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藤原愁第一天进行弓道教学。
在县立武道馆对弓道一见钟情后,父亲拜托了原皇宫警察官,他将在担任过皇宫警察的弓道老师那里接受个人指导。
他有些激动与兴奋,弓道教学会是怎么样的呢?
藤原愁在下了公交车后,便往市营的体育馆走去。
在公交车站去往市营的体育馆的路上,有一家剑道馆,里面时常会传来“呀!”的吼声以及竹刀的碰撞声。
藤原愁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的往体育馆走去。
第一天的训练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有趣,只是些基础练习,射型、礼仪……
连站在靶前的机会都没有,一直重复枯燥的空拉弓,愁还是感到了厌倦和枯燥。
这些西园寺知良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才是小学生啊,像殷离那样的才算少见。
“过两天会有另一个小伙伴来。”
藤原愁惊讶的抬起头,他站在西园寺知良的右侧问道,“您还有别的学生?”
藤原愁知道父亲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请到这位老师的,西园寺知良无论如何被拜托也不会去做个人指导的老师,来指导藤原愁也是作为老弓手托付的最后职务来做才接受的。
“是啊,他是我优秀的学生。”
“优秀?”藤原愁重复着。
但老师的评价也让藤原愁有些期待了,那是怎样的射型、怎样的弦音能配得上老师这样的评价。
西园寺知良:“等你看见他的弓道你就会明白了。”
藤原愁日思夜想的盼着那位学生的到来,可他一直没来。
他今日已不抱有太多的期待了。
他照常沿着公交站的路往体育馆走去。
路过嘈杂的剑道馆,里面却突然传来奇妙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
藤原愁停下了脚步,情不自禁的向剑道馆内走去。
剑道的气合以及竹刀的碰撞声越来越明显。
藤原愁走到了道馆前,白色剑道服和靛色绔的少男少女们正在对练。
竹刀碰撞声和吼叫声络绎不绝,让藤原愁觉得有些吵闹了。
不是这个声音。
他接着往剑道馆深处走去。
道馆后面的庭院中,种着风铃花。
绿植把剑道馆中的嘈杂声都覆盖了。
藤原愁往深处走,将嘈杂声抛于身后。
在经过一个拐角后,在风铃花的簇拥下,同样穿着白色剑道服和靛色绔的清雅少年映入眼帘。
他只是反复的向前,挥刀,后退。
挥刀时的气流拂动着风铃花,它们随着风摇晃。
挥动竹刀的破空声,鞋子踏在地上的声音,汗水滴落的声音,以及男孩的呼吸声,每一样都震耳欲聋。
直到他望向那双蓝色的眸子,似是海风吹响了风铃,叮咚叮咚——
海浪轻抚他的周身,涤荡着他的心灵,一扫夏季的燥热。
藤原愁的呼吸停滞了几秒,心跳声咚咚作响。
如此动人的身影,如此美妙的蓝色。
是夏日大海感觉。
殷离结束这一组素振,收回竹刀,看向来人,“这里不对外开放。”
“抱歉,因为听见了悦耳的声音。”藤原愁回答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源殷离。”殷离倒是不觉得竹刀碰撞的声音和气合算的上是悦耳的声音。
他往外走去,藤原愁跟了上去。
“我叫藤原愁。在这附近练习弓道。”
“在那边的体育馆吗?”
两人向外走去,将庭院中鲜艳的风铃花甩在身后。
“是的,你怎么知道?”
剑道馆中的声音明显了起来,藤原愁又开始觉得它们吵闹了。
殷离没有回答,而是等到走过这一段路,吵闹声减弱后,他才说道。
“弓道很有意思吧。”
藤原愁在经历了这么几天的基础训练,实在不这么觉得,但是他却说道,“还算有意思吧。”
“是吗。”殷离的眼睛仿佛看透他的内心,知道了他在说谎,“那下午见。”
说完他就转身回去了。
藤原愁这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将被殷离带到了剑道馆的门口。
他盯着剑道馆老旧的牌匾,心中却一直回想着那挥刀的身影,以及殷离说的那句下午见。
他转身继续走向体育馆。
因为路上耽搁了一会儿,今天的训练他果然迟到了。
但西园寺知良也没有责骂他,只是让他开始训练。
又是枯燥的基础训练。
今天的藤原愁却显得格外的心不在焉。
“如果不想练,可以休息一会儿。”西园寺知良出声。
藤原愁这才回过神,他摇了摇头,他抛除杂念,专心致志的开始练习。
殷离说下午见,果然下午藤原愁就在弓道场看见了他。
殷离来的比藤原愁还要早一些。
殷离拿着弱弓,将其举起,而后缓慢的、优雅的拉开弓,犹如美丽的上弦月。
伴随着一声清澈的弦音,箭离弦。
弦音清澈而通亮,就像他给藤原愁的感觉一样。
宛若大海,人们常常赞叹它的美丽,却忽视它潜藏的危险。
这一箭锐气十足,气势如虹、一往无前的朝目标射去。
离弦的箭划过他的眼眸,藤原愁的心脏像是被射中了一般,久久回不过神。
而后,不知为何,藤原愁感觉,这一箭似乎有些寂寞的意味。
因为弦音太过动人,藤原愁都没想着去看结果。
他转头一看,弓箭未能中靶。
他心中也觉得有些可惜。
可殷离早已收起架势,重新跪坐了回去,看着藤原愁。
“下午好。西园寺老师应该马上就到了。”
“你就是西园寺老师说的学生吗?”藤原愁走近了些。
殷离点了点头,“是的。”
“你跟老师学了多久了?”
