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萍流干了泪,归根究底是她儿子惹祸在先,拿了赔偿夹起尾巴过活,夏初浅申请了法律保护,李小萍和董童再也不能骚扰她。
至于秋末染……
惊醒在卫生所的窄窄病床,夏初浅当时还吊着吊瓶,掀开被子拔掉针,跳下床顾不上穿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针眼鼓包,淤青叫疼,她浑然不觉,疯了似的一个床一间房地寻找秋末染,最终被去接水的毛昊空拦在走廊。
“初浅,你醒了!你别乱跑啊!”
“秋末染呢?他还……活着吗?”
“秋末染……”
听到毛昊空的尾音拖出疑问的调调,那瞬,夏初浅顿觉灵魂浮沉飘立,腿脚不支一力。
“……哎!哎!初浅!初浅!我扶你回去躺好……你怎么突然提到秋末染了?他也被绑架了……不对啊,警察只在林子里找到你和一个男的啊!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晚点估计警方来找你问问话。你刚醒,还经历那么一出可怕的事,身子虚着,你别太勉强……”
毛昊空在夏初浅眼中变成一个嘴巴动却无声无响的人型发声机器,后来,她神绪恍惚,麻木地配合警察的盘问,警察和她不谋而合。
“你知道秋末染的去向吗?”
“我也想知道。”
“他打伤的那伙人罪大恶极,犯过多起恶性事件,而且他救你有功,他还患有自闭症,法律会从轻处理,所以,夏女士,请你实话实说……”
有多少套话成分,夏初浅没力气深究其意,她蜷腿缩成一个渺小的逗号:“我不知道。警察同志,如果你们有他的消息,请告诉我……”
似有强劲势力在暗中横加干涉,一年半过去,警方任由秋末染人间蒸发,不再搜查,或者警方已经得知了秋末染的下落却对她守口如瓶。
刘世培的号码变成了空号,她理所当然猜测刘世培和秋末染一并隐姓埋名了,她又试图找到钟渊,钟渊不接电话,她去钟家医院蹲守,院方转告她,钟医生去国外进修了,归期未定,她一次次打道回府。
抱着期翼夏初浅找过顾乐支,想探探他知不知道什么内幕,小哭包光长年纪泪点不见涨,一提起,就哭得肝肠寸断,惊动检测仪哔哔作响,夏初浅不敢再提了。
缠着徐庆河打探过许多次,徐庆河剖心析肝道:“想藏好一件东西,怎么会让旁人知道?人也同理呀,小夏,况且,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还活着。”
多方打探无果。
直到今年年初,夏初浅从医院前台那收到一个盒子,说是钟医生的委托。
一串钥匙、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字条。
钟渊:【密码是你生日,他之前为wensa club工作赚的,钱的来路合法合理。这点小钱我看不上,你拿着,我想,他希望你吃好穿好过得好一点。】
这算什么?
抚慰之礼?还是遗物?
这也暴露了钟渊知晓内情。
钟渊把秋末染藏去国外了?还是钟渊也在找秋末染却找不到宣誓放弃了?抑或钟渊这一年半载没治好秋末染现在来通知她他的死讯?
这到底算什么啊……
当天,夏初浅打车来到半山别墅,用钥匙打开内外两道门。
阔别已久的天地,曾隐迹于俗世凡尘,是住在花店的她净化内心压抑的清池,如今,透出一股被世界遗弃的荒凉凄寂。
一层浮尘积攒,拓出她徘徊的足迹,一坪一寸镌刻回忆,稍稍填补她心口的空洞。
来到刘世培的卧室,夏初浅被烫到似的兀然收起了脚,床头的遗照瞬间戳破她的泪腺,下方的日期,正是秋末染一身黑色来找她的那个雨天。
原来那天……
是刘世培的葬礼。
原来那天,小王子和狐狸永别,他暂搁温驯,激烈地渴求玫瑰别留他孤独空罔地漂流。
*
直到夕阳染金,夏初浅才从刘世培的卧室出来,她对着阴阳相隔的儒雅老人家讲了许久的话,遗憾和怀念欲壑难填,她许诺常来看看。
瑟缩在秋末染最爱待的角落,目送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没开灯的房间逐渐从遮天的深灰帷幕暗化成了杳然的黑,城市灯火浮在远方。
最后一站,夏初浅绕过后院去了地下室,凭记忆找到书架上那本藏了枪的硬壳书,内容物空空,还有几本书也从中掏空,似乎用作藏弹匣。
音影室尘封不变,那条毛毯一股陈旧的土霉味,夏初浅盖着和衣而卧,弯曲右臂垫着侧额左手摸来遥控器,浏览秋末染当年看过的电影。
某一部,男女主坐公车,女主昏昏欲睡倒向窗玻璃,男主及时伸出手臂将女主的头轻轻揽过来,用肩头接住女主做枕头,暧昧氛围如虎添翼。
“扑哧——”
笑容情不自禁绽开又在回忆浮现里冷凝在嘴角,夏初浅眼含薄泪看着,心头酸胀难耐。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