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的很多人,或许是他们自己,或许是他们父母儿女,又或许是他们的亲朋故旧,直接间接都受过孙家二公子的欺凌,与刺史梅勇吉的剥削。
叶时安这次的暴起杀人,在百姓的眼中就是舍生取义,为民除害,堪称大快人心。
再加上知悉叶时安镇北王世子的身份,更是心悦诚服,得到了精神上的寄托。
无论老少皆是情绪激动,感激涕零。
叶时安见状,当即快步上前,对着跪拜自己的民众,深深回敬一拜,开口道:“无需如此,大家快起来,叶某受不起啊!”
“这不过是在下应尽之义,哪当得起诸位如此大礼,折煞我这个晚辈了!”
这个局面,叶时安也是始料未及,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原本就真的只是见不过,孙煜韬与梅勇吉的所作所为,凭着本心仗义而行罢了。
但或许是因为孙梅二贼的衬托,叶时安的亲民之举,谦逊之言,更是愈发打动百姓之心,久久不愿起来,山呼声不绝于耳。
就在叶时安头疼之际,满身是血的安允桐,跌跌撞撞地从公堂之内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叶时安身侧。
“多谢世子殿下让我可怜的女儿,大仇得报,死得瞑目!”
说着,安允桐将头重重地叩在了地上,眼含热泪,无比感激。
若是没有叶时安,她安允桐的女儿,终是会含冤而终,死不瞑目,而那凶手孙煜韬还会逍遥法外,继续害人。
在安允桐的带头下,跪在地上的百姓们,对着叶时安又是一拜,齐声山呼道:“多谢世子殿下!”
叶时安将安允桐扶起后,将对着外面的百姓,连连抬手,说道:“好了,地上凉,大家快快请起。”
“今后若再有奸佞荼毒百姓,只管去寻傅大将军,他会为大家伙主持公道的。”
叶时安这最后一句,看似只是无心安抚,实则大有深意。
他不会在益州城久待,索性就将这归附的民心,导向傅温年,助力他下一步的谋划。
有了百姓的认可,傅温年掌控西川的第一步,就已经踏稳了。
“谨遵殿下口谕!”
在叶时安不断的好言安抚之下,跪在地上的百姓,终于开始起身。
“好了好了,大家快些散去,回家好好休息。”叶时安开口道。
说罢,对身旁的傅温年使了个眼神。
傅温年当即心领神会,派出军士疏导这数以千计的百姓,安全离去。
在这些百姓离去之后,不出三个时辰,就会传遍益州全城,多半在两日之内,就会传遍整个西川,民心可用。
“殿下。”
在百姓们散去之后,荀穆走到叶时安身前,跪了下来,挺身抱拳。
“他们刚起来,怎么你又跪下了?”叶时安扯了扯嘴角,无奈道,“荀穆,你这又是玩得哪儿一出?”
叶时安现在是真的无语,他平生最不喜欢的事之一,就是别人跪自己。
可今日倒好,一茬接一茬,都那么喜欢跪他叶时安,让叶某人有些无可奈何,头大无比。
“荀某愿投效世子,甘为世子麾下一鹰犬!”
荀穆抬起头,正视叶时安,毅然决然地说道。
叶时安眉头微皱,疑惑道:“你是昏头了嘛?”
“你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嘛?”
“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嘛?”
若是换了旁人来投,尤其是这样的贤者,叶时安自然当是无比开怀的。
但荀穆不一样,他是颍川荀氏的嫡子。
荀穆的举动或许在他自己的眼中,只代表着他自己,但在世人眼中,这将会是颍川荀氏,倒向了镇北王,这带来的影响不可小觑。
所以叶时安才有此三问,点醒荀穆慎重。
荀穆神色严肃,无比庄重,正色道:“荀某现在无比清醒,能为所说的话负责!”
