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陈淤承认的很诚实。
“只是我到底还是没狠下心。”
“又后悔了。”
他说的平淡。
那句话的尾调却敲击在林瓷心头，一直回响到现在。
林瓷以为，这次两人又谈崩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看到周若在大学宿舍群里吃瓜。
——“啧，有点儿可惜。”
——“谁说不是呢。”
——“哎，你们看今天放出来的比赛视频了吗？”
——“本来我对这种比赛没兴趣，被同事拉着看了一圈，发现，还真是做的挺精彩的。”
——“要是那小帅哥那那边再稳妥一点儿就好了。”
——“哎，有点儿可惜啊……”
——“我还以为之前那群人扒的那么起劲，是冠军已经定了呢。”
——“谁知道并没有。”
……
窸窣的讨论伴随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前。
林瓷一开始在刷牙，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以为她们在聊八卦。
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她也没有抽时间去看。
直到洗完脸，从楼上下去。
周若敲了敲她。
“姐妹！”
“陈淤的比赛看了吗？”
林瓷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我刚睡醒，去哪儿看。”
“又是直播？”
林瓷以为，陈淤那边可能又在开直播。
周若不了解，所以说成了比赛。
比赛早就结束了。
周若也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
却没想到，周若很快就跟她忙里偷闲的科普。
“不是直播。”
“我说的是他的比赛结果。比赛结果出来了你知道吗？”
“得。”
“看你现在这幅样子，肯定是不知道了。我还问什么问。”
周若叹了口气。
一边耳朵夹着等客户回复的电话，一边飞快按着电脑键盘把自己早上在吃瓜群里看到的链接发给她。
发给她之后，周若就不见了。
林瓷的心被悬起来。
等挂了电话，点开周若发到手机上的链接。
链接里，陈淤小组黯然成为亚军的大标题赫然写在直播间。
原本说稳了的陈淤，却在此时，变成了另一对选手的手下败将。
林瓷心里一紧，下意识点开微信另一个群。
此时，陈淤的小组群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整个群里异常安静。
也可以说，异常低沉。
没有一个人说话。
从早上主办方发布最终的决赛信息到现在，平时最喜欢叽叽喳喳的石跃和顾南都难得一见的沉默着。
像一个空群。
林瓷想到昨晚睡的迷迷糊糊间陈淤发来的短信。
她记得自己问过，他回去忙什么了。
陈淤说，是处理点小事儿。
这就是他说的小事儿？
林瓷的心忽然悬了起来。
也不是因为别的。
只是因为大脑太容易联想，联想到某一天在孵化营，跟石跃他们打探消息闲聊的时候聊到的话题。
那是刚到孵化营的前两周。
林瓷为了跟陈淤他们组的人尽快熟悉。
时不时就会借着他的由头跟其他人闲聊。
不忙的时候，整个实验室里，都是几人笑嘻嘻闲聊的声音。
有一次聊到他们参加比赛的动机。
办公室里只有石跃和顾南在。
其他两个男生被陈淤叫进办公室隔间去开会，说是程序写的有点儿问题。
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个话题。
林瓷漫不经心的敲着键盘，一边听两人闲侃，一边好奇的笑。
“你丫小心点啊。”
“再偷喝我饮料，小心我告老大去。”
顾南：“行啊。”
顾南：“那你去告。”
顾南：“告之前我也得想想看你最近都拿了老大什么东西。”
两人斗嘴斗的像小孩儿。
林瓷被逗的心情大好。
问他们，
“那你们两，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参加比赛的？”
“我听说你们都不是这个专业的。”
石跃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嘿嘿一笑。
“我们都是自学成才。”
顾南：“臭不要脸。”
旁边的林芸没忍住笑出了声。
石跃感觉有点儿丢份，连忙认真道，
“真的真的。”
“林律师，你别不信。”
“我们两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来参加比赛，这不就是想找机会验证一下自己的实力么。”
“而且再说了，我们组，其实每个人都没得过奖。”
“算下来，大家都差不多。”
“没有鄙视链，相处的好，所以就结伴过来了。”
“主要还是为了陪老大。”
林瓷很意外。
“陪陈淤？”
她皱了皱眉。
下意识往身后的办公室隔间里看了一眼。
石跃连忙点头。
‘是啊。’
“怎么了，林律师，你不信？”
石跃一脸，我就知道你怀疑。
其实之前，他们这支没有任何成绩的队伍前来参赛，包括评委在内的很多人都不看好。
可这场比赛打的噱头就是不问出生不问过往成绩。
只要报名，几乎都可以进入初赛。
初赛之后选出决赛选手。
决赛第一局四支队伍两两对决。
淘汰出的两组再分别对决，选出第三名。
赢了的两组则参与最后的决赛，选出第一第二名。
一开始报名的时候，几人就被参与资料筛查的工作人员三翻四次的打听过。
问他们确不确定报名这个比赛。
如果中途输了，可是没有任何补偿的哦。
一副，我感觉你们应该过不了初赛的担忧感。
几人遇到的多了，渐渐也便习惯了。
