫人不必多虑。”
谢轻舟颔首回答,声音不大不小,刚走没几步远就坐下的孟老秀才也能听到。
只见孟老秀才低头啜了口茶,小声“嘁”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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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