藤原愁之前从未听说过西园寺知良有收过学生,在见到殷离之前,藤原愁还以为是位初中生或高中生能得到老师那么高的评价,谁能想竟然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一年,但是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自已练。”
藤原愁问道,“为什么?”
“我在国外读书,只有暑假期间才会到这里来。”
可是今年的暑假快结束了。
藤原愁想着,他又问道,“你每年都会回来吗?”
殷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殷离自已也无法确定明年暑假能不能回来。
今年暑假他也是去玩了段时间才回来的。
“你上几年级了?”
“五年级。”殷离回答道。
藤原愁有些开心,“那就和我一样大。”
殷离笑了笑,“是吗。”
西园寺知良也到了,他一进来就看见两人正聊的开心,“你们两个已经认识了啊。”
“是的,我早上在千叶剑道馆看见了源君。”藤原愁转过身。
“中午好,西园寺老师。”殷离则是走近西园寺知良礼貌的向他打招呼。
西园寺知良点了点头,“藤原君先去换衣服吧。”
“好的。”藤原愁点了点头,走向了更衣室。
“来吧殷离,让我看看你这一年有没有疏于训练。”
殷离站起身,摆好架势,射了几箭。
西园寺知良看着他一如既往的优美动作,赞赏的点了点头,“等你真正拿上弓时,一定会更棒的。”
“我也是这么期待着的。”
弱弓也好,一般的弓也好,其实对于殷离来说并没什么区别。
藤原愁也换好衣服回来了。
他们也就开始了训练,本来两人进度是不一样的。
看藤原愁在空拉弓,西园寺知良也察觉到他的小情绪。
“殷离,不如你去和藤原君一起练吧。”
殷离点了点头,开始和藤原愁一起空拉弓。
藤原愁这才耐下心来专心练习。
休息时。
殷离喝了几口水。
藤原愁走到他身边,“你可以叫我愁,我可以叫你殷离吗?”
殷离点了点头,“愁。”
藤原愁仿佛又闻到了大海的味道,他的脸有些薄红。
“你不觉得空拉弓很无聊吗?”
殷离摇了摇头,“不会。这些都是学弓道的必经之路。”
“但我还是想拿着弓箭站在靶子前面。我还害的你也跟我一起空拉弓。”
殷离当然理解藤原愁这样的心情,当初他学钢琴的时候也一样,连琴键都没完全熟悉,就想弹完整的曲子了。
枯燥和无聊是他们必须克服的,这是每个人掌握技能的必经之路。
“西园寺老师就是知道你觉得无聊了,才让我陪着你的。对于我来说,练什么都是一样的,所以不用愧疚。”
“你就不想早点摸到弓吗?”藤原愁觉得他有点奇怪。
为什么明明已经可以用弱弓对着靶子进行训练了,却依旧能接受回到空拉弓训练。
“当然想啊。”
“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期待也不用表现在脸上啊。况且我们早晚都会摸到弓的,我有足够的耐心。”
“学剑道也是吗?我早上看你只是在挥刀,而道馆里的其他人都在和别人对练了。”
殷离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喜欢练些基础性的东西,那会让我感受到平静。”
他的身上传来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让藤原愁接下来的训练不知不觉更加专心了。
西园寺知良看到两人的练习情况也笑了笑。
两人走出体育馆。
妮塔正在体育馆外等着殷离了。
她穿着一身女仆装实在是显眼。
殷离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
“我们走吧,妮塔姐姐。”
“小少爷今天的训练如何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去。
藤原愁则是一个人去往公交车站。
殷离正在和妮塔姐姐聊着天,藤原愁看着殷离脸上的笑容。
那是和面对他时截然不同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的笑容。
他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共同训练了几天,藤原愁也和殷离熟悉了起来。
藤原愁也发现殷离会有些不守规矩的时候。
比如说休息时,殷离拿着奶奶做的甜点分享给藤原愁,并撒娇让西园寺知良同意了他们在弓道场吃东西。
“不用把点心渣弄到地上哦。”西园寺知良提醒道。
“好~”殷离乖乖的应声,“老师也一起吃吧,奶奶想让你也尝尝。”
“真拿你没有办法。”
殷离发现藤原愁在看着自已,调皮的朝他笑了笑。
今日两人的练习又是无聊的空拉弓。
藤原愁侧头问殷离,“你当初是学了多久,老师才让你到靶子面前的?”
“你参照我的时间也没有意义。我之前在射击俱乐部学过弓箭的。”
“那种弓箭和弓道有什么不同吗?”
“那是注重目的性和实用性的弓箭,只要你射中靶子就行,教练不会太在意射型。”
“认真训练。”西园寺知良提醒两人。
“好。”两人应声,随后专心训练了。
训练结束后,又到了各回各家的时间。
每次到分离的时候,藤原愁就会觉得难过,一分开,他又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见到殷离。
殷离走到妮塔身边,跟藤原愁告别,“那我走了,再见。”
“殷离。”这是藤原愁第一次叫住他,“你会一直练弓道吗?”
“当然会。”
“等我们能拿到弓的时候,由你来当我的对手吧。”藤原愁认真的看着殷离说道。
殷离笑了笑,“好啊,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