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顾西舟商量了一下，”
“你这两天，就在家里办公吧，别来律所了。”
“保险起见。”
“然后等季魏洋他们公司定了直播的时间，到时候告诉你，你等活动结束再来正常上班。”
为了律所，周若果断的大义灭亲。
林瓷也能理解，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拎着包原路返回。
返回到一半，她接到林敏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林敏腼腆的嗓音格外清晰，“林律师，我是林敏。”
女生安静的顿了顿，才问她有没有时间，今天能不能提前过去。
“我好像发现之前偷我们家狗的那个宠物店老板了。”
林瓷眉心一跳，立马问了她地址，让司机掉头往那边走。
电话里，她叮嘱林敏，别冲动，别上去理论，先悄悄拿手机录个视频。
全程录视频，不要让人发现。
剩下的等她过去再说。
林敏急着找狗。
林瓷却只能耐着性子提醒她，“你要是把人吓跑了，别说你的狗，说不定到时候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林瓷的话，果然镇住了林敏。
林敏听话的答应下来。
而林瓷也让司机加快速度赶往那边。
这两天，林瓷跟这小姑娘电话接触了两天，把之前的情况大概捋了一下。
林敏和她妹妹自小时候养了一条狗，一条外面捡起来的土狗，已经养了八年多。
两人上中学以后为了照顾这只狗，宁可每天来来回回的坐车折腾两个小时，也不愿意住校。
小狗跟两人同吃同睡，就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时间久了，感情越来越深，这只叫小六的小狗也越来越通人性，懂事儿。
不光能帮他们看门，还会帮忙拿快递，在家里帮忙做点小家务，比如拿着抹布什么的。
八年如一日。
时间久了，就像家人。
所以前段时间狗丢了，林敏和妹妹才那么着急。
两人都知道附近经常有够丢失。
也有一个传说是偷狗在卖的宠物店老板。
因为这样更节省成本。
所以她们俩才非要走读，不住校。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却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偷狗的人。
那天下午，妹妹带着小六出门遛弯，遛弯回来，转身到驿站拿个快递的功夫，系在驿站门口的绳子就被人解开。
小六也被人抱走了。
后来看林敏带着妹妹和家长去驿站看监控。
看到是对面宠物店老板抱走的，可他们找过去，宠物店不认。
而且驿站也怕惹事儿，自从她们去宠物店闹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给他们看监控。
证据都有。
监控也确凿无疑。
甚至小狗身上还有两个姐妹省吃俭用为他办的身份证，项圈，和家人的联系方式。
监控里也都能看到，是被宠物店的老板剪掉扔进了垃圾桶。
只是两人这段时间求助的律师，都告诉他们，这场官司打下来不划算。
她们不仅只能得到为数不多的赔偿，而且可能狗找不回来到时候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都这么久过去了。
可林敏和妹妹不想放弃。
“不管小六还能不能找回来，我们总要试一试。”
“我们不要钱，我就要小六回来。”
林敏在电话里说的时候，都听得到哭声。
林瓷忽然就想到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偷偷养了一只小兔子。
街上买的。
只有手掌心大。
可那时候她妈不喜欢养宠物，觉得味道大，也没有心情照顾。
经常三两句一眼不合就把兔子扔出去。
林瓷每次都会冒着被赶出家门的风险把兔子找回来。
这样来回拉锯，直到后来一次，小兔子被从窗户里扔到外面的草坪，一眨眼，就再也没有回来。
那天外面下雨，林瓷趴在院子外面的草丛里和老鼠洞外面一寸一寸的找。
找了一整晚，都没找到。
她哭的撕心裂肺。
可却没人理解。
不仅自己的亲妈在旁边说，跑了正好，省的我每天看见心烦。
就连看到的邻居也好笑的劝她，“不就是一只兔子吗，有什么好找的。”
“你要是真喜欢，改天我送你一只。”
林瓷拒绝了。
因为在她心里，自己的那只兔子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别的兔子在可爱，也不是它
那种感觉她到现在都不能忘。
也是因为这个，触动到林瓷，她才最终接下了这个案子。
—
林瓷赶到的时候，林敏正坐在路边的一个超市门口，拿着一瓶饮料，手里的手机一动不动的对着对面的宠物店。
林瓷刚一下车，小姑娘暗淡的眼睛就亮起来。
“林律师，你来了！”
小姑娘满怀希望的看向她，眼里的急切不是一点半点。
“我之前还以为他们搬家了，没想到他没走，又回来了。”
林瓷问她，“看到小六了吗？”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
“林律师你看。”
“这是他们搬家回来带的宠物车，刚才我一直在这边录他们往店里搬宠物的画面。”
“可是我录了这么久，还是没看到小六。”
“你说小六会不会……”
小姑娘声音里带了哭腔。
林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先别乱想。”
