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青白天耽搁了差不多一天,只?能晚上加班加点做渔村的整改计划,她把小吧台上的水果和?点心都吃了,当是晚饭,之后一忙就是两点。
翌日还起了个大早,准备踩着上班的点到?渔村村部,就计划初稿和?他?们进行讨论。渔村不论经济环境,还是生活环境都和?东谢村迥然不同,她的计划必须结合渔村实际反复修改,才有可?能起到?积极作用。
过?几天,她还要和?村书记上山看看。“山海经济”模式下,渔村的主要收入除了海洋捕捞、海水养殖等,旅游也是重中之重。村书记说山上有一块网红石,火过?一阵子,后来突然就没音了,让她帮忙看一看问题出在?哪里。
谢安青带上电脑下楼吃饭。七点的餐厅还没什?么人,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饶之和?Flora。
没有陈礼。
谢安青就近放下包,去拿早餐。
饶之昨晚被Flora拉去酒吧通宵一晚,这会儿昏昏欲睡的,吃东西都在?打?盹。感?觉到?有人在?桌下踢她,她木了半天才抬头看向对面挤眉弄眼的Flora。
“??”
往后边看?
饶之慢慢吞吞转头,看到?谢安青的瞬间精神一震,恢复清醒。她不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只?在?傍晚接到?过?一个吕听的电话。
“盯着陈礼,她十?二点还没有回去的话,马上给我打?电话。”
“礼姐怎么了?”
“现在?还没怎么,但?是离哭不远了。”
“……”
饶之是在?十?一点听到?的开门声,确定陈礼回来之后,她和?吕听说了声,被Flora拉出门喝酒,一直到?刚刚回来。
她们昨晚说了很多话,大部分关于摄影,偶尔提及陈礼。
Flora当时已经有点喝醉了,她用左手食指点了点她的右腕,大着舌头说:“陈这只?手本可?以拍出这世上最震撼最美妙的照片,她却毫不犹豫把它给了心里那个姑娘。你知道?吗?在?当时,她已经死?了,陈还是毫不犹豫给了。”
饶之想到?这里突然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吱——”
谢安青背对两人坐着,闻声朝眼尾看了一道?,拿起筷子吃煎蛋。餐厅没铺地毯,人走动的声音一清二楚,她听到?有匆促的脚步跑着离开,不久又跑着回来,把一个打?包盒放在?她手边,喘着粗气说:“红枣小米粥。”
谢安青咀嚼的动作停顿片刻,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抬头看向饶之。
饶之额头冒了点汗,语速很快:“礼姐手机上的日历提醒有一项是例假,我知道?她不是这几天,她也不喝这个粥。”
但?提醒上清清楚楚写着:例假,红枣小米粥
她看见过?一次。
谢安青:“你觉得是我?”
饶之:“只?会是你。礼姐身边没别人。”
谢安青:“我身边也没别人。”
没别人,就轮不到?谁关心。
饶之:“……”
谢安青把电脑包挂在?肩上,起身说:“多谢好意,但?不是我。”
谢安青走得很干脆。
饶之站在?桌边愣了半天才伸手把打?包盒拿起来,往自?己和?Flora那桌走。她不觉得自?己猜错了,她跟陈礼的时间是还不长,但?把她的忙碌真真切切看在?眼里,她每次到?工作室都是咖啡不离手,争分夺秒地工作工作工作,例假这种芝麻大点的生活小事根本不会进入她的关注范围。
除非它和?哪个很重要的人相关。
饶之肯定。
谢安青也几乎猜到?。
她的例假周期是34天,每次从下一个月多占几天,均匀叠加着,哪一天都可?能轮到?。饶之看到?那次也许刚刚好轮到?了那个月的这一天。
所以陈礼一直在?算着?一次性算了很多个月,还是每个月的提醒到?了再去算下一次的?这么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犯得着她放下超越一切的仇恨来记?
她又不痛经,不难受。
谢安青步子越踏越快,经过?前台倏地被叫住:“谢小姐?”
谢安青一顿,转头看过?去。
前台微笑:“真是您呀,您一直戴着口罩不好认。这儿有您的东西。”前台双手捧着一个信封说。
谢安青下颌绷紧又松,走过?来接住:“谁留的?”
前台眼观鼻鼻观心,说:“陈小姐。”
谢安青脑子里只?有一个“果然”。她说了声“谢谢”,随手把信封装进口袋里,去赶早班公交。
公交上只?有零星几个人。
谢安青坐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信封拆开。
里面有一张纸,写了几行字。
【8月8号
吃药:23:19
8月9号
吃药:07:12
咳嗽(8号晚):14次
我吃药了,你不要抿嘴。
也不要哭,我最怕你哭。】
黄怀亦书房,她只?是眼睛一红,她就把滚烫的茶水洒了;
麦草垛前,她真哭起来那一秒,她的脑子直接变成空白,不管不顾地把她拉过?来接吻,带回家发?生关系。
她那么冲动,是因为怕她哭吧。
陈礼坐在?去机场的车上,回想着这些久远的画面和?昨晚在?谢安青房门口咳嗽时看到?的,她不自?觉抿紧的嘴唇。
她自?己可?能都没发?现这个下意识的反应,只?是停顿了两秒,就开始风平浪静地往过?走,不准备她。