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陈淤故意的。
“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周若剖析的毫不留情。
林瓷喝了口咖啡，没吭声。
下午三点，林瓷又出去找了一次刘宇阳。
这一次，两人终于一起见到了那位叫做周青古的男人。
自从上次在医院洗胃以后，他休息了整整两周，身体已经恢复，脸色也比之前视频里一片惨白看着健康不少。
林瓷敲开他家门的时候，周青古正在帮孩子辅导作业。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飘着饭菜香，周青古却因为胃不舒服，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只能喝白粥。
看到林瓷说自己是昨天晚上打电话的话的人，周青古愣了一下。
“我以为你们是饭店的人。”
“律师的话，我……”
周青古是个老师，人比较谨慎。
戴着一副薄边镜框，周正严肃的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两人，眼神里有犹豫和防备。
林瓷看了旁边的刘宇阳一会儿。
想让他去好好聊聊。
可刘宇阳看着她，愣了好半天才摸着脑袋反应过来。
“林律师，你是让我跟周，周老师聊聊？”
“嗯。”
林瓷点点头，没再多说。
毕竟周青古此时正看着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饭店那边签订了补偿协议，自从知道他们是想了解饭店中毒的情况以后，周青古显得很犹豫。
周青古自己其实也知道。
他已经拿了高出两倍的补偿款，按理来说，是要守口如瓶。
说完，他准备关门。
却被门口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三两步上前就揽住脖子。
“哎哎哎周老师，周老师。”
“你先别关门。”
“这样，好歹我们也都来了。”
“让我跟你说两句，说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们坐下聊聊，你看这样行吗？”
刘宇阳不愧是做生意的。
三两句话就把两人之间敌对防备的状态变得松弛下来。
周青古看着两人，扶了扶眼镜。
可能在考虑到底是他说了算还是他身后的律师说了算。
林瓷微微一笑，礼貌的往旁边站了站。
“都听他的，他是我的委托人，周先生可以放心。”
话说到这种程度，周青古就算有再大的决心，也不好当着小孩儿的面拂两人的面子。
于是他点点头，“行。”
“那我们去外面说。”
“好好好，在哪儿说都行。”
“你方便就行。”
刘宇阳连忙让开门口的位置，和周青古一起出门。
林瓷拎着包站在门口，低头翻刘宇阳截图发给她的聊天记录，一边看，一边想起今天她从公司出来，刘宇阳看到她时的画面。
刘宇阳问她，“万一我们直接亮明身份，周青古不愿意帮我们呢。”
“毕竟饭店已经给了他赔偿。”
正常人都不想多此一举。
更何况这还是要出庭作证的事儿。
刘宇阳的担心不无道理。
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穿梭而过，交换停歇的红绿灯像小孩儿阴晴不定的小脸，一会儿一个颜色。
林瓷看了一眼正在通行的车流，想了一会儿才说，“要是他不愿意，那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同意。”
只要周青古同意帮他们，那这件事就完成了一半。
周青古是受害人。
如果他想去饭店看监控，饭店老板也一定会给他看。
他们从饭店拿监控是不被同意的。
可如果从周青古这儿拿到呢？
或者直接说服他，让他上庭帮忙作证。
昨天晚上，林瓷回到家，吃完饭睡醒，核对了一下周青古中毒的时间和刘宇阳送批发食材的时间。
对不上。
周青古食物中毒的当天刘宇阳才送了蔬菜等东西过去。
一般的饭店，这些蔬菜食材都要前一天晚上或者当天早上就清洗准备的。
怎么可能刚送去就有人吃了中毒。
所以刘宇阳说的话八成是真的。
老板想赖账。
把他的损失从进货商这里赖掉。
反正他也早告诉过刘宇阳，我们饭店可能要换食材了。
像在给刘宇阳打预防针。
她说完以后，刘宇阳还是不明白。
“可是……”
“那怎么让他愿意呢？”
林瓷很无奈。
想了想，才让他怎么惨怎么说。
“卖惨会吧？”
“博同情会吧？”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很多时候一板一眼的谈不成，打感情牌总能套出点什么。
其实能不能说通周青古林瓷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没想到，刘宇阳竟然真的说通了。
不过周青古说，“我不能出庭作证，只能跟你们简单讲讲那天事情的经过。”
