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兽之王?"白榆一愣,觉得这个名词好耳熟,"什么意思?"
陆吾打着哈欠,走向自己平时休息的洞穴,白榆断了两根肋骨行动不便,只好让丧彪出来伏着自己走。
能容纳陆吾的洞穴非常宽阔,像是一座挖空的山,内部非常宏大气派。
白榆着急找寻异兽清醒的办法,和丧彪黏陆吾黏得紧,亦步亦趋地跟着。
陆吾不耐烦地甩着尾巴,九条尾巴无声地驱逐身后的两只跟屁虫。
陆吾没有施虐倾向,和白榆结束赌约后没有再对她动过手。
有时候实在烦得很了,才拿尾巴重重地敲打地面,示意她们和它保持点距离。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万兽之王就是所有异兽的君王。"
"每个万兽之王都要经过吾的考验才能获得传承。"
"很遗憾,你通过了吾的考验。"
白榆一下被陆吾的话砸了个头晕眼花,什么君王,什么考验,什么传承。
她的大脑没办法同时思考很多件事,她将这些都抛之脑后,现在只想问清楚她最关心的问题。
"猕猴桃说异兽的癫狂是由于林中扩散的毒气,而只有您才能将毒气过滤重新排到森林外围。"
"您刚才却说只有我能救异兽,为什么?"
陆吾走到自己平时睡觉的窝里躺下,九条尾巴三条当枕头,六条当被子,舒坦地将自己窝起来。
"因为吾快死了。"
白榆听到陆吾的回答一愣,一时有些分不清它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陆吾微微抬眼看了眼少女呆愣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它轻叹一口气,闭上眼,厚重低沉的嗓音缓缓回忆道。
"森林的毒气原本只是这片土地自然代谢下的产物。千年前,吾被天道镇压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当时这块破地脏得很,吾便用自己的肺部将毒气过滤干净,顺便种了点树。
本以为往后余生可以安详地在睡梦中度过,没想到有越来越多不怕死的异兽们到这定居。
后来……后来这里就渐渐有了个名字。
它们称这里为魔兽森林。"
陆吾说道这一顿,微微抬起眼,瞟了一眼听得满脸认真的白榆才继续说道。
"它们脆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这片土地源源不断的毒气,天天跑到吾的山洞前鬼哭狼嚎拜吾为山神。"
陆吾回忆到这,自己也觉得好笑般哼笑出声。
"它们和你一样聒噪得很,吵得吾睡不着。
为了睡个好觉,吾只能年复一年地处理森林中的毒气。
处理这些毒气对吾来说很简单,就像是你们人类多吸了点二氧化碳一样。
直到二十年前,这片森林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只玄级虫族。"
白榆听到此处,瞳孔倏然瞪大,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毒气泄露,现在听陆吾的意思竟然还有虫族的参与?!
陆吾继续说道:"那只臭虫在这片森林的河流里释放了虫族特有的囊汁。
那种囊汁可以造成精神力污染使其彻底成为一名废物。
在囊汁彻底发挥作用之前,会刺激脑域让污染的对象性格变得极端暴戾恣睢,嗜血滥杀。
吾被天道镇压在此处,无法离开这个山洞方圆十里内的区域,无法去驱赶那只臭虫离开这片森林。
被污染的河流释放的水蒸气构成了这片森林中原有的毒气中的一部分。"
白榆心中隐隐猜到事情后来的走向,她踟蹰地说道:"所以您……"
"对,长年累月被虫族污染的毒气让吾的血液越来越粘稠,直到血液完全停止流动的那一天,就是吾的死期。"
"当初这群无礼的异兽随意闯入吾的领地,打扰吾的清梦,千百年来,吾管它们已经管得厌烦至极。
如今死期将至,吾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陆吾转身将藏于它窝底下的一个木盒抛给白榆。
"万兽之王的传承之一,就是这朵百净之花。"
白榆打开木盒,一股沁人心脾的气味扑面而来,木盒里赫然是一朵隐隐散发着圣洁之光的三瓣花。
光是闻着这朵花的气味,因为伤痛而嗡嗡作响的大脑都变得宁静轻松。
系统性冷淡的机械音在她脑中播报道。
"百净之花:传说中能消除一切污秽,回归生命最原始状态的花朵。
注:只有在万兽之王手中才能发挥作用。
宿主太好了,拥有了这三片花瓣就相当于多了三条命。"
陆吾挥了挥爪,"百净之花是天道的产物,这世间仅此一朵且只有三片花瓣,掰下后就要立马使用,十分钟后会自行消散。
如果你舍得的话,就掰下一片它的花瓣融化到魔兽森林的河里,不出一天时间异兽们就恢复清醒了。"
说罢陆吾便将头埋入自己毛茸茸的尾巴中,准备安心地享受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场睡眠。
白榆握着手中的木盒,静静地看着身形庞大像小山的陆吾。
平时态度嚣张跋扈,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此刻闭上眼睛才发觉它眼下深深疲态。
一片洁白的花瓣被小心地放置到陆吾的窝前。
白榆握着木盒转身离开。
走到山洞前,陆吾的声音响起。
"你疯了?"
白榆停下,回头望着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陆吾。
"我觉得你应该会需要。"
陆吾不屑地冷笑一声,"实力弱小得像蚂蚁,一颗圣母心倒是比天还大。"
"就算你给我一片百净之花的花瓣,我也不会帮魔兽森林的异兽们恢复理智,再为这群兔崽子当个几千年的保姆了。"
白榆抬手指了指在陆吾巨大窝的不远处,有一处几乎小得看不见的黄鼠狼的窝。
"你的心没有你的嘴那么硬。"
陆吾看着那处缩在它山洞角落里的小窝,嘴巴动了动,却迟迟没有再说话。
"明明千百年前,第一只异兽来到这片森林定居时,你就可以把它赶出去。
猕猴桃说,来魔兽森林定居的异兽都是被赶出种族,无处可去的可怜虫。"
白榆顿了顿,看着正在走神的陆吾。
明明可以把它们一赶了之,却因为它们承受不了毒气,用自己的肺部过滤了千年。
明明知道吸入虫族囊汁污染的毒气会让自己的生命走向尽头,却还是为这片森林的异兽撑起了二十年无忧无虑的生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悄然松手。
"它们确实遇见了心软的山神。"
"收下吧,无论你恢复后愿不愿意帮异兽们恢复理智,真正该死的,不是你或者它们。"
"你出不去,我去把那只虫族赶出去。"
白榆说完了想说的,对陆吾点点头表示告别,继续向山洞外走去。
"等等。"
身后陆吾的声音再次响起。
它起身走到白榆跟前,巨大的金色眼瞳微微皱着,隐隐蕴含着怒气。
可这一次生气,迎接白榆的不是像鞭子一样的九条尾巴。
而是陆吾温暖的头颅。
它缓缓低下头,轻柔地将脑袋抵在白榆额头上。
熟悉的巨大绿色法阵在她们相抵的额头间绽开。
"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