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笑道:“他都和您说了?”
孟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都说了。”
既然谢轻舟已经把事情都给二老说了,那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悬起的心落到了地上。
孟韵单纯地以为孟老夫人生气,是不同意她跟着去长安。
于是,孟韵放下心,毫无戒备道:“那您和阿耶怎么看?从苏城到长安,来去一月有余,谢大人身边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您二老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全。”
“再说了,”孟韵收回手,一下坐到孟老夫人身边,“谢大人是个能文能武的谦谦君子,能帮上他,我也觉得与有荣焉。”
孟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她,满眼的无奈,“都这时候了,你还要瞒着阿耶阿娘吗?”
若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帮人脱困,哪有把自己搭进去的。又不是一粥一饭,寻常施舍个物件——说着简单。
更何况,孟韵这话完全解释不通,让她还怎么信?
孟韵一愕,立即摇头道:“我没有啊。”
在孟老夫人充满了不信的眼神里,孟韵还下意识仔细想了想,除了客栈遇险、扮新娘和谢轻舟一起抓水贼……
好吧,她的确瞒了家里人好几桩事。
不过她不确定阿娘问的,到底是哪一件。
抬头对视的目光看似坦然,实则心里发虚。
“孟韵。”孟老夫人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大名,接着掌心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和小时候阿耶教训她哥哥时一样。
孟老夫人一贯都是慈母,现今难得的严厉之色将孟韵唬住。
“若不是谢大人今日将实情和盘托出,你是不是要等从长安回来才肯告诉我们实话?我和你阿耶既然支持你与焦家和离,那便是不在乎外人的闲言碎语。你既然与谢大人两情相悦,我与你阿耶又怎会拦你呢?”
孟韵越听越糊涂,慌不择乱解释道:“两情相悦?和谢大人?阿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既是想尽朋友之谊,也是因为长安那边已经知晓她与谢轻舟之间的“瓜葛”,这才不得不去。
拦不拦着再说,两情相悦却是无处说起。
孟老夫人抚着心口叹了一声,见孟韵神色不像作假,道:“误会?不见得吧。谢大人可是亲口在你阿耶承认,为了你不肯点头,成婚用的一应物件不得不塞回库房。”
“你若是为难,或者害怕他辜负你,我和你阿耶便回绝——”
孟韵忙摆手道:“阿娘,事情确实不是你想的这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谢大人在哪儿,我过去问问。”
孟老夫人见她信誓旦旦,一时也犯了难。
两个人两种说法,她一时还真犹豫了。
成婚毕竟是大事,孟老夫人为着仔细,也不盲目只信谢轻舟一家之言。
孟老夫人想了想,起身看着书房的方向。
“他和你阿耶相谈甚欢,眼下应该还在书房。我和你一起过去,瞧瞧究竟怎么个事。”
语毕,走在孟韵前头的孟老夫人还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又重新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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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案几上已经燃起了一只蜡烛。烛泪流过铜制烛台,红泪如莲瓣盘旋一圈,隐隐发出一股香气。
孟老秀才手执一卷珍藏的古籍,洋洋洒洒地满篇怪异扭曲的文字,寻常人绝对不解其中意思。
谢轻舟自从长安外放以来,专研苏杭水上之事,本地乡音、货运符号、乃至外域文字都略通一二。
正巧孟老秀才手上这本,上面的内容和他在衙署见过的有八成相似,是以二人就此书说着,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有些时辰。
孟老秀才原只想试一试谢轻舟的才学,不曾想,这个年轻人甚对自己的胃口,心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一页见底,孟老秀才堪堪将书合上,往椅背上一靠,方才的交谈如余音,回味无尽。
他亲自给谢轻舟添了一杯茶,递到手边,“谢大人博古通今,倒真是让老夫佩服。后生可畏啊!”
谢轻舟端起茶盏浅嗅一下,谦虚道:“孟老谬赞。晚辈自来苏城,好久都不曾像这样酣畅淋漓地一舒己见。今日也是托韵娘的福,才能与您讨论一二。”
屋外,孟韵正好走到门边。闻言顿住脚,不再上前,安静站在原地,听着屋里人的谈话。
孟老秀才挥了挥手,对他这个奉承不置可否,“谢大人过于自谦了。老夫这点东西,在你面前还算不得什么。”
谢轻舟颔首,笑道:“哪里,哪里。”
孟老秀才复又撑坐起,看着他认真道:“谢大人别怪老夫多疑,您这样的英雄人物,与我们这样的人家通婚,怕是对仕途无所帮助。”
焦文俊尚且是个普通人,都会为了子嗣,对孟韵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情来。更何况,摆在谢轻舟面前的,可是眼见地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