他说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林瓷。
林瓷微笑着点点头，拿起纸笔，“行。”
“你说。”
于是周青古便开始跟他们讲那天事情的经过。
林瓷全程都高度醒神，刘宇阳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
到最后，周青古说，“事情的大概就是这样。”
“更多的我也帮不了你们了，抱歉。”
“没关系。”
“这些就够了。”
林瓷握手跟他道谢。
这头，刘宇阳在了一会儿，又被电话叫走去忙。
林瓷收了刚才留下的证词，想了想，打算去饭店门口看看。
说不定饭店这两天又有新动态。
实在不行，她就打算先从服务员入手。
以前没觉得帮忙搜证是这么难的事儿，现在看起来，还挺麻烦。
她靠墙叹了口气。
收起手机，顺着狭小的楼道转身往楼下走。
走到一半儿，接到陈淤打来的电话。
“林老师，你现在在哪儿？”
“我？”
“我在上班啊。”
还能在哪儿。
对面，陈淤的嗓音带着跑步后匆忙的喘气。
像是靠着墙，失笑几秒，才续又问道，“我是问你现在的具体位置。”
“一会儿下班了，方不方便去商场？”
林瓷下楼的脚步一顿。
“去商场？”
“对啊。”
“带你去买孵化营住宿用的东西。”
林瓷被他惊呆了。
真真实实的震惊到了。
“你不是说，那是一家大公司吗。怎么这种东西还要自己买？”
哪儿有连床上四件套都要自己买的孵化营啊。
林瓷的吐槽就差脱口而出。
陈淤低头笑了一会儿，就问她，“那你去不去？”
林瓷犹豫了几秒，推开老旧的铁门，铁门吱呀，伴随着她踩碎落叶的声音。
“去。”
干嘛不去。
不去难道她到时候睡床板么？
林瓷想着，跟他约了时间，连忙又看了看自己下班以后的安排。
嗯。
果然……
她就说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原来是忘了跟周若约好要一起吃饭。
……
—
“呵、”
“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人。”
“闭嘴，别跟我说话。”
周若很有脾气。
表示自己生气了。
林瓷回答的更无情。
“哦。”
“那你气着吧。”
“我告诉顾西舟一声，他也不用去了。”
她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神色了然的等待对面人的反应。
果然，没撑一秒，周若刚才气势汹汹的态度瞬间来了一个大转弯。
“啊？顾西舟？”
“顾西舟啊。”
“那，既然看在老板也去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吧……”
“小样。”
林瓷就知道。
挂了电话，把地址发过去。
她也恰好收到陈淤发来的定位。
——城北路86号。
城北路86号。
林瓷扫了一眼，一边上车往饭店那边赶去，一边诧异的发了个问号。
陈淤：“怎么了？”
林瓷：“……”
“绕了大半座城，你不觉得远吗？”
这小子，又是故意的吧。
可谁知过了不到五秒，陈淤就拍照发来一张照片。
“我在学校。”
“附近只有这家商场。”
难怪那么偏。
林瓷忽然想起，是啊。
大学城都在那边。
回国以后一直忙着工作，她竟然把这个都给忘了。
本来前一秒她还想说，那我可以等你，我们换一个市中心的地方吧，我晚上说不定要忙到很晚。
可想到这儿，她忽然又改变主意。
“行。”
“那你到时候等我。”
她想去吃奶茶麻辣烫。
不知怎么，被人提起，刚刚吃过饭的味蕾却又被人勾出知觉来。
林瓷也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去过了。
但她没有自己去。
而是让陈淤帮她去隔壁打包了一份，带到外面的商场吃。
收到她突如其来的信息的时候，陈淤正在寝室里收拾行李，整个寝室乱成一团，唯独他这一块，虽然凌乱，却并不邋遢。
他靠窗整理要拿的衣服。
正叠着，扔在旁边的手机就响了。
【小白兔林：陈同学，忙完了吗？】
陈淤以为她要过来，看了一眼还堆积如山的衣柜，“快了。”
“你多久过来。”
他掐着时间关上行李箱，准备下楼。
可没想到他刚说完这句，对面就发来一个卖萌的表情包，一只兔子，眼睛忽闪忽闪的趴在桌上看着他。
陈淤捏着手机的手一顿，半晌，才捏着眉心笑出一声。
“林老师？”
“你不会告诉我，你又要放我鸽子？”
说到又，他的语气至少拔高了一个调。
即使隔着屏幕，林瓷也感觉的到。
【小白兔林：那倒不是。】
【小白兔林：我就是想你帮我买点东西。】
【小白兔林：吃的，我饿了。】
她说的理直气壮，说完以后，又发来一个，微微一笑侧头看着他。
陈淤被逗笑，刚刚皱起的眉头不自觉的松展下来。
“哦？”
“那你想吃什么？”
他问的很有耐心。
林瓷见状，毫不犹豫把自己想吃的列了一个备忘录发给他。
发完以后还附带了一个wink，“如果东西太多，可以找你同学帮忙哦，我付跑腿费！”
陈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