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林瓷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弱弱的敲门声。
敲门声阻止了她上二楼的脚步，林瓷虽然心里纳闷，但还是穿上拖鞋，顺手捞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转身走了过去。
门口，敲门的是周若。
看到她一脸轻松的样子，周若倒是松了口气。
“先让我进去。”
“进去聊。”
“累死我了，刚从机场回来。”
林瓷有点儿意外，
“机场？”
周若点点头，连忙喝了一口她放在桌上已经晾凉的咖啡，缓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还不是为了处理你这件事儿。”
“顾西舟要出差，想出差前再争取一下让司法局那边别先急着停你的工作执照，我为了帮他就跟着去了。”
周若到机场，在机场贵宾休息室，陪顾西舟来来回回打了数不清的电话。
顾西舟据理力争，一边儿联系司法局那边收到举报的人，一边联系刘宇阳跟李固，想再了解了解情况，
周若没办法，也只能陪着他一个一个找。
找了三个小时后，总算从门缝里争取到一丝机会。
林瓷以为，这次停业半年是躲不过去了。
正好她很累，所以下午根本就没怎么争取，
没想到周若和顾西舟却还没放弃。
“所以你也别急着放弃。”
“现在这不是，争取到一个机会么？”
周若说，“只要你找到刘宇阳诬陷你的证据，这件事儿就还有反转的余地。”
说完，周若又喝了口咖啡，索性累的瘫在了沙发上。
脚底的高跟鞋都没来得及脱。
看到她好像还在神游天外的神色，周若有点饿恨铁不成钢。
“哎，哎？”
“我说话你听了没？”
林瓷拨开她的手，去厨房添了杯水。
她当然听见了。
可听见是一回事儿，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周若和顾西舟并不知道，今天下午，出庭以后，消息开始在微信群里四处传播的时候，林瓷就已经甩了高跟鞋，去公司洗手间换上运动鞋和干净利落的运动套装，循着之前的地址去找了一次刘宇阳。
她和刘宇阳见面的次数不多，但上一次为了检查他自己店里的食材有没有质量问题，林瓷去过，记得地址。
她从手机打车软件里翻出上次的行程，打了一辆车，过去找人。
却没想到，她下车以后才发现，刘宇阳的食材批发店早就关了门，明亮的玻璃窗上贴着干净简洁的A4纸，A4纸上贴着大写加粗的一行字。
——本人有事，暂停营业。联系电话，XXXXXXXXXXXX.
incident核对了一下。
电话跟她手机备忘录里的是一个。
刘宇阳已经怎么都不会接了。
这期间，还特地发来一条短信。
“林律师，事已至此，我也不需要你帮我辩护了。这么简单的一件案子你都辩不赢，我还请你做什么呢？”
刘宇阳回复的决绝。
林瓷收到消息的那一秒打过去，手机已经变成空号。
速度快的令人目瞪口呆。
周若也惊呆了。
“那在这之前，他没什么征兆么？”
“我记得一审的时候他一切表现都挺正常的。”
周若也仔细回想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刘宇阳是一个虽然浑身上下都透着批发店老板的精明的男人，但表面上还是很讲道理的。
你说什么他也听，不会像那些完全不懂法律的人，说一句杠一句，恨不能从律师费里省下百分之九十，生怕被你坑。
林瓷一开始也是这么想。
“那你还跑其他地方了么？”
“去了一下之前找监控的两家超市。”
却并没什么用。
超市老板能把监控视频给她已经很不容易，每天超市人那么多，根本记不住她。
林瓷又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
所有信息都不曾涉及刘宇阳对李固这件事儿的主观表达。
大部分都是两人约见面的时间地点和语音通话，没有实质证据。
“但如果想要证明刘宇阳说的是假话，那你就必须要找到证据。”
“不然你恐怕——”
多余的话周若没有再说。
但林瓷想都能想到。
这是职业生涯上的一个污点，如果不能解决，那她就相当于要跟律师这个职业告别。
笑话。
她是这么轻易就会被人冤枉的人么。
林瓷咬着牙，盯着桌面上在水杯里渐渐变凉的咖啡，看着上面的泡沫淡化，淡化，再淡化。
终于，当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
“不着急，我还有办法。”
她说的笃定，心思却已经飞到自己计划的地方。
周若惊了一下，撑着疲惫的上半身，刷一下从沙发上起来。
“什么办法？”
“这么快啊。”
“你可别病急乱投医。”
周若好心提醒她。
林瓷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心。
林瓷说的办法，其实也很简单。
是去找两人初次约见的那家咖啡厅，和在医院里打电话的语音记录。
咖啡厅有监控，去碰碰运气，如果这家咖啡店没太吝啬，监控视频是带声音的那种，那她就不用愁了。
医院那边的语音通话记录，也可以证明当时的确是刘宇阳再三重复，他的食材绝对没问题，林瓷全程没有任何诱导。
从刘宇阳店里找她当时去验食材的记录不好找。
那去相关的检测机构，找自己去化验检测的各项结果，还不好找吗？
现在的风言风语并非铁板一块。
排除了最简单的两项，林瓷已经想到了明天该做什么，拿到这些证据以后，又该做什么。
周若一拍大腿。
“妙啊！”
“没白让我辛苦。”
周若说着，又累瘫在了沙发上。
林瓷却想了想，又去楼上查了一下当初那个检测机构的联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