所以当林瓷的神色里透出几分疑惑的时候，石跃除了无奈，就没有其他表情。
“偷偷告诉你啊。”
“其实我们参加比赛的初衷很庸俗。”
林瓷：“怎么个庸俗法？”
石跃嘿嘿一笑。
很坦荡。
“为了赚钱啊。”
顾南也在旁边狂点头。
“这倒没错。”
“我们来参加比赛，除了想证明自己，最重要的，还是想多赢点钱回去。”
“大家都很需要钱。”
“尤其是我们老大。”
顾南说的口无遮拦。
也是那时候林瓷知道，陈淤家已经破产。
他现在一穷二白。
快要毕业，一分钱也是坎儿。
“为了度过毕业前夕的尴尬期，所以我们才决定来啊。”
想到这儿，林瓷也有点儿坐不住了。
她今天本来答应了顾雨琪过去跟她签合同。
看了眼时间。
林瓷打了通电话给顾雨琪。
接到电话时，顾雨琪那边正在厨房里给孩子做早餐，手忙脚乱，耳边还响着刺耳的炒菜声。
“林律师，你已经过来了吗？”
顾雨琪有点儿慌。
声音也变得着急起来。
显然，顾雨琪以为她到了，所以不自然便加快了手上炒菜的动作。
感觉到听筒那头的焦急，林瓷连忙打断她，
“顾太太，没有，我还没到。”
“您先不用着急，”
“我打电话来不是问你准备好了没，而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今天我朋友出了点事，我可能过不去了。”
“如果下午忙完，我再联系您，您看可以吗？”
“哦，这样啊。”
顾雨琪明显松了一口气。
“行行行。”
“没问题。”
“我今天一直在家。”
“那你忙完随时联系我就好。”
林瓷道了谢，挂了电话。
随后又打了一通电话给陈淤。
那边没接。
随着电话漫长的嘟嘟声，林瓷也变得浮躁起来。
电话没接，再发微信。
微信不回，换短信。
可对面仍然无动于衷。
林瓷都有点儿怀疑，陈淤是不是带他们集体出去借酒消愁了。
不然怎么会安静成这样。
不行。
她得过去看看。
就算只是感谢陈淤这段时间对她照顾，
也不能如此无动于衷。
想到这儿，林瓷没再犹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走了出去。
—
与此同时，这座城市的另一头。
顾南头晕目眩的扶着病房门口的扶杆，感觉自己好像成了脑震荡。
他旁边，石跃正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顾南都被气笑了。
“你丫能不能走远点。”
“我现在看到你就头疼。”
石跃也很心虚。
“别啊哥们。”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真不是！”
“我对天发誓。”
石跃简直痛心疾首。
而两人身后不远的护士台，陈淤正在听护士讲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现在病房有限，如果过两天病房不紧缺了，你朋友还觉得不舒服，到时候我可以再来住院。”
护士说的贴心。
说完，又抬头往陈淤熟悉的脸上看了会儿。
陈淤没注意，正压着台子上的出院资料龙飞凤舞的签字。
他身后，石跃扶着顾南一路小跑过来。
“怎么样老大，”
“办完了吗？”
陈淤一个眼神斜过去。
瞥的石跃立刻住了嘴。
小护士没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脾气不好啊。
刚才还说要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小姐妹。
陈淤没睡醒，浑身的起床气加上早上这一堆事儿，整个人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浑身上下就写满两个字儿。
——不爽。
非常的不爽。
其实事情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早上七点。
陈淤接到安全大赛主办方经理的电话。
电话里，那位经理很委婉的告诉他，这次比赛，为了稳妥起见，也为了以后其他赛事的考虑，
主办方决定，还是改掉了之前原本的裁定。
他们得了第二名。
如果有意向，可以明年再来。
那位经理说的委婉，说完，说，虽然比赛结果不如人意，但他们还有一个好消息想向他转达。
话音未落，陈淤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震的地面都咚的一下。
陈淤猛一下从床上坐起。
门外，石跃倒吸凉气的声音像过山车一样传来。
“窝草！”
“窝草你没事儿吧！”
“顾南你丫的，没死吧你？”
石跃声惊慌失措。
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下楼声。
耳边的声音还要继续。
陈淤却拧着眉，说，“文经理。”
“一会儿给你回过去。”
陈淤说着，挂了电话，从房间里出去。
出去就看到楼下，石跃正脸色惨白的把摔的神色痛苦的顾南从地上扶起。
顾南不知道从楼梯还是哪儿滚下去。
躺在楼梯口，脸上还有擦伤。
一看到他，石跃就慌了。
“完了完了老大，”
“我刚才看直播观众寄来的信，一不小心把顾南从楼梯上踹下来了。”
“你说他，”
“他没事儿吧？”
石跃慌的要死。
陈淤连忙打120、
打了120，扶着顾南龇牙咧嘴的坐到沙发上，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特别疼的地方，两人这才放了心。
石跃被吓得够呛。
陈淤当时也被吓得脸都变了。
幸好顾南只是轻微的脑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