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山没想到,杨策为了剿匪牺牲这么大,深表钦佩。
既然已经有了劫匪的消息,方俊山也不再浪费时间说太多客气话,即刻调动兵马,乔装打扮调查鬼语滩。
另一方面,故意激怒庶子,借口他当街伤,将他押入大牢,展开审讯。
庶子的生母得到消息,哭喊着求老东家快救儿子。
老东家也将庶子当成眼珠子,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知道进了大牢,有罪没罪都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赶紧让人去找严东家拿银子。
暂时救不出来,好歹使些银子,让庶子在里面少吃些苦头。
随从回来说,严东家前日到家住了一晚上,又出门了,走了一天多,算着脚程,已经在百里之外。
若要找严东家回来处理,一来一回得两天,难保他不会故意脱推,又要耽搁些时间,老东家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受那么多苦,只好又拿出私房银子贿赂牢头。
正巧方俊山和杨策正在大牢里审问庶子。
庶子也算是条汉子,吃了一通鞭子,身上皮开肉绽,却不肯招供。
老东家托人向牢头行贿,牢头不敢收也不敢瞒着,主动向方俊山和杨策举报。
方俊山算个清廉的官员,何况当着杨策的面,自然更要维持好自己廉洁奉公的形象,沉声怒斥牢头,警告他不得接受贿赂,并要将老东家抓起来问罪。
杨策却笑眯眯打断他的话。
“老东家也是爱子心切,可以理解嘛。”
方俊山这才想起来,杨策是老东家的女婿,以为他想护着老东家,有点后悔自己表现的太过激进了。
却听到他继续说道。
“严公子私通匪类,罪不容诛,但收了银子能令老东家安心些时日,也是为他好嘛。”
“他送了多少银子来,只管收下便是,不好入公账,给弟兄买些酒肉补补身子也不错。”
方俊山和牢头都是聪明人,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这是要坑老东家的银子啊。
心里暗暗替老东家捏了把汗。
这老东家也是自己作的,宠爱小妾怎么宠都可以,没必要和正室反目成仇,如今正室的儿女长大成人,可不得替正室报仇雪恨?
当然,同情也只是站在同为男性的角度随便同情一下,银子该坑还是要坑,谁会跟银子过意不去?
方俊山给牢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按照杨策说的去办。
牢头对这一套早就驾轻就熟,上头有两位大人撑腰,无所顾忌,更是不必留情面了。
见了中间人,话里话外嫌银子给的少了,中间人跑回去和老东家一说,老东家又加了一倍请他送来。
牢头的脸色这才好起来,满口答应会帮忙照应着,第二天又急慌慌派人给老东家传话,说,庶子打的是方俊山身边一个十分器重的门客的侄子。
要想保住庶子的性命,光给他们银子是没用的,需得下血本让这位门客感受到严家的诚意,消了气才行。
府尹身边的门客,见识自然不小,能打动他的银子自然也是少不了,老东家一咬牙,送上两间铺子,想着这样总算有诚意了吧。
房契送出去,却又被退回来。中间人苦笑。
“听说送去的是房契,我连那位大人的面都没见着,给那位大人的随从十两银子,人家才告诉我这其中的门道。”
“房子是死物儿,太招眼,还是换成银子的好。”
老东家也不是不想送银子,只是他迫于压力将家业传给严东家的时候,自信用不了一年半载,便能寻出他的错处将家业拿回来,或者交到庶子手上,所以没有留下太多私房银子。
庶子和小妾又是无底洞,每个月光是吃喝,买衣服首饰,庶子喝花酒,就要用掉几千两。所以,老东家手里的私房银子没剩下多少。
之所以选择送铺子,是他看出来,庶子进过大牢,以后是没有取代东严家接管家业的指望了,自己手里的几间铺子,早晚也要交出去,不如用来送人情,省下私房银子。
没想到人家也不傻,不肯收下这明晃晃的“物证”。
为了救庶子,老东家狠心将手里的银子留下几百两,大头全通过中间人送给了那位方俊山的门客。
所谓门客不过是牢头骗老东家,编出来的一个人物,拿到银票第一时间给方俊山送来。
这几天方俊山一直和杨策在一处,哪敢当着他的面收下银票,接过来转手送到他面前。
杨策没接。
“本王不缺这点银子,方大人自行处置便好。”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那位严公子得知他父亲为他做了这么多,会有何感想。”
庶子经过几天审问,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连十个手指甲都被拔掉了,却还是什么都不肯招。
方俊山和杨策拿着银票来到大牢,让人递到他叟前让他看清楚。
“你父亲为了让你在里面少吃些苦头,可是下了血本了,你就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本王已经派人查到那伙匪类的躲身之处,其实你招不招已经不重要了,只是本王念在与你沾着点亲戚,心有不忍,想给你一个罪减一等的机会。”
这话当然是诈庶子的,方俊山派了上百探子出去,查了这么多天,硬是没查到那些劫匪藏在个洞里,否则那时还需要费时间在庶子身上。
庶子也没有完全相信杨策的话,他和他生母对正室母子三人做过什么,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但他实在是熬不住刑了,求生不得,求个痛快就比这样日子受罪强。
想说什么,一张嘴先涌出一口血来,咳了半天,才勉强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匪徒的藏身之处在哪里,只是其中有一个薛老三,每隔七日会来城里购买米面……”
按照庶子所说,明日巧好便是薛老三进城日子,方俊山连夜布置,派手下扮做脚夫等人,第二天跟着薛老三送了几车粮食到鬼语滩附近的一处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