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
但看着那双含笑眸子,温柔无辜,孟韵茫然张了张嘴,叹息作罢。
谢轻舟像是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转身看向院中,怅然道:“韵娘,我不是洪水猛兽,你也不用对我避之不及。”
骤然收走了浑身凛冽之气,孟韵呼吸都顺畅了些。她瞧着他长身玉立,眉眼比枝上冰雪还要润泽。
谢* 轻舟像是在打消她的疑虑,低声继续道:“在后山梅林,你说过的话,我一字未忘。但贺兰梨花的事太过凑巧,你我之间冥冥之中又被绑到了一处。”
“这一切,我只能想到是天意。”
谢轻舟淡淡一笑,轻轻扫了她一眼。
转身,凝着院中,他兀自摇头,似也是不敢相信这样荒唐的事。
“我来此之前冥思苦想,彻夜难眠,不知该如何向二老陈明缘由,才能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我思前想后,唯有表明真心,方可打消老人家的顾虑。”
孟韵正想说话,却见他忽然抬手制止,五指骨节分明,掌中青筋道道分明。
“我向来不信缘分一说,可是遇上了你,我却不得不信。”
谢轻舟的情话十分动听,缘分因果、天意使然、更是真心求娶。
若她是还未出阁的闺阁女儿,听到模样才情家世均出挑的郎君如此青睐自己,应是早就羞红了脸,恨不能将一颗真心捧出去。
可惜,她不是。
孟韵的目光闪了闪,指尖回握,下意识刮了刮掌心曾经的疤。
面对他的话,孟韵还是警惕。
她上过一次当,受过一次骗,不肯再轻易相信男人的话——尤其是早对她表露过心迹的男人。
她看着谢轻舟,眸中盈盈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可是真心二字,从前也有人同我说过。我听了三年,信了三年,最后又是什么下场。”
孟韵情窦初开的时候碰上了焦文俊。男人追求一个女人的手段,从指天发誓、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再到冷眼相对、心狠算计,真真是应了那句“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既然如此,谢轻舟又凭什么让她相信,他是例外呢?
谢轻舟扬了扬嘴角,看着孟韵斩钉截铁道:“我和他不一样。”
“凭什么?”孟韵与他对视,眸光丝毫不惧。
谢轻舟道:“凭我真心想娶你。”
孟韵弯了弯嘴角,道:“我虽和离过一回,但想娶我的男子应不止你一个。若我肯,明日便让媒人上门。”
“谁敢跟我争?”谢轻舟含笑看着她,双目迥然,大有势在必得之意。
孟韵眉头一皱,反问道:“大人如此,和李六郎有什么分别?”
同是强迫,同是逼她,一个用武,一个用文。难不成就因为他亲自上门提了亲,她就要对他另眼相待不成?
孟韵别过脸,扭头不去看他。
谢轻舟扶额,看着她十分无奈,“韵娘,你不能胡搅蛮缠。”
她胡搅蛮缠?
明明是此人不受承诺在先,她不过是以眼还眼而已,现在才知道这滋味难受?
“我生不了孩子。”
孟韵恶劣说着,双目缓缓闭上。她将自己身上最大的伤疤揭开,等着谢轻舟的下文。
此刻,一颗心在胸膛中剧烈起伏,忐忑不安。
她既想以此吓退谢轻舟,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焦文俊因为这件事负了她。谢轻舟身为县令,是否愿意娶一个这样的妻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其中难受的滋味。
凉风吹过孟韵的脸,耳上玉珰摇摇欲坠。
鼻尖嗅到的气息再次浓烈,双肩被人握住,来不及出声,双唇已经合二为一,紧紧碰上。
谢轻舟的眉眼从来没有离她如此近过,双眸好似浩瀚星辰,亮得惊人。
唇上触碰短暂柔软,像是蜻蜓点水地湿润。
他小心翼翼地离开,又再次靠近、触碰,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像捧着稀世珍宝,怜爱万分。
蓦地,一道暖流涌至心头。
心头有一根琴弦弹断。
周身的血脉在此刻冲上天灵盖,世间万物在这一刻成了虚无。
除了鼓跳如雷的心,什么都觉察不到。
“你、你……”孟韵支吾半晌,连个整句都说不出。
身子有些发软,是她从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像是忘了可以推开他似的,孟韵的脸在她掌中,任他仔细端详了许久。
直到他慢慢松开,孟韵才后知后觉,恼怒地缩着手指。
“是。我无赖、我登徒子。”
他把她要骂出口的话,替她说了出来。
“家父家母已然故去,你便是生不生孩儿都没人逼你。便是族中有人闲话,自有我阿兄前去应付。如此,你可放心?”
孟韵不敢应他,脚步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