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发现爱她;
忽然她要爱人;
忽然坠入地狱;
……
反刍的情绪少了初始的迅猛和激烈后,变成最钝的刀,最慢的拳,刀刀不见血,拳拳不闻声,只是?不断堆砌,不断延长?,不休不止似的压弯了陈礼的身体?。
她伏在桌上,肩膀颤抖,眼泪慢慢掉了下来。
和梦里的洪水汇聚在一起,借助“死?而复生”这个具有摧枯拉朽之势的情绪bug,彻底将她碾碎,她便只能看到那些同“死?亡”一起生长?起来的,生命力顽强的爱意。
反正阴暗疯狂。
她坐起来,仔细把桌子上的眼泪擦干净,把杯口?所剩无几水渍抹进手里,目光沉入水底,既要师飞翼和师茂典死?,也要谢安青爱她陈礼。
陈礼起身,阔步朝酒店大堂走——谢安青刚才离开是?朝这个方向。
饶之不远不近跟在后面,看到陈礼径直走到前台,说:“帮我?联系一位姓谢的女?士,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
前台微笑:“您好,请问您和谢女?士是?什么关系呢?”
陈礼脖子里的汗已经没有了,眼皮微垂俯视着?前台,前台莫名觉得那眼神透着?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
前台一愣,笑容几乎维持不住:“这是?我?们的酒店规定,请您解,同时还需要提供客人全名。”
陈礼无声注视着?前台。
前台汗毛倒立,脊背一阵阵发麻。
陈礼手垂在身侧,片刻,红唇微动:“姓名,谢安青,关系……”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陈礼背着?光,想不出恰当词语的嘴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眼瞳沉得能滴出水。
饶之快步上前说:“朋友。”
前台松一口?气,立刻去查谢安青的房间?号,几秒后,电话接通:“喂,您好,这里是?酒店前台,请问您是?谢安青谢女?士吗?”
谢安青刚洗完脸,闻言眨掉睫毛上的水珠,说:“是?。”
前台:“前台有一位……”
前台崩溃地发现自己?身为连续三年的优秀员工,竟然忘了对方信息就直接给?客人打电话,这要是?被?老板知道,她饭碗不保。
前台紧张地抬头。
饶之说:“陈。”
前台:“一位姓陈的女?士找您。”
谢安青已经通过饶之的口?听到了,她坐在床边,垂眼看着?湿淋淋的手背:“我?在休息。”
意思是?不会下去。
前台看着?陈礼,怀疑自己?只要一开口?,马上就被?她的眼神冻死?。
陈礼:“电话。”
前台连忙把电话递给?陈礼。
陈礼听着?那头的寂静:“你不来,我?会一直等。”
谢安青:“……”
她之前的话有那么难懂?
还是?有人觉得她很蠢,同样步步紧逼的招数,她一次信,第二次依然会信?
谢安青目光上移,停到手腕,回想离开前那个轻到几乎感觉不到的束缚感。
挺好。
肌肤相触的感觉都?淡了,她离全部忘记就只是?一步之遥。
那么:“陈小姐随意。”
“嘟。”
谢安青挂了电话。
陈礼却依旧握着?不动,额发下垂,眼底泛着?的冷光幽深可怖。
饶之:“礼姐。”
陈礼把电话还回去,转身朝等候区走。
饶之一愣,迅速把相机包勾到肩头亦步亦趋,只跟出四五米,忽然听到陈礼说:“晚饭之前,抓拍满一百张人像,一百张全部合格。”
这根本不可能。
陈礼就是?不想让她跟着?而已。
饶之意识到这点,步子猛地顿住,眼睁睁看着?陈礼越走越走远——现在是?下午两点,午休时间?,这个点的等候区空无一人,她靠坐在窗下的沙发里,一动不动看着?能通到电梯厅的方向。
窗下没有一点阳光。
饶之记得,即使是?以往阳光充足的地方,陈礼的眼睛都?没办法被?照亮,整个人静悄悄的。
那背光方向更应该显得沉才对。
饶之却在她不可靠近的表象下看到前所未见的激烈,一边血沸如汤,一边冷硬如铁,她像布满炸。药的荒山,彻底崩坏不过一瞬之间?,也像拉到极限的弓,再细微的风吹过去也能引起嗡鸣震动。
很危险的状态。
饶之心重重一磕,下意识看向电梯厅方向,抓在相机包上的手越收越紧。
晚上九点,天黑得不见一丝光,陈礼在窗下等了七个小时,晚饭早就过去了,谢安青依然没有下来。陈礼身上早就凉透了,中央空调还在持续不断地卖力工作,她领口?开着?,露t?出一截锁骨,连上方凹陷都?好像透着?浓重的凉意,往下骨节分明的左手始终握着?右腕,掌心里除了那只天价手表还多了一串手串,被?密密实实拢在手心里,不留一点缝隙。
饶之延迟拍完照片,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她手背已经冷得泛起了青。
“礼姐。”饶之罚站一样站在离陈礼不远的地方欲言又止,身上透着?明显的慌张。
陈礼:“有话说话。”
嘶哑的声音吓了饶之一跳:“礼姐,你……”
陈礼:“没话上楼。”
饶之被?她的气场震住,张了张口?,低声道:“你不用等了,她在沙滩上。”
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