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顺势报自己的名字:“陈礼,耳东陈,衣毫礼。”
谢槐夏扭头:“好?听!”说完继续扭头,“小姨,你也?写好?看点!”
谢安青中指下压,回勾了?一下笔尖,在纸上写——陈、礼。
不偏不倚,和其他名字一样正雅秀润。
但可能因为旁边都是老一辈更为偏爱的“凤”、“梅”、“霞”,“陈礼”这两个期望不够强烈的字反而显得独树一帜。
陈礼抵着红包的手指轻轻压了?一下,把红包推给左侧收礼的中年女人。
升学宴十二?点准时开始,主持人按部就班地请主角上场,感谢既是母亲又是启蒙老师的谢妍丽,展示通知书,发表感言……
半小时后开席。
有谢槐夏在——谢筠不在,她工厂那边临时有事,招呼打?完就直接走了?——谢安青自然不可能去别?桌,被她指挥着,把桌子上近的菜夹了?大半边还不够,非得让她站起来继续夹远的半边。
谢蓓蓓盯了?全程,现在就是颗随时要?炸的柠檬:“谢槐夏,你有点嚣张了?啊,这可是我们书记。”
谢槐夏:“还是我小姨。小姨,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这个离得近,谢安青抬手就能够到。她放下凉茶去拿筷子,胳膊肘猝不及防被人从后面怼了?一下,手指打?到没什么重量的一次性塑料碗,连同筷子一起掉在了?地上。
谢蓓蓓本能抬头,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大惊失色:“邵婕!”
陈礼原本只是抹在汽水拉环上的食指重勾,“呲——”,谢蓓蓓已经?沉了?脸:“你不是考上好?大学,留城里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邵婕一手酒瓶一手酒杯,浑身的酒气:“谁告诉你我留城里了??小学毕业那年,我就说过以后会回来这儿当老师。”
谢蓓蓓快速看了?眼靠着没动的谢安青,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邵婕上前一步,酒瓶对准山佳刚捡回来的塑料碗:“请老同学喝杯酒而已,紧张什么。”
“书记不喝酒,”山佳脱口?而出,“她酒精过敏。”
谢蓓蓓一愣,和邵婕同时看了?眼山佳,接着调转视线,定格在始终没说话的谢安青身上。邵婕皮笑?肉不笑?:“你过敏?什么时候开始过敏的?我怎么记得你八九岁的时候,谢老师就逗你喝过酒。她觉得你不够活泼,老做些出格的事逗你,喝酒就是一样,她说你脸红起来喊她奶奶的模样很可爱,你怎么能过敏?啊?谢安青,你怎么能对谢老师喜欢的事过敏?”
“邵婕!你有病吧!”谢蓓蓓一把拉起邵婕,差点没压住声音。好?在她们坐得偏,现场又吵,才没惊动其他人,但谢蓓蓓已经?对邵婕忍无可忍,“我警告你,你再?敢对我姑说什么做什么,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邵婕看着和六年前一样没有情绪没有反应的谢安青,脸上怒气骤显:“谢安青,上次见面,我不小心磕碎了?谢老师留给你的玉佩一直没跟你道歉,今天这杯酒当时赔罪,我先干为敬。”
话落,邵婕将杯子里的白酒灌了?下去,桌上的人就是再?迟钝也?能从她的态度看出点什么。
谢槐夏连忙放下筷子拉住谢安青的手,山佳看着谢安青面前满满一碗酒胆战心惊,谢蓓蓓怒不可遏:“邵婕,我知道你感激我太奶给你学上,给你饭吃地方住,你把她当前亲人,当救命恩人,你接受不了?暴雨下一整晚她才被发现这种结果,心里有气,所以上一次你做什么我都尽量忍你,但是六年了?,你不能还把所有事都算在我姑头上,她才是最?难过的那个!”
邵婕:“你别?搞笑?,难过她一滴眼泪不掉?”
谢蓓蓓:“那是当下反应不过来,后面我t?姑……”
“吱。”
老旧的竹椅被推开,谢安青端着凉茶起身,看向周六那晚在文化广场对视过一眼的人,说:“等会儿结束我还要?巡视水库,不能喝酒,今天就以茶代酒了?。”
邵婕:“你做梦!”
邵婕怒形于色,想打?掉谢安青的凉茶。
手到半空被一只冷冰冰的手掌攥住。
邵婕错愕。
陈礼从谢安青身后走到她旁边,面上微笑?,眼底凌厉,不露声色控制住邵婕想挣脱的手腕,说:“女士,这么好?的日子,你又为人师表,何必呢?”
邵婕被“又”后面的话砸中,上头的酒精短暂清醒,想抽回手保持体面。
陈礼加重力道没给她机会,另一只手端起桌上的白酒:“谢安青是一村书记,汛期谁马虎,她都得清醒,所以这酒我替她喝了?,三倍,够不够?”
失态带给邵婕的羞耻感已经?涌上来,手却被人死死钳制无法补救,闻言,她咬着牙质问:“你替她,你是她谁??”
陈礼:“朋友。”
邵婕:“哪种?可以上,啊!”
陈礼毫无征兆松手,两方对峙的平衡被打?破,邵婕惊呼一声,身体直直往后倒。
一刹那,附近的视线齐刷刷投向这里。
陈礼冷脸注视着邵婕,在画面即将变得难看之前伸手,扶了?她一把,友善又和气地说:“邵老师再?为孩子高兴也?不能喝这么多啊,路都走不稳了?。蓓蓓,这儿你熟,送邵老师去休息。”
谢蓓蓓还处在又爽又懵的状态,听言没什么反应。山佳心思细,快速走过来说:“陈老师,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