叶时安蹲了下来,拍了拍荀穆的手,笑道:“我敢收你,怕是你的父兄也不会同意吧。”
颍川荀氏,家门显赫,大周望族,荀穆的父兄皆为高官,掌一方大政。
叶时安这话说的极为含蓄,若是让那两位知晓,叶时安就怕那两位直接上门来找他的麻烦。
毕竟倒向镇北王,就是意味着被朝廷诸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会同意的,为天下黎民百姓尽绵薄之力,一直是我荀氏一族的宗训!”荀穆坚定地说道,“恳请世子殿下收留!”
荀穆没有撒谎,荀氏的确有这么一条宗训,而他也一向奉承此训,矢志不渝。
大周而今的现状,贪官污吏,恶霸乡绅,横行不法,让他早已失望透顶,今日得遇明主,荀穆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的。
起初荀穆在见到傅温年是疑惑的,但他是个聪明人,又深耕帝王术十余年,当即明白了傅温年的所图所谋。
同样的荀穆也有把握说服自己的父兄,既是为了天下百姓,也是为了他颍川荀氏的利益。
从龙之臣,这简单的四字,足矣....
“好,好一个荀穆。”叶时安站了起来,将手摁在荀穆肩上,笑道,“那就如你所愿,你想要的机会,我会给你的。”
荀穆的公心与私心,叶时安心知肚明,既然他意愿坚定,那收他入麾下又有何不可?
此人必是治世之良臣,社稷之肱骨。
“多谢殿下!”荀穆见叶时安答允,当即谢道。
叶时安抬手,将荀穆搀扶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以后跟老傅一样,叫我少爷。”
“是,少爷。”
荀穆大喜过望,他清楚他这第一步,彻底踏稳了。
“殿...殿下....学生亦是!”
张荆秧浑身是血,皮开肉绽,从公堂之内艰难地以手扒地,缓缓爬出,口中喊道。
“愿为世子马前卒,不求功名,只求不再有跋扈的世家。”
经此一劫,张荆秧想明白了,读书科举是救不了百姓,匡扶不了社稷的,只有绝对的强权,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做到。
想要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最好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投效眼前这位世子爷。
乱世将起,风起云涌,张荆秧相信等不了太久的。
“好。”
叶时安大袖一挥,开口道:“先把张秀才带下去治伤,痊愈之后入军营历练。”
傅温年点点头,招招手,示意两个军士去搀扶张荆秧。
“多谢!”张荆秧说道。
叶时安在原地踱步片刻,略作沉思后,开口道:“老傅,给长安去一道奏章,原刺史梅勇吉暴毙,请晋别驾荀穆为新任刺史。”
傅温年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清明,应道:“遵命!”
“少爷,这...”荀穆大为震动。
荀穆没想到,他这才刚刚投效叶世子,寸功未建,就受到如此重用。
“既然你有为民之心,我就遂了你的愿。”叶时安淡然一笑,拍了拍荀穆的肩膀,说道,“一定要善待西川百姓,不要让我失望啊!”
荀穆后退半步,对着叶时安深深一拜,恭敬道:“谨遵教诲。”
叶时安摆摆手,随口道:“行了,这里余下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这刺史府衙内,满地狼藉,还有不少余孽,能不能除恶务尽,这是叶时安对荀穆的考验。
“是,您放心。”荀穆点点头,心领神会,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第一个目标,梅勇吉的那个师爷刘翰庾。
“走吧,老傅。”叶时安牵起云祈的手,说道,“咱们去做剩下的事。”
在出了府衙大门后,傅温年装作不解,才开口问道:“剩下的什么事呀?还请少爷明示。”
叶时安一把勾住傅温年的脖子,笑道:“我的傅大将军,你是在给我明知故问呢?”
“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时安清楚,傅温年这家伙就是在试探他,毕竟他在西川之事,乃老爷子亲自谋划,不容有失。
若他叶时安这个继任者,达不到那个层次,任凭他俩私交再好,傅温年也不会违背原则的,这事关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富贵前程。
傅温年眨眨眼,打了个哈哈,说道:“小的不敢,绝无此意。”
叶时安依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这么恰到好处地赶来,到底又是所图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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