“你不是也说了，这是家宠物店，又不是狗肉店。”
“他们肯定是把小六低价卖了。”
“要不就还在店里。”
：“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林瓷不会安慰人，只能尽可能的重复以前别人安慰过她的话。
林敏听了，抹了把眼泪，这才把头抬了起来。
她问林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瓷拿起她手机里录制的视频，逐帧翻着看了一遍。
的确没有看到小六。
她想到之前林敏说的那个驿站，说，“我们去驿站。”
林敏一愣。
“驿站？：”
“可是林律师你之前不是说，驿站那边很可能什么都拿不到吗？”
林瓷笑出一声，脑子里生出一个妙计，一边拉着林敏往不远处的驿站走，一边低头，凑到她耳边说了点什么。
林敏的眼睛越听越有神，越听越有神。
于是五分钟后，
林瓷拎着包，淡定的站在驿站外面，听着驿站里传来熟悉的争论声。
“哎，小姑娘，你不能这样啊，”
“我们不给你看监控你就投诉。”
“你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工作。”
林敏的声音稚嫩却坚定。
“可是我们老师说，如果丢了东西，查看监控是每个公民都有的权利。”
“我没办法了才去官网投诉你们的，官网的客服也说能看。”
“如果你们再不给我看，我只能报警了。”
林敏说的执拗。
一群大男人本来嫌麻烦，懒得搭理一个小姑娘。
可看她这么较真，又真怕她报警。
扯皮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不耐烦的把她拉到电脑前。
“行行行，服了你了。”
“看吧看吧，”
“我跟你说，看完这一次，以后可不许了啊。”
“你怎么这么麻烦，天天丢东西，不是丢东西就是丢狗。”
“能不能长点心。”
虽说抱怨，可几个男人还是不再阻拦，任由小姑娘站在前台的显示器面前，开始看之前保存的监控录像。
林敏已经在进去之前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所以进去并没有按手机。
看到她没有乱来，几个男人这才放了心。
让她和前台负责收发快递的前台一起看。
剩下几个人个忙个的。
林敏也比较机灵，直接让人把时间拉到小狗被丢之前的时间，从那儿开始录，录到小六被抱走，扔掉项圈，直接抱进宠物店的画面。’
录完，小姑娘终于一路小跑欣喜的跑了出来。
一处来就径直冲林瓷招手。
“林律师！”
“我拿到了！”
林瓷接过手机，边走边看手机里的监控视频。
别说，小姑娘录的还听清楚。
什么都能看见。
而且还有清晰的时间节点，和来龙去脉。
林瓷把视频传给自己一份，留下一份放在她的相册里，给相册加了一把锁。
“好。”
“我们去法院。”
林敏惊呆了。
“现在就去吗？”
“嗯。”
林瓷一边拉着她过马路，一边说，“我们去法院附近写一个诉状，复印一下你父母的身份信息，然后写一个委托立案声明，先立案，然后拿着法院的立案回执去找驿站直接调取监控。”
“到时候有法院文书备案，他们不敢不给。”
在得罪邻居和得罪司法机关之间选一个，林瓷笃定，大部分都会选前者。
毕竟司法机关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不好惹。
林敏不明白。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有监控了吗？”
“这个是偷拍的，以防万一。”
“如果到时候开庭用不了，我们就有备份。”
林瓷想的谨慎。
小姑娘也被她的专业折服，说，“谢谢你，林律师。”
“以后我也想做律师。”
“做你一样的律师。”
“做一个愿意帮助更多人的律师。”
小姑娘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林瓷拍拍她的肩膀。
给了她勇气。
可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不胆怯，不怕出现在人多的地方，被人认出来，能够跟着自己内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林瓷无声的扬了扬唇。
恰好此时，她收到一条陈淤发来的信息。
信息很短。
却很直接。
陈淤问她，想清楚了没。
他在问昨晚的事儿。
林瓷的心又不自觉的狂跳起来。
旁边的林敏不明所以，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热，忍不住担心的抬头看了看她。
“林律师，你很热吗？”
明明两人走过的马路上都是还在融化的积雪。
这天气，也不像是很热的样子啊。
林敏觉得纳闷。
又怕她感冒，说要去帮她买药。
林瓷连忙扇了扇脸颊，让她不用去。
“我不是热的。”
“是心病。”
她的回答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小姑娘的注意力来得快去得也快。
两人很快就到法院大厅，拿到当天的排号，在大厅立了案。
林瓷拿到立案回执的时候，感觉到身边一直小心翼翼攥着掌心的小姑娘终于松了口气。
连之前一直忐忑不安的眼底，也多了一丝坚定。
林瓷把立案回执给她，问她是想自己去驿站光明正大的要监控，还是让她帮忙去。
自己去的话，她能找回之前被小看的恼怒。
林瓷去，可能拿到的更快。
但林瓷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