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电话断了。
谢安青一愣,立刻回拨。
“嘟。”
自动跳回。
第二个,还是自动跳回。
谢安青快速看了眼屏幕顶部。
……没信号。
他们这里的通讯也中断了。
“轰隆!轰隆——”
只有闪电惊雷在接连往下劈。
谢安青眼前白了一瞬,转身大步往出走。
身后站着陈礼,比她高,比她平静,不慌不忙地看着她说:“谢书记,你不想知道这三个小时里,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熟悉的话术,熟悉的语气。
谢安青聚焦视线,看着眼前一点没变的女人t?,像迎面撞上一场刺骨的风雪。
“失职”是夹在雪里的尖刀。
她被刺中,然后冰冻,血就没办法往外流淌,凝固着筑造一片无法打破的死寂。
谢安青手腕一勾,把已经没用的手机扔回床上,放松肩膀,很慢地笑了。
罕见到陈礼不会去想的笑。
和比她更加从容轻挑的声音。
陈礼心脏陡然下坠,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脑子里模糊的“否”已经绑架了她对谢安青的智,闪电的光一道道落在谢安青身上,把她皮肤上残留的红潮照亮那秒,她忽然确定谢安青就是慌过。
在刚刚和她分开那段时间。
这表示什么?
——她对她不是百分百的抵触厌恶,还留有一丝缝隙。
——这个缝隙是最基本的生反馈。
陈礼神经一震,被无形的强劲力道推着,将那个模糊的“否”一点点拨回到从前:还要继续,不改变决定。
话便脱口而出。
比以往任何一句都要暧昧不清,触到谢安青的逆鳞……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
意识到这点,陈礼第一反应想收回,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瞬间消失不见。
谢安青望着她,用那腔带着笑的声音说:“发生了什么?”
陈礼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迅速思考应对策略,发现只能按部就班地去维持该有冷静、体面:“你的手指在我头发里摩挲,沾上我的汗之后经过脖子、脊椎,落在我的腰上。”
谢安青:“只是这样?”
说话的谢安青踏着雷声往前走了一步,黑而静的瞳孔里映着暴雨天临近十点的暗色光:“我没有掀开你的衣服,或者干脆全脱了,畅通无阻地欣赏你,扌无摸你,分开你的又又月退进入你?”
谢安青赤衤果粗俗的话猝不及防,撞上陈礼本就勉强的智,立刻就出现裂缝,寒风一阵阵往出涌:“谢安青。”
谢安青:“在呢。”然后继续走近陈礼:“所以你叫了吗?怎么叫的?声音大不大?是哭着叫,还是爽到了抖着叫?”
陈礼:“谢安青,嗯——!”
陈礼去抓谢安青的手被她反手箍住,身体骤然一轻,被狠狠甩在床上。
谢安青趁机欺身上来,压着她的腿,把她双手箍在头顶。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陈礼完全做不出反应。
雨在疯狂往进闯。
陈礼快速闭眼适应雨水扫进眼睛里的酸涩,又快速睁开。
高处的人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表情,只冷冰冰地俯视着她:“陈礼,非得这样是吗?非得逼我把脸撕破,把事做绝?”
非得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技重施?
“好。”
谢安青粗暴地将陈礼刚要挣开的双手叠在一起按回去,另一手从她腰侧快速滑下,勾起她长裙下的右腿。
一瞬间,陈礼浑身紧绷,眼里风雨欲来。
谢安青攥住她的小腿问:“你这里的伤真是狗咬的?”
陈礼腿被迫贴着谢安青的身体,伤口处逐渐清晰的痛感不知道是谢安青力气太大,还是新长的血肉太娇嫩碰都不能碰。她盯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人,目冷如霜:“你早就知道不是。”
谢安青:“我又不瞎,刮伤咬伤分得清楚,可你既然开口了,伤又的确和国庆有关,我就只能把你带回来。我尽可能对你客气,把你的作品和人品分开,你呢?”
暴雨持续冲击着谢安青的耳膜;
梦里围堵着她的,面目狰狞的质问;
黄怀亦突然干枯的手,她奶的死不瞑目和河边突然变旧的坟墓;
电话断线之前谢筠的惊呼,可能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无法挽回的风险;
……
一桩桩一件件,彻底把关着谢安青那些坏情绪的门和窗粉碎了,她胸腔里烧起火,智在洪水里淹没,焦急、未知、无力和失职变成吃人的愤怒扑向陈礼。
“平交道口的路是土路,两边全是田地,你的相机摔在那种地方真的会坏?”
“你肩膀上的那片红真是因为国庆,还是你自己故意弄的?”
“我吃到拉肚子的那碗饭是你没来得及倒,还是根本就是给我准备的?”
“我是你突然发现没有养成的副驾习惯,还是只有我是你不想照顾的副驾?”
“我发烧,身边有那么多人,为什么是你擦汗?”
“我睡觉,谁都没有通知,为什么是你去接?”
“谢蓓蓓真想拿你做宣传素材,还是你只想拿我消遣?”
“这里的景真比你之前看过的好,还是你早就查好了我?”
“陈礼!”
谢安青盯着陈礼泛着寒光的眼睛,想不明白初见那天为什么只看出来深长直白这么粗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