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完谢安青顿了顿,视线停在许寄脸上。
许寄突然被注视,嘴角迅速一勾,红唇飞扬:“有?话请讲,我一定?洗耳恭听?。”
谢安青:“关于我来这儿的事,我姐怎么和你说的?”
许寄挑眉。
谢安青:“除了休假,是不是还有?别的?”
许寄:“相亲。”
果然。
心虚的时候捏东西是邵婕小时候就有?的习惯,现在都被当成校长培养了,竟然还没有?改掉。
谢安青对“相亲”这个回答有?心准备,但没想好接下来说什么,战略性转着酒杯。
许寄被揭穿,脸上不见半分尴尬,反而更加从容地拨了拨头发,说:“我还以?为至少要过?个三四?天,你才会有?所发现,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就被识破了。”
“是我表现得太?明显了吗?”许寄问。
谢安青看?她一眼不说话,意思?再明确不过?。
许寄假装叹气:“但我真的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你姐事先有?交代,我在机场见你的第一眼就会跟你表白。”
许寄的直白是谢安青前所未见,她倒也没觉得反感,就是——
“我应该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长相。”谢安青说。
许寄:“可?你让我一见钟情。”
谢安青举杯子的动作停顿半秒,继续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含在嘴里——甜甜的,酒精浓度约等于无。
许寄目光灼灼地锁定?着谢安青说:“两年前在网上看?到你的一寸照那?眼,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但你姐始终不松口,我就以?为没有?机会了,很失望,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来了。你不知道我这一个月等得有?多煎熬,每天都要发微信给你姐,问你什么时候来。小阿青,我对你一见钟情,现在也能算日久生情。”
谢安青舌尖压着嘴里的酒,慢吞吞地想,如果有?些?事没有?发生,她应该很快就会被许寄不加修饰的爱意打动。
太?热烈了,直穿人心。
可?它们?偏偏就是发生了,占据过?她全部的目光,赢得过?她所有?的忠诚,却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她不过?区区血肉之躯,心脏上血淋淋的伤口恢复得再怎么平整完好,也还是会有?一点杯弓蛇影的忌惮,往后再喜欢谁都不可?能还是一蹴而就的草率方式。
应该怎么和许寄解释自己的情况。
谢安青想了想,把嘴里已经不再冰凉的酒咽下去,看?着许寄说:“我谈过?。”
许寄不假思?索:“我知道,还很喜欢她。”
谢安青:“……你不怕我旧情难忘?”
许寄:“你没忘?”
谢安青短暂沉默,说:“只忘了喜欢她,还没完全忘了她不喜欢我。”
许寄瞳孔里的光和笑容淡下去,给人的感觉立刻就变了,冷而锋利。谢安青以?为她要知难而退。
正确的。
喜欢这种事就是要干干净净的,拖着个尾巴,谁都不会痛快。
谢安青把口腔里残留的最后一点酒味咽下去,垂着眼睛张口:“我……”
话刚出口戛然而止。
谢安青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对方说话的声?音比新?一首的爱情慢摇更加轻柔爱惜。
“还以?为是要拒绝我,紧张了半天。”
“原来还在害怕啊。”
“小阿青,”许寄叫,声?音穿过?耳朵进入谢安青胸腔,里面的心脏怕受伤,也怕被治愈,都会瞬间生出异样,“那?我追慢一点行?不行??”许寄说。
谢安青贴着酒杯的手掌微微收拢。
上一次,她要么在被对方步步紧逼,要么在对对方步步紧逼,等情绪堆积到一定?程度了轰然爆发,水到渠成。
她只对这种仓促且野蛮的过?程有?经验,许寄说的,她不知道怎么应对。
她以?后是会谈恋爱,但没想过?这么快。
谢安青调动脑子思?考。
许寄虽然不够克制,但谨记邵婕那?句“我妹是那?种踏踏实实,不怎么出去的女孩子”,所以?她不给谢安青任何为难的机会,直接说:“你喜欢什么?我先了解了解,以?后循序渐进。”
谢安青下意识回答:“什么都不喜欢。”
许寄瞪眼:“无情。”
谢安青:“……”
虽然是实话,但确实有?点儿。
谢安青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笑,她嘴角一动,顺便就笑了,不知不觉和许寄拉近一点距离,像老友闲聊一样情绪开朗地说:“确实什么都不喜欢,我很无聊,很难追。”
许寄敏锐地捕捉到了谢安青突然打开一条缝隙的心门,喜悦立刻涌上心头,许寄趁热打铁,说:“但允许我追?”
谢安青拢在酒杯上的手掌握了握,抬眼看?向许寄。
许寄坐在向阳的位置,脸和眼睛里都倒映着外?面的水光,很亮,想和她对上视线,需要一点过?程。
谢安青不疾不徐,即将穿过?亮光那?秒陡然震颤。
许寄笑容一顿,眼眶微敛,谢安青的视线已经越过?她落在身后。
许寄心一磕,收起所有?平和的表情,回头看?过?去——不远处用来隔断空间的绿植旁边现在站着一个人,秀款衬衣西裤遮着RV方扣高跟鞋,长发微卷露出整张脸,手腕上是许寄之前想买但没买到的天价限量手表。
她只是往那?儿一站就在告诉所有?人她不是一般人,应该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现在却红着一双眼,里面充斥着滔天的惊喜、疑惑、难以?置信,渐渐发展成自嘲、否定?、摇摆不定?,低头抬起,再朝某个方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