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青回?来之后?,把培训资料和心得交给跟她一起参加培训的谢蓓蓓,让她做个PPT,尽快安排村部?其他人员学习, 之后?又做了?两份低保申请资料, 说?服一位hpv筛查结果异常的嬢嬢尽快去县级以上医院复查,接着?确认农业半年报相关资料,以确保市统计局的人过来之后?能马上开始审查工作……
一切都寻常得找不出瑕疵。
可实际上,通过热搜和谢安青、陈礼前阵子在?村部?的相处,明?眼人基本都猜到?了?她们的真实关系, 也明?白这段关系一旦曝光会给谢安青带来什么。
分不分,她都煎熬。
偏偏还是在?黄怀亦刚走,卫绮云的丧事也要她来操持这种艰难的阶段。
她们担心但无解, 只能沉默地各自忙碌,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村部?静得能听见外面麻雀在?叫。
谢安青确认完资料就没再动过, 时?间走走停停大半个小时?, 她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购票软件显示她想去西林。
她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知道自己一时?失控给她们之间带来了?什么样的危机。
陈礼个人的她还不清楚。
她想去找陈礼,想马上做点什么补救,想和她把恋爱谈得很久很久。
又想,生气的陈礼很陌生。
在?那个陈礼面前, 她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有,那找过去之后?,她能做什么?
她已经很多年没去西林了?,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暴雨的晚上过去之后?只有谢筠来接她,带着?奶奶过世?的消息。
她的天塌在?那里。
那么恐怖的地方,她找过去能做什么?
笨嘴拙舌,弄巧成拙?
不行的。
就只有陈礼了?。
只有她。
绝对不可以弄巧成拙。
谢安青立即切出购票软件,又切进来,反反复复。
今天这一天,她的思绪始终就是这样,反复地偏离,反复被各种她不得不做,不判断,不安排,不回?应的事情拉回?,神经都好像要被扯断了?,脑子里嗡嗡作响,手机屏幕里大小适中的文字渐渐变成扭曲缠绕的冰冷线条。
偶尔清晰一瞬,“西林”两个字立刻像尖锐的刺刺向?她。
她听到?女孩子凄厉的惨叫,一直在?叫,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白天,叫得她像粘在?蜘蛛网的飞蛾,拼了?命的挣扎着?想要逃离,想捂住耳朵,结果都是徒劳。
她不可能再打通奶奶电话。
不会再有人过去接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翅膀一点点被自己撕碎,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干枯,被蜘蛛吞掉,或者在?某一天和蛛网一起消亡。
好痛苦,好想被陈礼抱住……
谢安青手指抖动,轻一下重一下,压得手机摇摇晃晃。
谢蓓蓓起身看到?对面瞳孔溃散,眼珠震动的谢安青,一瞬间汗毛倒立:“姑,你怎么了??!”
谢安青闻声意识回?笼,迅速锁屏手机抓进手里:“没事。”
谢蓓蓓:“有事!你跟我说?啊,我解决不了?还有其他人在?,你说?啊!”
谢安青:“真的没事。”
谢安青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让过谢蓓蓓往出走:“我去巡河。”
谢蓓蓓:“不准去!不把话说?清楚,你哪里都不能去!”
谢蓓蓓死抓着?谢安青不让她走,山佳几人也都站起来,惴惴不安地看着?谢安青。
谢安青在?桌边站了?很久,久到?“西林”两个字带来的痛苦全?都没有了?,回?头看着?谢蓓蓓:“你不是知道?”
谢蓓蓓愣住。
谢安青说?:“我把她弄不高兴了?,把我们的关系弄乱了?,我的恋爱可能很快就要谈完了?,这些你不是早都知道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谢蓓蓓:“姑……”
谢安青:“说?我连怎么道歉都不会,连去找她都不敢?谢蓓蓓——”
谢安青反手抓住谢蓓蓓,一把将她拉到?眼前,强烈压迫的气息从眼睛里冲出来,一刹那,散了?,只剩茫然?,控制着?机械的本能。
“我就是不会,不敢。”谢安青说?,声音也像是被打碎了?一样,零零落落地飘着?,“你还想听什么?”
谢蓓蓓突然害怕:“姑,你别这样,陈老师不是小气的人。”
谢安青说:“可她就是生气了。以前我说?喜欢她,她不管怎么想的,怎么回?的,至少没有无视,今天她连听都不愿意听完。”
谢蓓蓓张口无言,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山佳、谢小晴、凤平安……
没人能在?这种事上帮上忙。
谢蓓蓓急得眼泪直流,脑子飞快地转着找办法:“姑,你不是让我和山佳这段时?间去巡视吗,我们马上去,你在?村部?休息,不对,你回?家,回?家休息!我们一定把每个地方都巡视到?!”
山佳:“对书记,我们一定?认真巡视!”
谢蓓蓓说?着?要走。
谢安青像是条件反射,又像是受惊一样把她拉回?来,重复了?句“我去巡视”,拿着?车钥快步离开。
先是按部?就班巡河,巡池塘。
从水库下来,谢安青在?路边站了?几分钟,徒步进了?挨着?小尾河的荒山。
荒山和小尾河周边都没有信号,谁的、什么样的电话都打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